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遠在齊國的韓非盯上了,目前他正在處理一件棘手的事情。
新鄭,許青宅院之中。
從韓王宮內放衙剛回到家中,尚未來不及休息,隔壁馮府的管家便驚慌失措的來找他了。
“太醫令,請您發發善心,去看看我家夫人吧,她突然就暈倒不省人事了。”馮府管家焦急說道。
看著眼前的管家,許青神色有些猶豫,作為馮府的鄰居,這兩日他自然也見到了不少馮府本族人上門討要馮府家產的。
礙于顏面,這些人并沒有鬧得沸沸揚揚的,但接連幾天都來逼迫一個小妾交出家產,顯然是志在必得。
對于馮氏族人他自然是不懼的,但也不愿意因此被牽扯進這樣的麻煩事中。
“馮夫人不是跟著馮大夫一起走了嗎?”許青故作疑惑的問道。
管家被許青的一句話噎住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許青明顯是不想要參與他們馮府的事情。
“太醫令,您說笑了,主君和夫人雖然走了,但主君彌留之際留下過遺囑,將羅夫人升為了夫人,并讓其繼承家產。”管家說道。
“還有這種事情?”許青好奇的看著眼前的管家。
這種臨死之際,將小妾抬升為正妻,并將整個家產留給對方,這種事情可謂是前所未聞啊。
現在雖然說是禮崩樂壞,但在家族和繼承方面,無論是大家族還是小門小戶都謹遵周禮的規矩,為的就是防止家宅不寧和后人為了財產而分裂。
馮大夫作為韓國大夫,能夠做出這樣違反禮法和家規的事情。
要么其中有外人不知道的隱情,要么就是針對這個小妾愛的骨子里了,不愿意讓其留在世上受委屈。
“這是主君在世留下的遺囑,我們也驚訝。還請您看在主君當年與您和您父親的情誼,去看看我家夫人吧。”
“若是夫人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馮府便再也沒有主事的人了。”
管家聲淚俱下的對著許青說道,就差直接跪下了。
見此,許青面露為難之色,他不愿意牽扯馮府的事情,但是馮大夫在世之際對他也是有恩的。
若是他不念及恩情,傳出去也會影響他的名聲。這年頭名聲可比命重要,尤其是他這種混朝堂的人。
再三猶豫之下,許青還是點了點頭說道
“好,我可以去看看羅夫人的情況。”
“多謝太醫令,多謝太醫令,還請您跟我來。”管家擦干淚水感恩戴德的說道。
“稍等,容我換身衣服。”許青說道。
“好。”
許青轉身朝著房間內走去,將身上的官服褪去,換上了常服。
“對方都把死去馮大夫搬出來了,那就去看看吧,但也僅限于給對方號號脈,開個藥方了。”
許青心中做好了決定之后,提上藥箱便走出了房間。
在管家的帶領下,前往了隔壁的馮府。
進入馮府之后,許青便察覺到整個馮府上下一片愁云慘淡,奴仆婢女們神色哀愁。
對此許青只能表示同情,誰讓馮大夫臨死將家產交給了一個小妾,還是一個沒有子嗣的小妾。
這讓許青不由得想到了迅哥筆下的祥林嫂,本來男人就死了,但好歹有個孩子。但是孩兒死了之后,家產直接就被丈夫族人收走了。
當然寡婦無子的情況下守住家產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就比如天下聞名的巴蜀女首富寡婦清。
但對方能夠成功守住家產的背后。恐怕經歷了不少不為人知的兇險。
不多時,許青便跟著管家來到了一間臥房內,門口有兩個侍女正焦急的等待著什么。
“是太醫令來了嗎?快快快,太醫令您快來看看我家夫人的情況。”侍女焦急的上前說道。
“太醫令,夫人就在房內,還請您多多費心。”管家說道。
“好,我會盡力的。”
許青對著管家點了點頭,便跟著侍女朝著屋內走去。
進入屋內后,許青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羅靜。
羅靜的頭發有些散亂,俊俏的小臉有些發白,兩道柳葉眉緊皺在一起,兩縷秀發貼在額頭和臉龐之上,給人一種病弱凌亂的美感。
因為馮大夫的喪期尚未過去,所以羅靜只穿了一件白色麻衣。
寬大的麻衣遮掩不住那前凸后翹的身材,胸前夸張的碩果將衣襟高高撐起,衣肩因為躺姿的問題微微掉落,露出那吹彈可破的白皙香肩。
纖細的小腰隱約可見,修長的美腿平放在床榻之上,小腳裹著肉色的羅襪。
窗外昏黃的光線照在床榻之上,又給如此病弱的美人增添了一絲憂愁,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羅夫人是怎么暈倒的?”許青詢問道。
“是主君的族人來搶奪家產,因為夫人誓死不肯,在幾番爭論之下,那些人破口大罵,導致夫人氣急暈倒了。”
侍女將一個坐席搬到了床邊,許青徑直的坐了過去。
“我先給夫人號號脈。”
許青說著便將羅靜的手放在診脈墊上,上手開始診脈。
一旁的侍女緊張的看著這一幕,眼底卻泛著不一樣的微光。
許青看著羅靜那冷艷之中帶著一絲哀愁的小臉,心中止不住的惋惜。
“這樣的美人怎么就被馮大夫得手了呢?真是可惜了啊,這么好的小寡婦卻要遭遇這么多的困難。”
許青在心中感慨了一番后,便將手收了回來。
“太醫令,夫人的情況如何?”侍女緊張的問道。
“無礙,羅夫人只是憂傷過度,加上勞累和氣急,導致氣血攻心昏迷的。”
“稍微休息一番,服用一些湯藥即可。”
