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看守各個通道的禁衛撤離,許青和紫女安然無恙的離開了新鄭,并快速朝著嬴政所在的位置匯合而去。
這新鄭城外,某處隱蔽的樹林之中。
嬴政站在山崖之上,俯瞰著遠處的新鄭,茂密的樹林遮掩了四周,形成了一個拱洞出來。
司徒萬里站在嬴政背后,神色凝重的環顧著四周,在密林之中時而還能看到潛龍堂弟子的蹤跡,這些人都是司徒萬里的死忠,否則他也不敢讓這些人來保護嬴政。
“司徒堂主,你說先生會安然無恙嗎?”嬴政看著新鄭城中的大火,有些擔憂的說道。
聽到自己被點名,哪怕司徒萬里常年與各國權貴打交道,但心中還是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先前在潛龍堂打交道人雖然都是非富即貴,但站在他眼前的是秦王,天下最強大之國的君王,這種壓迫感根本不是他一個混江湖的小堂主能夠抵抗得了的。
“回大.尚公子的話,太醫令已經做了周密的計劃,而且他自身實力放眼韓國也是數一數二的,應該不會有事的?!彼就饺f里組織了一下語言后,拱手說道。
“希望吧,但愿先生能夠安全回來?!辟抗饩o緊盯著新鄭城的方向,背在身后的手攥緊了幾分。
許青對他的意義很大,一個志同道合還能夠幫他奪回屬于秦王權力的朋友,嬴政不想許青有任何差錯,更何況這次許青只身入局冒險,還是為了保護他安全出城。
“太醫令吉人天相,自然不會有問題的。”司徒萬里訕笑著說道。
話音落下,一名潛龍堂弟子便從密林中走出來,對著司徒萬里拱手說道
“堂主,太醫令與紫女姑娘來了。”
不等司徒萬里問話,嬴政便轉身看向那名弟子,壓住心中的緊張和激動,沉聲問道
“先生在什么地方?情況如何?”
“尚公子不必擔心,我沒什么大礙?!?/p>
許青的聲音從后方的樹林中傳來,嬴政和司徒萬里循聲看去,便看到了被紫女攙扶著走來的許青。
看著許青渾身浴血,臉色有些發白,往日打理的整齊有序的頭發也散落了下來,俊秀的臉龐上滿是污血,身上還有好幾個傷口正在緩慢的滲出血液來。
“先生,你怎么樣?”嬴政緊張的問道。
“無礙,只不過是些小傷,我還是低估了姬無夜要殺我的決心,竟然讓新鄭所有的百鳥殺手都出動了,還調動了禁衛。”許青故作輕松的說道。
他身上的傷勢并不會危及生命,只需要上藥包扎,靠著長青功的恢復能力,不出七天就能痊愈。
但這種刷好感度的機會,許青怎么可能放過?他這次是為了保護嬴政自身引開夜幕的,身上的傷勢越重,嬴政才會更加感動他的付出。
雖然嬴政從不苛待有功之臣,并且也是少有的沒有屠殺功臣的統一天下的君主。但是好感度越高,今后許青做一些事情的時候,越能得到嬴政的支持。
在刷好感度這方面,許青從來都是不當人的那一批。
“先生,這是秦國獨有的金瘡藥,您先包扎好傷口?!辟男淇谥刑统鲆粋€藥瓶說道。
他和蓋聶兩人來韓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準備?最起碼的藥物他還是隨身攜帶了一些。
“多謝尚公子。”
許青也沒有客氣,接過金瘡藥便交給了紫女。當著嬴政和司徒萬里的面上,紫女將許青的外衣脫下,開始給許青上藥。
嬴政看著許青身上大大小小二十多道傷口,眼睛微微閃爍著精光,心中升起極大的感動。
功高莫過于救主,而許青不僅救了他,還受了如此之重的傷,這讓嬴政心中感慨萬千。
在感動之余,嬴政也暗暗下定決心,今后掌權了一定要幫許青報仇,將姬無夜活捉交給許青親自處決。
看著氛圍有些沉悶,許青看著獨自一人的蓋聶,明知故問道
“蓋聶兄呢?他去什么地方了?”
