“蹲下。”
秦慕辰被幾個年輕人推推搡搡推進(jìn)大隊部。
看著熟悉的環(huán)境,秦慕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沒想到這么快又回到了這里。
大概一頓飯的時間,緊閉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秦慕辰抬頭以為是孫明陽。
這家伙對他那么大火氣,這個時候不來報復(fù)著實是有些浪費(fèi)。
可進(jìn)來的是一位四十多歲戴著一頂灰色解放帽的中年漢子。
往椅子上一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秦慕辰剛要開口,人影一閃孫明陽領(lǐng)著四個戴著紅袖標(biāo)的民兵邁步進(jìn)了大隊部。
“爹,他就是新來的知青秦慕辰。”
孫明陽話音剛落,四名民兵手持木棒分列兩旁。
“威——武——”
看到眼前的一幕,秦慕辰突然升起一絲錯覺,好像瞬間回到了古代的公堂。
“記錄。”
中年漢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淡然開口。
“是。”
孫明陽應(yīng)了一聲,從兜里拿出紙筆,拽過一張桌子坐下。
“姓名?”
“秦慕辰。”
“年齡?”
“二十一。”
“性別?”
“……”
孫明陽一句接著一句的詢問,使秦慕辰有種罪惡滔天的感覺。
啪!
“秦慕辰,發(fā)什么呆?告訴你,在這里別耍小聰明,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孫少爺,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你們這屬于私設(shè)公堂。”
孫明陽冷笑。
“秦慕辰,別在那巧舌如簧,三更半夜你強(qiáng)闖江淑月的家,說,你到底什么企圖?你們在房間里都做了什么,趕緊交代。”
秦慕辰瞥了一眼坐在正位上的孫成海。
“孫少爺,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三更半夜強(qiáng)闖江淑月家的?”
“你拿出證據(jù)來,否則你這就是誣陷。”
孫明陽似乎早有準(zhǔn)備,輕輕拍了拍手。
隨后,兩個村民低著腦袋被民兵帶了進(jìn)來。
“齊老頭,李婆子,你們兩個說說吧。這家伙是不是強(qiáng)闖江淑月家的那個人?”
兩個村民聞言掃了一眼秦慕辰,連連點頭。
“對,就是這娃,在里面呆了好長時間。”
孫明陽一笑,隨后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退下。
“秦慕辰,你還有什么好說的?招了吧,省得你受皮肉之苦。”
“……”
到現(xiàn)在,秦慕辰才徹底明白,孫明陽為什么火急火燎地將他抓到這里來。
一開始他以為是因為自己醫(yī)生身份暴露,損害了孫明陽的利益。
可現(xiàn)在看來,醫(yī)生身份只是其次,重要的是江淑月。
怪不得,徐大叔再三叮囑讓他與江淑月保持距離。
并不是因為江淑月人品,而是因為眼前這位孫明陽孫大少爺。
“孫明陽,我是不是強(qiáng)闖,把江淑月叫來問問就知道了,何必費(fèi)這么大勁,你不累嗎?”
“你……”
孫明陽一時被秦慕辰懟得啞口無言。
“你什么?你不敢?還是你心虛?”
秦慕辰心里很清楚,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孫家父子徹底撕破臉皮。
既然如此,他也就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委屈自己。
“不愧是知青,好一張伶牙俐口。”
“有關(guān)于你強(qiáng)闖江淑月家的事情我們自會查清楚。”
不得不說,孫成海身為牛口大隊的書記,確實有兩下子。
兩句話便將事情遮掩了過去。
“好,那就有勞孫書記了,我的行李還沒有收拾完,先走一步。”
“等等。”
秦慕辰想就此機(jī)會離開,可沒走幾步孫成海再次開口。
“孫書記,您還有什么吩咐?”
孫成海清了清嗓子。
“你強(qiáng)闖民宅的事情現(xiàn)在雖然沒有結(jié)論。”
“可你傳播迷信,破壞生產(chǎn),破壞團(tuán)結(jié)卻是事實。”
“按照規(guī)定,破壞生產(chǎn)者,查沒當(dāng)前所得,游行十日,禁閉十五天,遣送原籍。”
“你聽清楚了嗎?”
秦慕辰眉頭微皺。
破壞生產(chǎn),破壞團(tuán)結(jié)可是不小的罪名,一旦被做實,這輩子就廢了。
“孫書記,你說我破壞生產(chǎn),破壞團(tuán)結(jié),你有什么證據(jù),我做錯了什么?”
啪!
不等孫成海開口,坐在一旁滿肚怒火的孫明陽拍案而起。
“秦慕辰,放肆!你竟敢對我爹這么說話。”
“孫大少爺,我怎么說話用不著你管,想關(guān)我禁閉,遣送我回原籍可以,但要拿出證據(jù)。否則就是違法。”
孫明陽冷笑,邁步走到秦慕辰面前。
“違法?告訴你,在這牛口大隊我爹就是法,說你有罪,你就有罪。”
“游行十日,禁閉十五天,算是對你最大的寬容。”
秦慕辰掃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孫成海,沒有在爭辯。
這個時候跟孫家父子爭辯,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很有可能會給自己招來更大的麻煩。
“這就對了,乖乖的,否則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明白了嗎?”
孫明陽伸出食指一下一下戳著秦慕辰胸口,眼中滿是得意和挑釁。
“來人,把這小子關(guān)起來,明天一早拉著他去游街。”
“記住帽子要高高的,胸前的大字牌要大大的。”
“還有,游行的時候把大隊里的銅鑼全拿出來給我使勁敲,我要讓牛口大隊都知道。”
兩個民兵應(yīng)了一聲,架起秦慕辰出了大隊部。
對于此時的秦慕辰來說,什么是高帽,什么是大字牌,他一點都不關(guān)心。
他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就是如何脫身。
如果這樣一直被束縛,等到禁閉游行結(jié)束,孫家父子在文件上蓋上公章。
再想翻案難如登天,畢竟這個時期人人自危,哪個領(lǐng)導(dǎo)也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影響自己的前程。
可他現(xiàn)在在牛口村舉目無親,能幫上忙的,除了徐老漢就是江淑月。
孫家父子在牛口大隊只手遮天,誰愿意為自己冒這風(fēng)險。
“快點走,你小子低著腦袋想什么呢?”
“剛來大隊就不老實,一大早害得老子們也跟著你受牽連。”
話音落,秦慕辰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腳。
“就是,你說你小子也不開眼,得罪誰不好,得罪孫少爺,這回孫少爺不扒你一層皮,都算你小子走狗屎運(yùn)。”
秦慕辰揉了揉屁股,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兩個民兵。
“兩位大哥,敢問怎么稱呼?”
“誰是你大哥?別特么套近乎,趕緊走,把你送到地方,我們哥倆還得回家吃飯呢。”
秦慕辰原本想從這兩個民兵嘴里套點話,不過這兩個民兵看樣子是油鹽不進(jìn)。
沒有辦法,秦慕辰只能打消剛才的計劃,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