許青收回了自己的診脈墊,從藥箱中掏出了一塊竹片,在上面寫了一個藥方交給了婢女。
“多謝太醫令,我代替夫人謝謝您。”侍女書如釋重負的說道。
“無需客氣,我曾經也受過馮大夫的恩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應該。”許青說著便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許青收拾藥箱之際,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什么昏迷不醒!我看是羅靜那個小賤人故意躲著不出來。”
“我六叔和堂哥不幸離世,這家產理應交還給族內,肯定是這賤人聯合了你們這幫子刁奴,欺上瞞下,弄了一張假遺囑。”
隨著外面嘈雜的吵鬧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屋內的兩個侍女也緊張了起來,面露惶恐有些不知所措。
許青見此便直接提著自己的藥箱準備離開,不用猜都知道外面的人是馮氏家族的人,不必要的麻煩他可不想沾染。
就在許青離開之際,昏迷的驚鯢緩緩睜開了眼睛。
聽到外面的動靜,明白是自己安排的人順利將人引來了,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著。
穩了穩心神之后,驚鯢快速進入羅靜的角色之中,神色虛弱,緩緩開口說道
“夏柳,發生什么事情了?外面是誰在吵鬧,我怎么在這里?”
被叫做夏柳的侍女連忙上前將其攙扶起來,讓其半靠在床榻之上。
羅靜靠在靠枕之上,伸手將自己臉頰上沾住的秀發撂到耳后,白色衣襟下的碩果隨之掀起波瀾。
不施粉黛的絕美容顏泛著病弱神態,一雙美目之中流出哀愁之色。
那抹哀愁與傷心,仿佛是其與生俱來的一般,身上的白色素衣雖不如先前那身孝服,但依舊會引起男人最原始的沖動。
許青對上羅靜那雙美目,只感覺心中一揪,生出憐惜之情。
許青急忙轉移視線,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走不了了。
“夫人,您剛才氣急昏迷了,管家將太醫令請來給您診脈了。”夏柳說著便看向了許青。
羅靜也看向屋中唯一的男子,看到提著藥箱準備離開的許青,虛弱的臉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點頭說道
“多謝太醫令,還請您不要怪我無法起身行禮。”
“夫人不必客氣,您身體沒有大礙,具體我已經告知侍女,稍后您可以問他們,我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聽著外面越來越近的吵鬧聲,許青說著便要邁步離開。
“好,迎春你去送送太醫令。”羅靜說道。
“好。”
許青說著便邁步朝著門外走去,但剛走了兩步,房門便被粗暴的推開,兩個奴仆攔著一個衣冠華麗的中年人。
中年人橫沖直撞的朝著屋中走來,或許是因為來人的身份,兩個奴仆根本不敢用全力攔截,只能任由對方走入房中。
“馮宏少君,夫人真的昏迷了,您還是不要打擾她休息了。”奴仆苦口婆心的卻說道。
看著非要進入房間內的馮宏,兩個奴仆也是束手無策,對方畢竟是馮氏一族三房的少君,不是他們這樣的奴仆能夠阻攔的。
更何況這位馮宏的父親是韓國的新任少司徒,其本人先前跟著其父親一直在地方。
其在地方又作威作福習慣了,在新鄭也因為其父親的緣故,被一些高官弟子吹捧,導致驕橫自大。
又是最近幾天剛剛被接到新鄭,并不清楚新鄭的關系,做起事來魯莽慣了。
他們擔心馮宏因為自大,會沖撞了許青。
“我今天就要看看羅靜這小賤人到底是不是昏迷.”馮宏說完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羅靜。
在看到病弱嬌媚的羅靜之際,馮宏的國字臉上露出一抹猥瑣的笑容,眼中滿是貪婪。
身為馮氏一族三房的少君,其在馮府內的地位舉足輕重。
本來他是對馮大夫的家產沒什么興趣的,但是在祭奠馮大夫時,看到羅靜的第一眼,他便產生了將其據為己有的想法。
他都沒想到自己六叔在家中竟然還藏著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妾,于是為了羅靜,他也參與到了家產的爭奪之中。
轉而馮宏又看到了一旁站著的許青,看著許青那張俊美的臉之后,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果然跟他得到的消息一樣,這羅靜的房中來了一個陌生男子,于是當即換上一副憤怒的神情。
“好好好,我說你們怎么攔著我,原來是擔心我撞破了這對奸夫淫婦啊!”馮宏指著許青破口大罵道
“什么氣急昏迷,我看分明是給自己私會小白臉找的理由。好啊,好啊!”
許青看著氣急敗壞的馮宏,又看了看床榻之上捂著胸口,欲語淚先流的羅靜,心里咯噔一下。
這算什么?古代版仙人跳嗎!?
而許青沒有注意到的是,兩個侍女看著這一幕,眼底閃爍著莫名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