“我不放心您,便讓老師回去支援了,不過您獨自回來,顯然是和他錯過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去幫助衛莊了。”嬴政不急不慢的說道。
“鬼谷每一代兩個人,縱橫爭斗,勝者繼承鬼谷子的稱號。雖然是爭斗,但同窗多年定然是有感情的,而且黑白玄翦和他們還有恩怨要解決?!痹S青說道。
“恩怨?先生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嗎?”嬴政好奇的問道。
蓋聶并沒有跟他說過這些事情,而先前在困境之中,他也沒有心思去問,如今安全了,嬴政心中也難免好奇蓋聶的往事。
“略有耳聞,事情還要從當年魏國大梁六位重臣被殺之事說起”
閑著也是閑著,許青便開始給嬴政講述衛莊蓋聶與黑白玄翦的往事,反正這些事情知曉的人不少,他也不怕被人懷疑。
紫女幫許青上好藥后,便也滿心好奇的開始聽許青講故事。
她早就聽說許青當初獲取胡美人和明珠夫人恩寵,便是靠著一張嘴,唇槍舌劍講故事。
只是一直沒有讓許青給自己講過,如今倒是沾了嬴政的光能夠聽一聽。
就在許青給嬴政、紫女講故事的時候,紫蘭軒內的戰斗也來到了最后的階段。
“你的劍飲血太少,不夠鋒利,殺氣太輕,今日便讓你我了結當年的恩怨吧?!?/p>
黑白玄翦居高臨下的看著衛莊,冷漠的眸子突然泛起血腥的紅光,周身黑色的內力蔓延開來,身后出現一輪血月。
衛莊見狀,面色格外的凝重,他知道對方這是要施展絕招了。
當初黑白玄翦只有一柄黑刃,便讓他和蓋聶二人聯手才能抵抗,如今對方雙劍在手,單靠他一人恐怕不是對手。
但束手就擒從不是衛莊的風格,當即便橫過鯊齒,金色的金芒環繞著鯊齒。
衛莊周身氣勢大漲,目光銳利,施展出了橫貫八方,朝著黑白玄翦殺去。
黑白玄翦看著主動殺來的衛莊,臉上露出嗜血猙獰的笑容,風壓將其頭上紅色的繩帶吹起,身影暴起朝著衛莊殺去。
強大的殺意爆發出來,黑白雙刃之上的劍氣猛然暴增數倍,身后八玲瓏的殘影紛紛顯化出來,高高懸于半空之中。
黑白雙刃與鯊齒碰撞,刺眼的火花在二人之間出現。
黑白玄翦左手的白刃猛然轉動,配合著黑刃直接鉗住了鯊齒,隨著黑白玄翦力道變大,專門用來克制名劍的鯊齒,在這一刻被黑白雙刃絞殺住,脫離了衛莊的手。
見武器脫手,衛莊瞳孔擴大,剛準備去抓鯊齒,黑白玄翦的真正殺招便已經到了。
“正刃索命·逆刃鎮魂?!?/p>
黑白玄翦揮舞著雙刃齊齊朝著衛莊的脖頸殺去,衛莊看著近在咫尺的黑白雙刃沒有絲毫猶豫,手中無劍便直接伸手抓住了雙刃,強行令黑白雙刃偏離了幾分,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鮮血順著雙刃流出,衛莊緊咬牙關握著雙刃與黑白玄翦角力。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黑白玄翦眼中殺意大作,半空中的八玲瓏殘影紛紛沖向衛莊,他們的手中握著雙劍,與黑白玄翦的身影重迭。
強大的劍氣和力道從黑白雙刃上爆發開來,衛莊眉頭緊皺,體內內力瘋狂運轉,來抵抗黑白玄翦爆發出的劍氣。
隨著最后一個人影落下,衛莊再也擋不住了,雙刃斬下,鮮血炸起。
衛莊的左肩到胸膛之上被斬出一道猙獰的傷口,身子在強大的力道沖擊下,直接從屋頂砸入了紫蘭軒的地板之中,讓本就搖搖欲墜的閣樓猛然晃動了幾分。
黑白玄翦收力,從屋頂落到衛莊身邊,手中的雙刃指著衛莊。
“恩怨,就此了結?!?/p>
黑白玄翦冷漠的說道,手中黑刃朝著衛莊的脖子砍去,衛莊看著落下的黑刃,眼中沒有絲毫害怕,嘴角微微揚起。
一道藍色的劍氣朝著黑白玄翦殺去,其向后跳去躲開了劍氣,劍氣將衛莊身旁的地板斬出一道劍痕出來。
“是你?”
