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鄭,紫蘭軒。
步入深秋的新鄭,蕭瑟的秋風卷著十足的涼意呼嘯著,將散發著橘黃色的燈籠吹得晃動。
夜色雖涼,但依舊擋不住新鄭權貴們尋歡作樂的那顆心,紫蘭軒門外的馬車云集,三兩聚集的權貴們并步進入紫蘭軒之中。
一襲紫色錦裙的紫女站在三樓的窗戶旁,看著下方的來往不斷的人員,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紫女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莫不是又在想太醫令了?”一道輕快的聲音在紫女身后響起。
紫女轉身無奈的看著屋中那道明黃色的身影,狹長嫵媚的眸子之中帶著些許寵溺。
“弄玉,你再拿我開玩笑,那我最新得到的那張曲譜可就要送別人了。”紫女微瞇著眸子,言語帶著些許威脅的意思。
弄玉作為紫蘭軒的頭牌琴姬,雖然身處紫蘭軒這樣的勾欄之地,卻沒有沾染一絲胭脂粉氣,如空谷幽蘭般不染塵埃。
不同于紫蘭軒大多數人的嫵媚,弄玉的五官精致素凈,眉形纖細如黛,唇色淡雅。
一雙美目之中閃爍著星光,眼神平靜如秋水,隱約帶著一絲深邃而憂郁,給人一種獨特的詩意之感。
柔順的酒紅色長發垂直腰間,發絲輕盈飄逸,配上貼身的金黃色長裙給人一種柔美不失端莊的高雅婉約。
弄玉那精致素凈的小臉閃過一絲緊張,邁著小步跑到了紫女身邊,抱住了紫女的手。
“姐姐,你怎么能這樣呢?那個曲譜可是我想要很久了。”弄玉拉著紫女的手撒嬌道。
“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般。”紫女無奈的揉著弄玉酒紅色的頭發。
紫蘭軒的人雖然都被紫女當做姐妹,但唯有弄玉是被她當做親妹妹般對待和保護的。
當初她撿到弄玉的時候,弄玉不過十二三歲,因為戰亂弄玉的老師被人殘殺,就在那些山匪要對弄玉下手之際,她出現救下了弄玉。
從此之后,弄玉便跟在她的身邊,與她一起周游各國,最終來到了韓國新鄭開設了紫蘭軒。
紫蘭軒的成功除了美人嫵媚動人之外,最大的功勞便是弄玉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琴術。
“姐姐,你真的沒有在想太醫令嗎?太醫令沒來的這幾天,你可時常看向太醫令經常來的那條路。”弄玉打趣道。
聽到弄玉的話,紫女微微一愣,眼神看向了窗外正對著的那條路,
許青自從上次讓人送來調查羅靜的請求之后,便再沒有來過紫蘭軒了。
想到這里,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許青那張端正中帶著一絲超凡脫俗的臉。
不對,我怎么突然想這個臭男人了?
紫女微微搖頭想要將許青身影從腦海中搖出去,但越是這樣,許青的身影卻越發的清晰。
看著紫女微微出神,弄玉眼中充滿了好奇,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的紫女姐姐對一個男人這般上心。
“莫不是姐姐的心,已經被這位太醫令勾走了?”弄玉調侃道。
紫女回神,佯怒道
“弄玉,你再拿我開玩笑,這個曲譜我就真送給別人了。”
被拿捏住三寸的弄玉,當即便軟了下去,撇了撇嘴說道
“姐姐我錯了。”
看著服軟的弄玉,紫女露出了無奈的神色,左手一甩一卷布帛曲譜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弄玉看著曲譜雙眼放光,伸出纖細的小手將曲譜搶來打開看了起來。
“就是這個曲譜,當年韓國國樂大家暴輕的遺留之作,姐姐你是怎么找到的?”弄玉欣喜的說道。
“暴輕是暴氏一族的先輩,他的遺物都在暴氏一族中存留。如今暴氏一族的少君想要通過紫蘭軒和許青搭上關系,我提了一嘴這個曲譜,第二天他便給我送來了。”紫女笑著說道。
“還是因為太醫令啊,真想要看看這位太醫令究竟是何許人也。”
弄玉的美目之中閃爍著期待,雖然她不曾見過許青,但是她卻時常聽其他姐妹們說起許青。
言語之間滿是各種贊美之詞,什么玉樹臨風,氣質脫俗,才華橫溢等等,簡直將許青說的不像是凡人,而是謫仙人一般。
聞言,紫女臉上的笑容消失,神色凝重的看著弄玉,叮囑道
“不行,你不能輕易去見他。”
“為什么?難道姐姐怕我跟你搶太醫令嗎?”弄玉捂著嘴輕笑道。
為什么?我還不是怕你被許青盯上,被人把魂勾走嗎?紫女心中吐槽著。
面對許青這樣的情場老手,哪怕是她一著不慎就著了道,更何況是弄玉這樣單純的小姑娘呢?
