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樓回到家中之后,許青簡單的收拾了一番,便準備前往紫蘭軒。
許青坐在馬車之上,很快便來到了紫蘭軒。
看著燈火通明之下的紫蘭軒招牌,許青又看向了一旁停放馬車的地方,各色各樣的馬車聚在一起,但無一例外都是奢華為主。
“我可不是來尋歡作樂的,老師離去,我心中傷心,必須轉移一下注意力,否則該如何侍奉大王以及后宮妃嬪呢。”
許青給自己安慰了兩下,一甩衣袖,邁著四方步朝著紫蘭軒內走去。
邁入紫蘭軒的大廳之內,各種喧鬧的靡靡之音便傳來,放眼望去,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正在和各色權貴作樂。
“太醫令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許青到來之后,原本喧鬧的大廳瞬間冷靜了下來,仿佛許青是來掃黃的官府一樣。
權貴官員以及商賈們紛紛看向大門口,在看到許青的身影之后,紛紛甩開一旁的姑娘。
原本這些姑娘們臉上的諂媚笑容,轉移到了這些權貴臉上。
紫蘭軒的姑娘們看著這些翻臉不認人的權貴們,也只止不住的翻了一個白眼。
這都是什么人啊,老娘如此貌美如花直接推開,卻去找一個男人。
紫蘭軒的姑娘們在心中吐槽不止,每次許青來紫蘭軒她們這些人都注定要被冷落。
“見過太醫令。”一眾高官子弟或者權貴們紛紛對著許青行禮。
數十號人對著許青拱手行禮,這些人看起來來不像是什么高官權貴,反而像是地下幫派聚集,而許青便是那個幫主。
“見過諸位。”許青還禮道。
“太醫令,您還記得我嗎?前日您坐診送去了一車藥材。”
“怎么能夠不記得,司寇家的少君。”
“我送了兩根百年人參。”
“常鳳君,許久不見了,許久不見了。”
“太醫令,我送去的是兩張桌案。”一道聲音響起,眾人紛紛循聲看去。
許青也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名送桌案的官員,對方同時面對這么多人的視線,下意識的后退兩步,面露緊張之色。
“那我不記得了,不過你放心吧,我不記仇!”許青打趣著說道。
“哈哈哈,太醫令還是如此幽默啊!”眾人也是大笑著說道。
“好了諸位,紫蘭軒只談風月,我還有朋友等著我呢,就不跟幾位細聊了。”許青笑著說道。
“哦~”
眾人面露大家都懂的意思,自然明白許青說的朋友是紫女,于是也不再糾纏,讓開了道路。
他們本意就是來和許青混個臉熟,為了接下來朝堂的變動做準備。
許青徑直的朝著樓梯走去,原本聚集的權貴們也紛紛散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作樂。
來到二樓之后,許青便看到了在樓梯口等候自己的紫女。
“紫女姑娘這是知道我來了,所以特地在樓梯口等著我呢?”許青調侃道。
“太醫令說笑了,就剛才的動靜,只要不是聾子,誰聽不到呢?”