黑白玄翦抬頭看去,看著屋頂破洞旁的蓋聶,目光凝重的說道。
蓋聶看著重傷的衛莊,沒有絲毫廢話,當即手持利劍朝著黑白玄翦殺去。
黑白玄翦冷笑一聲,揮舞著手中的雙刃和蓋聶交戰在一起。
利劍碰撞,金革之聲四起,劍氣在紫蘭軒內部縱橫,讓本就破敗的墻壁,更多了許多劍痕。
蓋聶橫劍擋住殺來的黑白玄翦,借助對方的力道猛然向后退去,手中的利劍揮出一道強橫的劍氣直接將一旁的頂梁柱斬斷,破爛的屋頂朝著黑白玄翦倒去。
見狀,黑白玄翦向后退去,躲開了砸來的屋頂。
趁著黑白玄翦躲避的空擋,蓋聶揮舞著手中的利劍,一道道劍氣不斷朝著剩余的三個頂梁柱砍去。
銳利的劍氣和利刃直接將柱子斬斷,整個屋頂開始不斷倒塌,無數灰塵蕩起,遮掩了整個紫蘭軒。
黑白玄翦也察覺到了蓋聶要做什么,但面對不斷倒塌的屋頂,也只能向后撤去,躲閃砸來的梁木和磚瓦。
“走!”
蓋聶一把撿起地上的鯊齒,將衛莊背在身后,從塵埃中沖出來,在新鄭街道上狂奔。
兩道劍氣擊碎了屋頂,黑白玄翦從塵埃中沖出來,站在屋頂之上看著蓋聶逃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微光。
“有意思,鬼谷縱橫遁術,你什么時候才能與我來一次純粹的劍意對決呢?”
黑白玄翦看著逃走的蓋聶和衛莊冷聲說道,他知道自己已經追不上二人了,索性便放棄了二人,畢竟他的目標是許青和秦王。
“夜幕也是廢物,這么多人殺不死一個太醫令,看來要我動手了?!?/p>
黑白玄翦站在雨幕之中,施展輕功從紫蘭軒離開,消失在新鄭之中。
作為新鄭最為出名的消金窟,紫蘭軒原本華麗高聳的閣樓發出酸牙的聲音,本就搖搖欲墜的閣樓在失去頂梁柱后,再也支撐不住,逐漸崩塌,化作一片殘垣廢墟。
張良帶著自己祖父張開地趕到紫蘭軒之際,入眼的只有一堆碎木,二人眼中閃過些許感慨。
張開地像是想到了什么,蒼老的眼中閃過些許微光,轉身看向張良說道
“良兒,此間事了,你去小圣賢莊吧。”
今日新鄭的亂斗,張開地也從韓非那邊知曉了一些真相,其中包括許青與胡美人私通和會武之事,嬴政來韓.
姬無夜本想著聯合羅網殺了許青和秦王嬴政,但結果看來他失敗了。
張開地知道許青的性格,對方終有一日定然會卷土重來,而秦王也會記住今日之事,來日也會以秦軍鐵騎踏破韓國為復仇,現在的韓國已經進入了滅國倒計時中。
張良是張氏一族的未來和希望,張開地不希望張良繼續留在韓國,以免斷了張家的未來。
“不,祖父,您常說君子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我的志向并非是讀書著書成為一代大儒,而是跟隨九公子韓非一起改變韓國的現狀,挽救韓國?!?/p>
“這次請恕孫兒不能聽您的話了?!?/p>
張良目光堅定的看著張開地,拱手行禮道。
張開地看著張良良久,最終輕嘆一聲,背手離開,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
“隨你去吧?!?/p>
“多謝祖父!”
張良見張開地松口,欣喜的說道。
大將軍府和韓王宮的大火逐漸熄滅,姬無夜帶著一眾禁衛找到了韓王安。
韓王安看著眼前的焦土,神色陰沉,目光陰寒,轉身看向了姬無夜沉聲說道
“大將軍,百越余孽三番兩次在城中作亂,這次更是直接火燒王宮,如果不是寡人出來的及時,定然要葬身火海了?!?/p>
“你若是無法保護新鄭和韓王宮的安全,那這禁衛的統領權便交給老九!”
“臣有罪,但也是事出有因,臣將主要兵力調派出去捉拿太醫令許青,這才讓天澤等人鉆了空子。”
姬無夜面色一沉,拱手說道。
兵權是他的命根子,尤其是禁衛更是韓軍中的精銳,他怎么可能讓給韓非,當即便開始找補起來。
提到許青,韓王安好不容易平復的怒火再度燃燒起來,怒聲說道
“抓一個太醫令用得著這么多人嗎?他人呢?別說調動了如此之多的兵力,也沒有抓住他!”
姬無夜目光躲閃,面露焦急,他忘了自己沒有抓住許青,面對韓王安的質問,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臣許青欺上瞞下,其修煉了一身武藝和毒術,臣無能,沒有抓住他!”
韓王安聞言面色更加憤怒,額頭上的青筋炸起,他沒想到許青竟然還會武功和毒術,心中既憤怒又后怕。
“該死的家伙!竟然敢如此戲耍寡人!馬上下達通緝令,一定要抓住他。”韓王安憤怒的說道。
“諾!”姬無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