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新鄭。
一輛馬車在數十個人的護衛下駛出了新鄭城門,負責看守城門的甲士恭敬的對著馬車行禮。
隨著隊伍離開城門之后,看守城門的甲士才直起身子來。
“老大,那是誰馬車,這么大的排場?”一名小卒好奇的問道。
“那是四公子的馬車,四公子出行這算是低調了。今后都給我長點眼,千萬不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否則我也保不住你們。”
為首的甲士隊長對著身邊幾個小卒訓斥道。
“是。”
甲士隊長看了一眼走遠的隊伍這才松了一口氣,回到桌案前坐下,繼續喝著茶水盯著進城的行人。
韓宇的隊伍緩緩行駛入樹林之中,數十個護衛神情嚴肅的警戒著四周的動靜。
在新鄭附近幾乎沒有人敢對堂堂韓國四公子動手,但他們依舊不敢放松,畢竟總有那么幾個膽大妄為之徒,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馬車之中,韓宇一邊看著手中的竹簡,一邊品著下面人給他上貢來的上好茶葉。
“千乘,楚國請來的名醫到了什么地方了?”韓宇隨口問道。
“四爺,我們的人兩天前送回消息,說已經到了陽翟了,估計這兩天就會到新鄭了。”韓千乘說道。
“陽翟嗎?”
再度聽到這兩個字,韓宇的臉色微變,心中出現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察覺到韓宇神色的變化,韓千乘開口問道
“四爺,怎么了?您還是在擔心那些殺手的事情嗎?”
“不是,我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我們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
韓宇臉上閃過一絲凝重,心中微微感到不安。
“還有五里就到了潛龍堂了,四爺您不必擔心,隨行的五十人都是我們府上的好手。”韓千乘說道。
韓宇聞言心中稍安,將手中的竹簡放下說道
“加快速度吧,早些辦完事情早些回去。”
“是。”
韓千乘走出馬車,將韓宇的意思傳達下去。
駕馭馬車的車夫當即便加快了速度,跟在四周的護衛也小跑起來,隨時護衛著馬車。
就在韓宇一行人在樹林中快速行駛之際,四周的樹林之中也二十多道身影快速騰挪著,其中數個人手中舉著強弩,鋒利的羽箭對準了韓宇的馬車。
“嗖嗖嗖~”
十幾根羽箭破空而出,朝著韓宇的馬車射去,護衛在馬車旁的數個護衛瞬間被射殺倒地,三兩根羽箭射入馬車之上。其余護衛瞬間驚醒。
“有刺客,保護四公子!”
“快,保護四公子!”
車夫驚嚇之下,猛然勒住韁繩,拉車的駿馬嘶鳴一聲,猛然停了下來。
車中的韓宇猝不及防之下,朝著前方倒去,韓千乘眼疾手快的將其攙扶住,才讓其沒有摔倒。
“怎么回事!?”韓宇眼神四向看去,緊張的問道。
“四爺,您待在車里不要動,有刺客。”
韓千乘將韓宇護在身后,掀開車簾看向外面的情況,便看到樹林之中十幾道身影朝著他們沖來。
樹林之中,數十道身著黑衣,臉戴面罩,頭戴斗笠,手持利劍的殺手正在快速朝著馬車殺來。
“上!”
“殺!”
韓宇的護衛見狀,也紛紛拔出佩劍迎上殺手,雙方人馬瞬間便交戰到一起。
利劍碰撞之聲此起彼伏,喊殺聲與慘叫聲不斷,在殺手凌厲的攻勢下,眨眼間數個護衛便倒地不起。
刺殺韓宇的殺手雖然少,但實力明顯要比這些護衛強大的多。
哪怕是以少對多,除卻拱衛在馬車附近的護衛之外,其余三十多護衛硬是被這十幾個人壓著打。
然而韓宇護衛之中的兩人趁著雙方混戰,快步朝著新鄭跑去,他們不是貪生怕死,而是去叫人來幫忙了。
樹林之中手舉勁弩的殺手再度裝填好弩箭,將弩箭對準了馬車和附近的護衛。
弩箭破空的聲音再度響起,鋒利的羽箭朝著馬車射去,護衛們舉起手中利劍抵擋。
透過窗簾,韓千乘看著殺手的樣子說道
“看這些刺客的樣子,像是羅網殺手的樣子。”
羅網作為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殺手集團,如同他們百無禁忌的行事風格,他們的裝扮也基本上大差不多,在江湖上不是什么秘密。
“羅網!?”
