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活了二十多年了,許青一直將吃軟飯當做一個形容詞,卻沒想到會認識到動詞下的這三個字。
“夫”
“別說話,仔細聽我說”
“張開地不能死,他一死他身后的氏族定然會全力反抗,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救下張開地。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好”
潮女妖緩緩的開口說道,白皙的脖頸微微揚起,臉頰攀著一抹醇紅。
“韓王安那個老東西也是真的糊涂了,以為朝堂三足鼎立,再加上你這個制衡,哪怕三足少一個,也會回到先前的雙雄對立。”
“但他不知道三足鼎的任何一足缺失,都會讓他這個坐在鼎上的人摔得粉身碎骨,尤其是少去的還是唯一一個忠心他的人。”
“只有平衡的朝堂,才是大家都想要看到的韓國.”
聞言,許青也明白了潮女妖的意思,或者說是白亦非的意思。
皚皚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潮女妖,月下蓑衣客。
這夜幕四兇將看似是以姬無夜為首,但實際上恐怕只有身為商賈的翡翠虎才將其當做主人。
至于其他三人,都不過是將姬無夜當做推到前臺的傀儡罷了,從而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潮女妖是血衣侯白亦非的表妹,原著中蓑衣客和白亦非之間也有秘密交易。
夜幕中三個不可或缺的人物都和姬無夜離心離德,表面上姬無夜是夜幕的主人,實際上白亦非才是真正的掌握者。
“至于刺殺你的人,如果我得到的情報沒有錯誤的話,應該是韓宇派的人,他才是最希望張開地死的人。”
許青半靠在床榻之上,只感覺舌頭像是吃了大量的花椒一般,有些發麻。
潮女妖靠在許青的懷中,嫵媚的眸子中泛著一絲慵懶。
“是因為張開地背后的氏族嗎!?”許青面露思索著之色說道。
“沒錯。”潮女妖語氣慵懶的說道。
“張開地是氏族推出的代表,如果他死在姬無夜的手中,氏族定然膽寒,為了自保他們轉而會再支持另一個姬無夜的政敵,而韓宇恰好符合。”
“所以他才會在我為張開地診脈結束之后,派人挑唆毒蝎門的人截殺我,意圖將黑鍋扣在姬無夜的身上。”
“從而引誘墨家對姬無夜動手,如此一舉便能夠除掉兩大政敵,他便能夠徹底掌控朝堂。”
“至于韓太子,他又怎么是老謀深算的韓宇的對手,姬無夜一死,不出意外他不日就會出現意外。”
許青緩緩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果然是勞動交換價值,潮女妖帶給他的這份情報價值很高,直接讓他捋清楚了所有的線索。
他先前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韓宇,只是覺得對方老謀深算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同時除掉姬無夜和張開地,畢竟這件事風險太高了。
只要出現這個過程出現一絲失誤,他便會成為眾矢之的,同時遭遇張開地和姬無夜的報復。
看著許青眼中的不解,潮女妖輕聲說道
“這件事風險是很大,但利益卻更大,只要成功了,韓宇便能夠徹底掌控朝堂。”
“哪怕失敗了,韓宇也并沒有太大的損失,他并沒有讓自己的人露面,而是挑動了景長君為兄報仇的心思,讓他出面聯系毒蝎門。”
“就算姬無夜和張開地都看出了是他在幕后推波助瀾,但那又如何?想要殺張開地的是姬無夜,而他只是想要對你動手,而非直接對張開地動手。”
“韓宇只要將景長君推出來背鍋,張開地也就有了臺階下。為了應對姬無夜,張開地也只會默不作聲,而不是報復韓宇。”
姬無夜手中有太子,如果張開地和韓宇徹底翻臉,姬無夜定然會幫助張開地弄死韓宇。
這倒不是姬無夜好心,而是韓宇一死,王室公子中除了遠在小圣賢莊的韓非,便再無有人有資格和太子爭奪未來的韓王。
而韓非本身不受韓王喜愛,在韓國朝堂毫無根基,根本沒有能力和太子爭奪王位,所以最終韓王的歸屬只能是太子。
官員們黨爭是為了什么?無非是權力地位和家族的未來。韓太子未來韓王的位置再無人能夠動搖,這些官員和氏族自然就會紛紛倒向姬無夜。