紫女雙手抱胸,兇器鼓鼓,令人心神蕩漾,深邃的紫眸微微眨動,帶著一絲調笑的意味。
“紫女姑娘這是怪我擾亂了紫蘭軒的生意嗎?那還請你不要怪罪啊。”許青邊說邊朝著自己專屬的房間走去。
紫女跟在許青身旁,雙手放在小腹,薄唇輕動,撩人的御姐音響起
“我一介小女子,怎么敢怪罪太醫令呢?要不是有您,我這紫蘭軒的生意遠沒有如今紅火。”
二人走入房間之中,許青徑直走到了坐席上坐下。
紫女反手將房間門關上,邁著小步朝著桌案走去,裹著黑色絲襪的小腳踩在地上,發出摩挲的聲音。
纖細的腰肢扭動著,走起路來宛若小貓,步伐優雅,姿態端莊。
紫女走到許青的身旁,雙手放在小腹,修長的美腿彎曲,徑直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美酒和酒杯開始調酒。
“怎么樣?最近有什么消息嗎?”許青詢問道。
他來紫蘭軒尋樂是次要的,主要的還是搜集到的朝堂的消息。
他雖然也是朝堂官員,但終究只是一個內廷太醫令,對于外朝信息的掌握程度不高。
“最近姬無夜和韓宇之間的爭斗雖然沒有停息的意思,但也沒有先前那般激烈了。來尋求庇佑的官員,倒也不像向前那般多了。”紫女說道。
“看來張相國身體病愈,重新掌管相國府,讓他們兩人產生了忌憚,擔心最后他人魚翁得利了。”許青說道,這樣的情況在他的意料之中。
“您讓我搜集的六名官員的信息已經搜集完畢,其中的確有些讓人意外的發現。”紫女笑著說道。
許青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讓紫女搜集的六名官員信息,正是他所提拔的六人。
這六人的職位雖然不高,但都多少掌管了朝堂各個部門的要職,實權不小。
既然選擇培養他們當做自己的黨羽,那么必然要查探清楚底細,以免在家里養了鬼都不知道。
“什么意外的發現?”許青沉聲問道。
“表面看起來這六人底細清白,能力出眾。但是因為先前不屬于任何一派,所以不被重用。”
“但是經過我多方打探,最終還是查到了一些線索,這六人之中,有四人或多或少都跟一個地方有一些關系。”
“如果不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哪怕仔細調查都不一定能夠發現。”
紫女說著便將一杯調好的加料蘭花釀送到了許青的面前,許青拿起酒杯輕輕品嘗了一口。
“什么地方?”
“南陽!”
紫女話音落下,許青便露出意外之色。
“南陽?血衣侯白亦非!?”
許青瞳孔擴大,心中有些駭然。他猛然明白了,為何潮女妖會主動讓他提拔這六人了。
因為這六人之中的四人,本就是她的人,或者說是白亦非的人。
白亦非雖然是夜幕四兇將之一,但實際上他也不是和姬無夜一條心,而是有著自己的圖謀。
白亦非是世襲侯爵,又手握白甲軍這樣的精銳,有能力有聲望有軍權,封地又是南陽這樣的富庶之地。
這實力任何人都會感到忌憚,所以這注定白亦非不可能在朝堂有著自己的人,否則這韓國的主人真就該換一換人了。
但是以白亦非的野心,肯定是不甘心這般,必然會在朝堂中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
但因為要避嫌,所以不可能將資源傾向他們。
而他的出現,加上朝堂失衡,韓王安急需他這第四方勢力來制衡朝堂,所以白亦非便趁勢讓將自己安插的暗子交給他,借用他的名義提拔。
“沒錯,看來太醫令也想清楚了背后的事情”紫女嘴角噙著一抹嫵媚笑意,柔聲詢問道
“不知道您接下來準備怎么辦?”
許青郁悶的將杯中的美酒喝下,他能怎么辦?
他難道還能撕破臉,再將這四人弄下去嗎?顯然是不能的。
他在朝堂沒有任何根基,要想培養自己的勢力難上加難,而白亦非提供的這四人雖然不是跟自己一條心的,但目前來看還是完全聽從自己的指揮的。
他要是真把這四人弄下去,潮女妖那邊也不好交代。而且紫女能夠調查出四人的身份,就已經說明了一些事情。
白亦非是想要跟他合作,而非是將他當做傀儡。因為有潮女妖在,二人多少也算是姻親。
相同的利益下,姻親可比姬無夜這樣的外人更加可靠。
在朝堂之上,從沒有喜歡不喜歡一說,只有有用沒用之分。
這四人對他還有用,暫時不可能弄掉。
“剩下兩人完全沒有問題嗎?”許青嚴肅的詢問道。
“沒錯,這兩人我全方位調查過,其中一人是法家弟子,學的是申不害之法。另一人是儒家弟子,學的是孫氏儒,也就是荀子一派。”紫女說道。
許青微微點頭,紫女說兩人沒問題,那就可以重點培養成自己的人了。
看著沒有下文的許青,紫女感到有些奇怪,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眨著上睫毛直勾勾的看著許青。
許青瞥了一眼紫女,自然明白對方的疑惑之處,但他能怎么說?