看著射來的羽箭,韓千乘快速放下車簾,向后倒去,將韓宇壓在身后。
兩根羽箭穿過車簾,沒入了馬車的地板之上,韓宇和韓千乘看向羽箭,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是軍隊制式的羽箭。”
韓千乘一眼便認出了羽箭的規制,上手將羽箭呈現在了韓宇的面前。
羽箭之上的軍隊標志已經被抹除,但是無論是樣子還是制式和韓軍配備的弓弩是一樣的。
韓宇神色凝重,眼睛轉動不停,一手捏住羽箭,將其折斷。
“千乘,去幫幫他們,留下活口,我要知道是誰指使他們刺殺我的。”韓宇沉聲說道。
“是。”
韓千乘拿起弓箭和佩劍便沖出了馬車,一個翻身便跳上了馬車車頂,張弓搭箭。
雖然七國江湖都以劍為尊,劍客更是受人追捧。但除卻劍客之外,依舊不乏存在其他武器的各種高手。
而韓千乘便是韓國有名的箭術高手,號稱百發百中無虛弦。
韓千乘屏氣凝神,手中弓箭對準了一名殺手,弓弦霹靂,鋒利的羽箭朝著殺手射去。
弓箭脫弦的瞬間,韓千乘便再度從箭壺抽出羽箭上弦,瞄準了下一個目標。
鋒利的箭矢朝著殺手射去,而那名殺手正在和兩名護衛交戰,絲毫沒有意識到射來的利箭。
就在利箭快速逼近殺手之際,一塊石頭突然出現打在箭矢之上,將利利箭從中折斷,救下了那名殺手。
韓千乘當即便四下看去,便看到了不遠處樹干之上一名臉帶面具的殺手,那名殺手手中正在丟擲著石塊。
殺手見到韓千乘注意到自己,挑釁似的看了一眼韓千乘,手中的石塊快速丟出,被內力包裹的石塊瞬間打在一個護衛的額頭之上,護衛當場斃命。
韓千乘神色凝重的看著面具殺手,不甘示弱的將手中的箭矢射向了一名殺手,但羽箭再度被石塊打斷。
殺手輕蔑的看了一眼韓千乘,手中的石塊朝著護衛打去。
韓千乘也不敢示弱,手中的羽箭射出,將石塊擊碎,羽箭徑直的插入地面之中。
“有趣,看看你的羽箭多,還是我的石塊多。”
面具殺手眼神一凝,右手一甩,數個石塊朝著韓宇飛去。
韓千乘一手從箭壺中抽出相對應的羽箭,羽箭脫弦將飛來的石塊一一擊碎,其中兩根羽箭勢道不減的朝著面具殺手飛去,但都被面具殺手一一躲開。
韓千乘和面具殺手看向對方,二人眼神碰撞,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戰意。
瞬息之間,二人再度射箭和丟出石塊,但無一例外羽箭和石塊在半空中碰撞,相互抵消。
面具殺手見狀施展身法快速在樹林之中騰挪,手中的石塊從不同方位朝著韓千乘飛去。
韓千乘見狀施展輕功,從馬車車頂上躍起,借助馬車和附近的樹木,開始和殺手對戰。
馬車內,韓宇聽著外面的打斗聲,臉色逐漸陰沉。
“會是誰安排的人呢?”
韓宇看著手中的斷箭,眼睛不斷轉動,心中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姬無夜。
暗中調動軍隊弩箭安排殺手刺殺他,這對于姬無夜這位韓國的大將軍而言是再簡單不過了
先前劉意的叛變,讓姬無夜狠狠的吃了一個大虧,丟了臉面。
劉意到了邊關之后,也是按照他的命令收攏人心,準備在軍隊之中培養心腹。
這兩件事無一例外都觸犯了姬無夜的底線,引來對方的報復也很正常。而且他在私下聽說過,姬無夜手下的百鳥和羅網有著些許聯系。
“難道真的是姬無夜?”韓宇遲疑不決的想到。
再怎么樣他也是韓國四公子,姬無夜若是沒有理由便在新鄭城外刺殺他,那么事后姬無夜定然也會成為最大的嫌疑人,從而被所有人忌憚。
他父王哪怕再怎么倚重姬無夜,也會想盡辦法削弱對方的權勢,最終除掉對方。
但是姬無夜囂張狂妄的性格,又讓他不敢徹底否定。
就在韓宇思索之際,外面的戰斗也來到了結束的階段。
韓宇的護衛已經被十幾個殺手殺的只剩下一半,而韓千乘和面具殺手此時也僵持住了,二人的石塊和羽箭都只剩下兩個,兩人站在樹上盯著對方,誰也沒有先動手。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一陣馬蹄聲從遠處響起,煙塵之中一隊韓國騎兵正在朝著戰場而來。
面具殺手見狀,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高聲喊道
“撤!”
殺手們見狀紛紛撤走,護衛們見到援軍到了,士氣大漲,留下一半人保護韓宇,其余人則是對殺手展開了追殺。
面具殺手將手中的石塊丟向韓千乘,也快朝著一個方向獨自逃去。
躲開石塊之后,已經打上頭的韓千乘,沒有絲毫猶豫的施展輕功跟上了對方。
他記得韓宇的命令,一定要捉一個活口,審問出背后之人。
韓宇透過門簾看到韓千乘獨自去追擊,焦急的喊道
“千乘,回來!”
