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朝議大殿內,兩柄鋒利的寶劍散發著寒光,許青和嫪毐眼神銳利冷漠的看著對方。
殿內的群臣包括許嬴政和趙姬也都驚訝的看著兩人,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一場爭論竟然會發展到動劍的地步。
“那是凌虛劍?”
有人認出了許青手中的佩劍,忍不住出聲說道。
眾人聞言更是驚訝非凡,目光在凌虛劍和許青身上來回移動,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凌虛劍雖然是江湖名劍,但在士人之間聞名遐邇的,只因為這柄劍并非是尋常的兇器,更是象征著士人以劍載志,以劍明心的境界。
同時也代表著士人階層共同的志向,尋求明主而施展抱負。
劍如人,人如劍,沉浮于亂世經年,然不遇遺世之奇才,則不得其真主。
看著那散發著紅光的一十八顆北海碧血丹心,群臣看向許青的目光多了幾分感慨,碧血丹心出自莊子的典故,以血化碧玉的傳說象征赤誠。
許青今日為維護君主,怒而拔劍指向嫪毐,又正好對應了這碧血丹心的典故。
“難怪許青能夠成為凌虛劍的主人,其本人不僅是通天曉地之逸士,更是碧血丹心的忠貞之士。”
一時間,許青的形象在群臣眼中變得格外清晰明確,同時群臣中懂劍的人心中更是感慨萬千,他們知道今后這凌虛劍不僅象征著空谷臨風,逸世凌虛,更是要象征著忠貞之士了。
許青神色冷峻,目光銳利的看著嫪毐,手中清澈透亮的凌虛劍在陽光下泛著銳利的劍芒,襯托著許青更像是一個站在陽光之下,代表著道德正義的忠臣義士在審判宵小之人。
至于所謂的宵小之人是誰,自然是嫪毐了。
嫪毐看著無畏無私的許青,握著佩劍的手不由得抖了兩下,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畏懼。
明明自己是站在臺階之上,比許青要高半個身子多,但不知為何嫪毐只感覺自己在許青面前是那么的渺小,心中莫名的畏懼和心虛,有種想要快步逃走的沖動。
“你”
嫪毐看著許青,想要說什么來反駁許青,但話到嘴邊卻遲遲說不出口,只能用余光看向群臣中自己派系的人。
然而混在群臣中的趙國外戚和嫪毐門客,在察覺到嫪毐的求救目光后,一個個眼神躲閃的低下頭,根本不敢在這時候出頭去和許青對著干。
哪怕是嫪毐的四大心腹之一的中大夫令齊,也是心虛的低著頭,裝作沒有看到嫪毐的眼神,
開什么玩笑?讓他們這些心懷不軌的人,去站在象征著忠貞的許青對面,那不就是老鼠舔貓比,沒事找刺激嗎?
哪怕是看著現在滿是浩然正氣的許青,他們心中就莫名的感覺害怕,更不要說直面許青的鋒芒了?再說了,他們就算站出來了又能怎么辦?
他們可不認為自己能夠說的過許青。
而且許青今日的舉動注定是要流芳千古,成為日后人臣楷模和標桿的,他們這時候站出來和許青作對,那不是主動給許青當墊腳石,讓其事跡變得更加精彩嗎?
甚至不用日后,只要朝議結束,許青瞬間就會成為整個秦國臣子的標桿,這時候誰和許青作對,那不是主動給自己名聲搞臭,成為城狐社鼠的小人嗎?
到時候他們不僅要丟了官職,更是會連累全家社會性死亡。
嫪毐看著低頭不語的屬下們,心中更加氣惱,他自認為對這些人不薄,然而在他犯險之際,卻沒一個人敢出手相助?
再看看許青是怎么做的?都跟他在朝堂刀劍相向了。
嬴政坐在王位上自然也看到了嫪毐等人的神色變化,心中對嫪毐的憤怒轉而變成了不屑,同時對能夠有許青這樣的人輔佐感到更加的滿足和激動。
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許青在這些畏手畏腳、只顧私利的趙國外戚的襯托下,身上的光輝顯得更加耀眼了。
“好小子,這才是大秦之臣應該做的事情!”
蒙驁等軍方之人看著許青目光炙熱,作為軍人他們本就是看重忠誠義氣,許青這番舉動直接帶的他們也熱血沸騰了起來,看向嫪毐和趙姬的目光也開始變得不善。
“幸進小人,不過如此,還不趕緊跪下伏誅!?”