在一個女人面前,說自己被另一個女人包養了?這四個人是她的家臣,自己不能動。
這種話他怎么可能說得出口來,他還是要臉的。
“這么看著我干什么?莫不是饞我的身子了?”
許青試著岔開話題,但是紫女根本不吃這一套,而是說道
“按照你的性格,你可不會就這么吃下這個啞巴虧的,這四人你準備怎么辦?”
許青聞言,面露傷感,眼中滿是惆悵,給人一種滄桑之感。
“怎么辦?朝堂之上從來沒有順心如意一說,我喜歡不喜歡如何?只要他們有用,我便只能留下他們。”
“在這場名為權力的漩渦之中,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順流而下,保全自身罷了。”
紫女看著如此傷感的許青,微微一愣,美目之中多了一抹復雜和柔意,輕聲說道
“是啊,在這混亂的世道之下,哪有那么多的順心如意,誰又不是被大勢所裹挾,而隨波逐流呢?”
眼見紫女成功被轉移了話題,許青繼續擺出傷感之色,靠在坐席之上,四十五度看著天花板。
“外表的風光,從來都是用來掩蓋背后的不如意。仔細想來,在數月之前,我還只是一個小醫官,每天只需要幫太醫們打雜即可。”
“然而世事無常,最終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當初的我還不諳世事,吃人的朝堂,硬是讓我一步步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許青說完有些悲憤的將手中的酒杯砸到桌子上,想要借此來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或者是對世道的不滿。
紫女看著如此模樣的許青,心中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憐之情,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似乎從未看清楚過許青,許青神醫、太醫院、位高權重等等光鮮亮麗的形象,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
在這背后只是一個被逼迫成為自己所厭惡之人的不甘與無奈,是一個對世道失望的心。
而許青那些看起來與形象所不符合的行為,也許就是他無聲的抗爭,想要借此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自己真實樣貌。
許青并不知道紫女心中的想法,否則一定會感慨,果然女人再怎么理性都還是感性的,從他的三言兩語就腦補出了這么多來。
而許青繼續扮演著一個對世道失望的形象,拿起酒壺就要為自己倒酒。
看著要借酒消愁的許青,紫女鬼使神差的上手攔住了許青,纖細的玉手握住了許青拿著酒壺的手。
“借酒消愁愁更愁,太醫令何必如此。”紫女感慨道。
“是啊?何必如此啊?”許青放開酒壺,雙手握住了紫女的玉手,一臉傷感的看著紫女。
紫女看著許青那雙惆悵滄桑的眼睛,心中不免生出安慰的想法,輕輕的拍著許青的手。
而許青呢?作為占便宜不夠,就算吃虧,也得硬占便宜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于是便順勢倒入了紫女的懷中,直接便是史詩級過肺。
紫女遲疑的看了一眼許青,她懷疑許青這是故意的轉移話題,順帶著占自己便宜。
但終究是許青在她心里的的形象立住了,看著那張滿是傷感的臉龐,還是心軟了下來,任由許青靠在自己懷中。
紫色的眸子中泛起一絲屬于知性大姐姐的溫柔,則輕輕的摟著許青,無聲的安慰著許青。
許青安心的享受著紫女的安慰,潮女妖說過要學會用勞動換取價值。
他如此認真的表演,自然要換取相對應的價值了。
“還有一件事,右司馬劉意要班師回來了,不過他這次大敗而歸,姬無夜是不會放過他的。”
“左司馬、右司馬兩個職位是真正的位高權重,所有人都在盯著,接下來朝堂會有更大的動靜。”
“你要小心了。”
“好。”
就在許青安然享受紫女的胸懷之際,韓國的近況也被人送到了遠在齊國的小圣賢莊內。
小圣賢莊,后山的竹屋之中。
身為韓國九公子的韓非,難得沒有喝酒宿醉,而是坐在桌案旁,認真的看著手中的布帛。
布帛之上寫著韓國如今的變化,許青的崛起、韓宇瘸腿、劉意戰敗等等。
“看來我要提前回國了。”韓非輕聲說道。
一道無形的黑氣從桌案上的匣子之中蔓延出來,冷寂的氛圍蔓延開來,無聲的低語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