而張開地也就成為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為此張開地哪怕知道韓宇在背后推波助瀾,也不會徹底和韓宇翻臉,而是維持原樣,保持朝堂平衡。
所以對于韓宇而言,這是完全值得的一場豪賭,賭贏了,他掌握韓國,賭輸了,也不過是回到原樣。
這件事中無論是韓宇成功還是失敗,只有一個人會出事,那就是許青。
許青想清楚一切之后,神色更加凝重了起來,雙手緊緊握住。
如果不是他有墨家保護,如果他不會武的話,恐怕在這次韓宇的算計中,他難逃一死了。
一抹不甘心在許青心中升起,他本意只是安安穩穩過自己的小日子,在太醫令這個職位沒事的時候作威作福,給韓王安戴戴綠帽子,體驗體驗紫蘭軒的風土人情。
但總有人想要了他的小命,讓他被迫卷入不該卷入的爭斗之中。
“你說為什么總有人想要打我的主意呢?明明我沒什么野心,只是想要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許青沉聲說道。
“朝堂爭斗,只要身處朝堂,任何人都無法避免。”
潮女妖緊緊抱住了許青,美目之中滿是擔憂。
“答應我千萬不要沖動行事,否則你會成為眾矢之的的。等到時機成熟,我會讓你親手手刃韓宇的。”
如果現在許青動了韓宇,韓國朝堂格局被打破,姬無夜、張開地、韓王安、韓宇的舊部乃至他的表哥,都會全力除掉許青,以求占據大義。
那時候就連她都無法保住許青,她不希望許青為了一時之爭而身處險境。
“不爭一時,而爭萬世。我不求你爭萬世,只求你能夠安然無恙。”
潮女妖抱著許青的手微微顫抖著,許青對她深情直白,她也忍不住對許青流露了真情。
在這爾虞我詐的后宮中,深情坦誠是最難得的,許青給予了她想要的,她自然也不會吝嗇自己的真情。
“放心吧,我不會爭一時之氣的。”
許青輕聲安慰著潮女妖,輕輕的撫摸著烏黑的秀發,但眼底卻泛起一絲寒光。
他也知道殺了韓宇,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雖然他可以讓墨家動手殺了韓宇,但同樣韓國的局勢也將徹底亂掉,他要想繼續安穩,也無異于癡人說夢。
這樣殺敵八百,傷己一千的事情,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師爺曾經說過,殺人還要誅心,
韓宇兩次對他出手,直接殺了他實在是太便宜對方了,他要讓對方生不如死,最后再殺了他。
“不過我不想再做任人擺弄的棋子了。”許青說道。
潮女妖微微抬頭看著許青認真的神色,曉得許青這是要主動積蓄力量了,而不是在像先前一般隨波逐流了。
“好,但你也小心一些,自己掌握好度,千萬不要引起其他人的忌憚,否則你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這老東西蠢,但他不自知,以為靠著自己的權術能夠安穩坐好王位。一旦朝堂出現他認為超出掌握的事情,他會做出過激瘋癲的事情。”
對于潮女妖的提醒,許青認真的點了點頭。
“今夜我值守,不用著急離開。”
“好”
與此同時,四公子府上。
韓宇站在閣樓頂端,俯瞰著夜幕下的新鄭,最終將視線放在了被燒焦的毒蝎門上。
韓千乘推開房門走到了韓宇的身邊,拱手說道
“四爺,最新消息,墨家正在準備撤離,沒有對姬無夜動手的意思,昨夜許青和姬無夜應該和解了。”
“既然如此,將尾巴清掃干凈吧,別讓人抓住把柄。”韓宇說道。
“是,不過現在對景長君動手,宗室那邊可能會出現一些質疑。”韓千乘說道。
“宗室?呵,一群攀附在韓國身上吸血的米蟲罷了。韓國淪落到今日,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韓宇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宗室對于他而言,只不過是踏上王位的工具和墊腳石罷了,而非是什么親人。
“我明白了,稍后我便會安排人去做。”韓千乘說道。
“不要讓明面的人去做,去調動暗子去做。”
韓宇背手看向了姬無夜的大將軍府,他知道姬無夜也在盯著景長君,他不希望事情沒辦好,還會惹一身騷。
“幫我準備一些禮物和補品,明天我要親自去看望一番張相國。”
“是。”
當夜,新鄭再度發生了一場大火,景長君的府邸因為仆人的失誤導致走水,身為宗室的景長君在睡夢中被活活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