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處理完各種事務之后,照常翻閱竹簡看看醫(yī)書,一直到了放衙后前往茶樓跟著鹖冠子學習。
天色漸晚,馮府外的馬車也散去了,哭喊之聲也消散。
空曠的宅院之中,十幾個奴仆矗立著,這些奴仆神色冷漠,周身散發(fā)著殺意,默默地注視著靈棚下跪坐著的羅靜。
白燭不斷燃燒著,火盆之中紙錢的依舊在燃燒著,棺槨的影子落在墻壁上,被拉的極長。
冷風吹動著白幡,發(fā)出沙沙的響聲,肅殺的氛圍逐漸彌漫開來。
“驚鯢統(tǒng)領,目標今日一切正常,下午除了前往韓王宮之外,便是在太醫(yī)院,現(xiàn)在正在常去的茶樓中喝茶。”一名奴仆上前說道。
跪坐在靈棚,一身白色喪服的羅靜,不應該是驚鯢。
而院子之中的奴仆也全部是羅網(wǎng)殺手偽裝的,而他們之所以如此大規(guī)模的聚集在馮府為馮大夫戴孝,也并非是馮大夫是羅網(wǎng)的重要人物,也不是羅網(wǎng)改行當喪事班子了。
他們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接近和監(jiān)視許青。
本來驚鯢是想要動用夜幕和羅網(wǎng)在新鄭的人一起行動,但她到了新鄭之后才得知許青和墨家還有關系。
經(jīng)過多方調(diào)查,她確定是許青救治了墨家鉅子六指黑俠,為了報恩墨家安排了神殺劍士入城保護許青。
因為忌憚神殺劍士和墨家,這讓她不得不推翻先前制定的全部計劃,轉而選擇成為許青的鄰居。
如此不僅可以監(jiān)視許青,而且能夠逐步和許青拉近一些關系。
屆時無論羅網(wǎng)下達殺了許青還是拉攏許青亦或者是別的,她都能借助這層身份,在不驚動神殺劍士的情況下,對許青動手。
恰好馮難這位堅定的韓國抗秦派也是羅網(wǎng)的任務目標之一,于是驚鯢便令人制造意外,并化身成了馮難的小妾。
驚鯢不施粉黛的小臉上已經(jīng)沒有白天的淚珠和哀傷,眉宇之間充斥著冷漠,美目冷冽,目光如劍。
“喝茶?他跟什么人在喝茶?”驚鯢冷聲問道。
“表面看來是其獨自一人前往,但具體如何,因為茶樓距離墨家神殺劍士所在之地較近,屬下不敢貿(mào)然接近?!?/p>
“夜幕那邊的情報顯示,數(shù)天之前目標第一次在茶樓喝茶與一個老道士見過面。”
“第二天目標依舊與老道士見面,之后老道士便沒有再出現(xiàn)過新鄭,應該是離開了?!?/p>
“我們打探之后,確定夜幕情報無誤?!?/p>
驚鯢聞言面色露出一抹凝重,腦海中瞬間出現(xiàn)了有關許青的情報之中,和道士有關的部分。
“派人去調(diào)查這個道士的身份了嗎?”驚鯢問道。
“可以確認,他是外來人,缺少線索,無法調(diào)查?!绷_網(wǎng)殺手說道。
驚鯢回憶著許青的信息,從中總結出四個和許青有關系的百家。
她發(fā)覺許青身上或許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她的任務是監(jiān)視許青,探查清楚這個秘密,也是她任務的一部分。
至于說好奇?她剛進入羅網(wǎng)的第一課,便是被告誡永遠不要對任務目標,產(chǎn)生任何會影響判斷的情緒,尤其是好奇。
“墨家、道士、醫(yī)家、儒家。將情況上報,等候進一步的命令。”驚鯢下令道。
“諾。”
“驚鯢統(tǒng)領,目標回來了。”
驚鯢看向許青的院子,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對著其他人揮了揮手。
原本一臉肅殺的奴仆們再度恢復正常,面露哀傷,哭喊聲再起。
回到自己家門口的許青,聽著馮府傳來的哭喊聲,微微搖頭。
“喪期一過,馮大夫的族人恐怕為了家產(chǎn)會來鬧,到時候定然會吵得不得安寧。”
“自己是不是應該提前搬走,等到事情結束了再回來?!?/p>
就在許青思考搬走的事情之際,腦海中的光球再度亮起,兩道簽子從中飛出。
【中中簽,停留原宅,低調(diào)行事,遭遇波瀾,無所得無所失。因果糾纏,未來需謹慎,平?!?/p>
【中下簽,搬去新宅,高調(diào)行事,遭人嫉恨,埋藏暗禍,前途坎坷,得五品機緣一道,小兇?!?/p>
看著腦海中的簽運,許青微微蹙眉,無論他搬走還是不搬走,都會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
雖然簽運還是一如既往的模糊,但是結合他現(xiàn)在的處境,就顯得很清晰了。
中中簽,留下會遭遇波瀾,基本上就是馮氏族人會來奪家產(chǎn),給他造成一點影響。
憑借他現(xiàn)在身份和地位,哪怕給這些馮氏族人十個膽子,也不敢來招惹自己,最多就是吵鬧影響他。
搬去新宅雖然有一道五品機緣,但過于高調(diào),會引來記恨。
顯然是因為他現(xiàn)在風頭太足了,朝堂上下找他跑官的人太多了,這種事情大家私下進行,都是睜一只眼閉一眼就過去了。
要是再高調(diào)的搬進劉意送給自己的宅院,定然會引起別人的不爽。
他可沒有忘記還有韓宇這個敵人,而且他幫劉意得到右司馬職位,姬無夜那邊面子上也過不去。
許青邊想著邊走入了家中,看著長勢大好的大蒜,打消了搬走的想法。
不說別的,就為了這些大蒜,他也不能走。
“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馮氏族人真要來鬧,只要不影響自己,愛怎么樣怎么樣?!?/p>
“如果影響了自己的生活,就讓他看看什么叫做寵臣的特權?!?/p>
許青心中做好決定便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間中,簡單的吃了一些飯食,便繼續(xù)看列子竹簡。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許青正常前往太醫(yī)院點卯。
與此同時,成為右司馬的劉意在祭旗之后,便帶著六萬大軍信心滿滿的朝著前線出發(fā)。
他明白自己這一戰(zhàn)是必輸?shù)?,但?zhàn)事輸贏跟他沒什么關系,他已經(jīng)有了退路,足以保證自己安全和利益。
至于韓國?他不熟,也不想去考慮。
就在韓軍浩浩蕩蕩的離開新鄭之際,兩道身影卻迎著大軍朝著新鄭而來。
兩道身影一中一少,身著樸素長裙,頭上帶著簡單的發(fā)釵,身后背著竹簍站在道路旁看著韓軍從眼前駛過。
“師父,秦韓交戰(zhàn),恐怕又要死傷無數(shù)了?!鄙倥f道。
“蓉兒我們醫(yī)家是以救治世人為己任,但要遠離紛爭、遠離恩仇。”中年婦女聲音平淡的說道。
“是?!?/p>
中年婦女帶少女繼續(xù)朝著新鄭走去,少女看著前方新鄭巍峨的城頭說道
“師父,我們這次來新鄭要見一見那位韓國太醫(yī)令嗎?”
“是要見一見的?!?/p>
“可他是朝堂派系,服務權貴,和我們在野派相對立,他會見我們嗎?”
中年婦女看著新鄭的城頭,臉上浮現(xiàn)復雜的神情,語氣平淡的說道
“會的,他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