許青看著畏懼的嫪毐,怒發沖冠,厲聲呵斥道。
“哐當~”
嫪毐被許青突然的怒斥嚇得一驚,本就發抖的手更是直接松開了佩劍,利劍掉在了地上,與青石地板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群臣也被許青這一聲怒斥嚇到了,不過武將們還好,沙場死人堆里滾打出來的,并沒有表現出來,反倒是文臣那邊大多數人被嚇得顫抖了一下,一些暗懷鬼胎的人更是面露驚恐之色,雙腿一軟險些跪下。
嫪毐驚嚇過后,轉而便惱怒了起來,他們本來是要用今日的朝議來彰顯威風的,為此他不惜耗費人力物力提前散播消息,打造輿論,結果自己不僅沒撈到好處,反而坐實了宵小之徒的身份,幫著許青揚名了。
感受到群臣那意味深長甚至帶著恥笑的目光,嫪毐氣的臉青一塊紅一塊的,怒目看向許青說道
“你我乃是長信侯,你”
許青冷冰冰的看著嫪毐沒有說話,手持凌虛劍向前走了一步,一股煌煌殺意朝著嫪毐壓去,大有準給當場宰了嫪毐的意思。
見許青朝著自己走了兩步,嫪毐被嚇得退后了半步,怒氣瞬間消失,眼底滿是驚恐之色。
在許青的目光和氣勢的壓迫下,嫪毐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王,太后,是臣失言,還請大王太后責罰!”
嫪毐轉動著身子朝著嬴政和趙姬喊道,他相信自己要是不跪下求饒的話,許青絕對會當場殺了他的。
就現在局勢的發展,許青就算殺了他也是白殺,不僅不用給他陪葬,反而還會讓名聲大漲。
群臣看著跪下的嫪毐,趙國外戚們紛紛低頭掩面,滿心的羞恥。其余人或神色不變,或心中冷笑,除了嫪毐的人外,秦國朝堂其余人早就看不慣對方那囂張的行徑了。
如今嫪毐被許青嚇成這樣,心中自然是痛快。
君子畏德不畏威,小人畏威不畏德。君子愈讓,小人愈妄。面對嫪毐這樣的小人,就必須是許青這樣的君子來整治啊。
不等嬴政開口說話,一旁的趙姬便先一步開口了。
“夠了,大良造、長信侯你們兩人都是我秦國的忠臣重臣,政見有分歧很正常,但也不用鬧到刀劍相向的地步吧?成何體統,還不快收起來!”
趙姬看著嫪毐和許青,神色凝重的說道。
雖然許青讓她有些心動,但這也并不能動搖了她和嫪毐之間的關系,二人不僅是**上的歡好,也是權力上的共同體,誰出事了對對方都沒有什么好處。
許青看著被嚇得膽寒的嫪毐,又看了看趙姬,冷哼一聲將凌虛劍收了起來。
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不僅表露了嬴政的態度,維護了秦王尊嚴,也給了嫪毐教訓,給自己狠狠收了一波聲望。
要是再繼續下去,在他這個偉光正的忠臣的招搖下,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懷不軌者,恐怕要藏得更深了。
“母后說的對,我秦國沒有奸臣,都是忠臣能臣。”
嬴政也知道見好就收,于是配合著說道。
趙姬看著跪在地上的嫪毐,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懦夫的,尤其是趙姬這種需要安全感的女人。
不過想著雍城的兩個孩子,趙姬明白自己也必須強行為嫪毐挽回一些顏面,否則今后嫪毐將再無顏面立足秦國朝堂了。
“大王,殿前拔劍本就不合朝規,不過礙于大良造初來秦國,又為我秦國立下汗馬功勞,便既往不咎了。至于長信侯,稍后本宮會帶回去懲戒的。”
趙姬目光掃視群臣,聲音平靜沒有波瀾,獨屬于攝政王太后的氣場也拿了出來,原本端莊嫵媚的姿態也顯得威嚴不可侵犯,讓人心生畏懼。
被趙姬目光掃過的大臣紛紛低下頭,剛才光顧著看許青大發神威了,讓他們忘記了嫪毐背后還有趙姬這位王太后了。
趙姬的話看似不偏不倚,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了里面對許青的敲打和對嫪毐的偏袒。
趙國外戚和嫪毐門客們紛紛松了一口氣,剛才許青的樣子嚇得他們差點以為嫪毐要被正法了呢,不過幸好王太后還是偏向嫪毐的,最后強行保全了一些顏面。
嬴政聞言露出一抹不悅,微微蹙眉看向趙姬,開口說道
“母后,這不免有些偏亳了吧,剛才明明是.”
許青看著嬴政要上場表演了,也放棄了再懟趙姬幾句的想法,默默的站在場中央看著嬴政發揮,同時心中還是倒數起來,等著收場之人的到來。
“大王,剛才只是長信侯和大良造意見不合起了矛盾,并沒有其他事情,剛才你也說了我秦國沒有奸臣,只有忠臣和能臣。”
趙姬目光平靜的看向嬴政,沉聲說道。
“話雖是如此,但無規矩不成方圓,殿前禮儀不僅是對大良造的,也是對長信侯的。剛才是長信侯先拔劍,而大良造不得不拔劍自保。”
嬴政也做出了一副據理力爭的態度,迎上趙姬的目光說道。
趙姬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她沒想到嬴政竟然會當眾和自己唱反調。
群臣們也是對嬴政這一反常態的樣子頗為意外,嬴政在趙姬面前向來是一個乖孩子形象,任何事情都是聽之任之的,這還是第一次反抗。
“難道是大王也不滿太后的專權和嫪毐的囂張了,所以想要趁著許青這股風和太后較量一二嗎?”
群臣們心中不約而同的出現了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