但韓千乘已經遠去,根本沒有聽到韓宇的聲音,只顧著去追尋面具殺手。
“快,你們快去追上千乘,將他叫回來。”韓宇對著其他護衛說道。
韓千乘是他的義子,更是他的絕對心腹。他的安全是韓千乘所保障,他的各種命令和事務也都是韓千乘在協助他。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常年的相處下來,他更是將韓千乘當做了親生兒子。
韓宇雖然成婚多年,也有子嗣,但并沒有兒子,可以說韓千乘就是他的親兒子。
他寧愿放過這些殺手,也不愿讓韓千乘只身犯險,只因為對方對他至關重要,不容有失。
“是。”
數個護衛朝著韓千乘的方向而去,準備將其追回。
韓宇則是坐在馬車之內,擔憂的等候著。
韓千乘追擊著面具殺手,看著前方突然停下來的殺手,其本能的去箭壺中抽箭,但最后的兩根箭矢已經在追擊過程中用完。
不愿放過對方的韓千乘,抽出佩劍便從樹干落下,擋在了面具殺手的前面。
“束手就擒,我可以饒你一命。”韓千乘劍指殺手說道。
“呵呵呵,四公子韓宇的義子果然不同凡響,這一手箭術果然精彩絕倫。”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韓千乘瞳孔擴大,循聲看去,只見一道身影緩緩從殺手的后方走出。
“是你!太醫令許青!”韓千乘震驚的看著走出的人影說道。
來人雖然帶著面罩,但對方那雙眼睛和周身的氣質,韓千乘再熟悉不過了。
許青見到自己的身份被識破,索性直接將臉上的面罩摘下,露出了自己的容貌。
“都說箭術高手眼力遠超常人,果然是這樣啊。”許青輕笑著說道。
面具殺手也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赫然是墨家據點的負責人韓老大。
“太醫令別跟他廢話了,早弄死他早完事。”韓老大活動著手腕說道。
韓千乘收起心中的震驚,神色凝重的許青和韓老大,他雖然不知道許青從什么地方得到的軍方勁弩和召集的殺手,但他明白自己必須將消息告知韓宇。
韓千乘內力凝聚,手中佩劍斬出一道劍氣打在地上,頓時塵土四起,將其視線遮掩。
沒有絲毫猶豫,韓千乘轉身就跑,同時咬破手指,在自己的衣服內寫下了許青的名字。
韓千乘做好一切抬頭看向前方,便見到一道水龍朝著自己襲來,而在水龍的后方,許青站在樹上神情冷漠的看著他。
其剛想躲閃,后方的生路便被韓老大所擋住。
避無可避的情況下,韓千乘硬抗萬川秋水凝聚的水龍,口中鮮血噴出,跌倒在地上。
“你竟然會武功!?你身為太醫令,竟然會武!”
韓千乘半跪在地上,震驚的看著從樹上落下的許青,他猛然發現似乎整個新鄭的人都被許青耍了,對方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太醫令。
“為什么所有人都要問我這個問題,我也從來沒說自己不會武功。”
許青話音落下,御風而行施展開來,凌虛劍應聲出鞘,鋒利的劍身徑直捅入了韓千乘的腹部。
韓千乘吃痛,口中鮮血流出。
“昨夜刺殺我的人,韓宇派人做的吧,當初百越殺手襲擊太醫院”
許青靠近韓千乘,將韓宇暗害自己的事情一一說出。
韓千乘震驚的看著許青,他沒想到對方竟然什么都知道。
“忘記告訴你了,韓宇瘸腿也跟我有關,他的腳撐也有問題”
聽著許青的話,韓千乘眼中的震驚化為了驚恐,他沒想到這些都是許青做的。
此時韓千乘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將這些消息全部告訴韓宇,但隨著許青攪動手中的凌虛劍,他也知道自己再無機會將消息告知韓宇了。
什么叫做殺人誅心,就是你將所有人的真相告訴對方,而對方卻再無機會說出口,只能帶著深深的無力和驚恐死去。
“放心韓宇很快便會去陪你了,你是韓宇的義子,名千乘。”
“儒家有仁義,你占了義字,那我就為你補全仁字。”
許青眼神一凝,手中凌虛劍一橫,劍氣爆發。
強大劍氣貫穿韓千乘的身體,將其同一分為二炸裂開來,分成兩半的尸體,朝著兩側飛去,鮮血朝著許青噴出,但都被內力擋住。
韓老大看著一分二的韓宇,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他知道許青學過儒家,說出仁字,他還以為是要留給對方一個全尸呢。
許青看出了韓老大的疑惑,開口解釋道
“仁義,仁義,將一分為二是,為仁,將頭顱錘入胸膛的力量,是為義。”
韓老大瞪直了眼睛看著許青,似乎懷疑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這他媽是一個儒家弟子能說出來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