“我不是怕你被他拐走了,千萬別相信外界對他的傳言,他”
紫女紅嫩的嘴唇張開,但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因為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許青。
思索了片刻后,紫女幽幽的說道
“反正你不能私下和他見面,他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應對得了的。”
弄玉不解的看著紫女,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一陣喧鬧聲從窗外傳來。
“太醫令來了!見過太醫令!”
“太醫令多日不見了,今日怎么來紫蘭軒了?”
聽著窗外的聲音,紫女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當即便松開了弄玉的手,將半散的頭發挽上。
“記住我的話,千萬別相信其他人對許青的稱贊,這個男人很是不簡單。”
“你慢慢研究曲譜吧,我去迎接一下客人。”
紫女說完便扭動著纖細的腰肢,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紫女急不可耐離去的背影,弄玉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她要是真相信了紫女的話,那才是真見鬼了,自己嘴上說著許青不簡單,結果聽到對方來了,比誰都激動。
“還說不掛念呢,還擔心我被人拐走,我的姐姐你已經被人把魂拐走了。”弄玉嘴上吐槽著,心里更加對許青好奇了。
她很想要看看許青究竟是何許人也,竟然能夠把她紫女姐姐騙走。
看著房門再度被關上,弄玉無奈的聳了聳肩之后,便朝著擺放著古琴的桌案走去。
弄玉原本撒嬌柔軟的姿態眨眼間便消失,換上了那副清冷柔和卻不失靈動的高雅端莊的樣子,她也只有在紫女的身邊才會像是一個小女孩一般。
“太醫令嗎?真是讓人期待和你的見面。”
弄玉撥動琴弦,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
纖細白皙的玉手撥動著琴弦,輕快中帶著一絲期待的琴聲在房間內回蕩著,仿佛在敘說著彈奏者的心情一般。
紫蘭軒大廳之內,紫蘭軒的姑娘們無奈的看著客人離去,朝著許青聚集而去。
一眾權貴和官宦子弟圍著許青不斷說著恭維的話,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在散朝之后便已經在新鄭傳來了。
尤其是許青身為一個太醫令,卻參與朝政,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便決定了一個右司馬一個少司徒的命運。
這無不透露著許青這位朝堂新貴越發顯赫的地位,以及其被韓王安當做心腹的事實。
至于說最后韓非回國的事情,他們并不在意,畢竟韓非對于他們而言,還停留在那個沉迷酒色的九公子形象上。
與其關心韓非,倒不如想著怎么和許青搭上關系,早日謀取個一官半職。
一一應對好眾人之后,許青才從人群中脫身,走上了二樓的樓梯,而紫女已經在樓梯口等著許青。
看著身著一身紫色長裙,成熟嫵媚不失典雅高貴的紫女,許青微微一笑。
紫女看著許青,狹長的眸子之中帶著些許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說道
“太醫令可是許久沒來了,不知道還以為是我紫女哪里得罪了您,讓您嫌棄紫蘭軒了。”
聽著略帶埋怨的話,許青走上樓梯來到了紫女面前,神色凝重的看著對方。
“怎.怎么了?”紫女疑惑的看著許青。
“沒什么,只是覺得紫女姑娘今天的裝扮有些過于成熟了,女人平日里要對自己好些,看來是我平日里來的少了,沒能多關心一下紫女姑娘。”許青突然一笑說道。
紫女眼中閃過一道錯愕,隨即便意識到許青這是調戲她,沒好氣的白了一眼許青。
“行了,你要是真有心關心我,就不能派人丟下一句話后,十天半月的不見人影。”
紫女嘖了一聲,言語之中充滿了輕快,沒了先前的埋怨。
或許是因為上次兩人的交心,讓紫女在許青面前不自覺的就會放松一些,放下了那副成熟嫵媚的假面,展露一下自己真實的樣子。
“最近公務太忙了,讓我有些抽不開身,你也知道最近我的境地不容樂觀。”許青無奈的說道。
誰懂他每天過得是什么樣子的日子?夾在胡美人和潮女妖之間,每天晚上都要累的夠嗆。
要不是他身強力壯,別說來紫蘭軒了,能不能走出韓王宮還是兩說。
“我也聽說了一些,我們進去慢慢聊吧。”紫女說道。
她也知曉最近韓國朝堂的爭斗越來越嚴峻,而許青作為朝堂新貴,身陷其中定然會遇到很多麻煩。
“好。”
紫女習慣上的挽上了許青的手臂,跟著許青朝著包廂內走去。
就在二人路過一個房間之際,突然聽到了桌案被掀翻在地上,瓷瓶打砸的聲音。
“誰讓你來的?去把弄玉給我叫來!”
一道帶著幾分醉意的中年男人的怒喝聲音響起,隨后便是兩個姑娘不斷道歉賠罪的聲音。
紫女和許青都停下了腳步,紫女微微看向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