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輝心滿意足地跟著自家老爹,準(zhǔn)備退朝回家,好好搓一頓慶祝一下。
剛走出太極殿,就看到程咬金正對著兩個官員吹胡子瞪眼。
那兩人他認(rèn)識,正是剛才被懟得最慘的高士廉和褚遂良。
程處輝嘆了口氣,自家這老爹,真是個惹事精。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程咬金的胳膊。
“爹,走了走了,回家吃飯了。”
“跟他們廢什么話。”
程咬金正罵在興頭上,被兒子打斷,有些不爽。
“你小子別拉我!”
“這兩個老匹夫,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俺非得跟他們好好說道說道!”
高士廉和褚遂良見程處輝過來,原本難看的臉色,此刻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同時上前一步,攔住了父子二人的去路。
程咬金的火氣“噌”地一下又冒了上來。
“怎么著?”
“還想練練?”
他捏了捏比沙包還大的拳頭,骨節(jié)發(fā)出聲響。
高士廉和褚遂良的臉皮狠狠抽搐了一下,腳步不自覺地就想往后縮。
跟這個混世魔王動手,那不是茅房里點(diǎn)燈——找死嗎?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卻帶著幾分疏離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盧國公,何必與同僚置氣。”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兩道身影正緩步走來。
程處輝的眼神微微一凝。
這兩人,他認(rèn)識。
或者說,這具身體的原主認(rèn)識。
正是他那便宜舅父,清河崔氏的崔兌輝,以及他的舅公,崔征興。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高士廉和褚遂良看到來人,像是見到了救星,連忙躬身行禮。
“見過崔老太公,見過崔侍郎。”
崔征興只是淡淡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便落在了程處輝身上。
崔兌輝則直接走上前來,對著程處輝,眉頭緊鎖。
“處輝,你太胡鬧了!”
他的語氣帶著長輩的訓(xùn)斥,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意味。
“治水乃國之大事,豈能當(dāng)做賭氣的兒戲?”
“你這般行事,將我清河崔氏的顏面置于何地?將倫理綱常置于何地?”
他一開口,就是一頂“倫理綱常”的大帽子扣了下來。
程咬金當(dāng)場就不樂意了。
“姓崔的,你算哪根蔥?”
“俺兒子為國分憂,怎么就不要臉面了?”
“你……”
崔兌輝被噎得滿臉通紅。
程處輝卻伸手?jǐn)r住了自家老爹,臉上掛著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看向崔兌輝,慢悠悠地開口。
“舅父說得對。”
崔兌輝一愣,沒想到程處輝會這么輕易服軟。
他清了清嗓子,正準(zhǔn)備繼續(xù)說教。
“你既知錯……”
“我回去就給二位在府里立個牌位,早晚三炷香,日日祭拜。”
“畢竟,只有對待逝去的先人,才需要時時刻刻講究這些綱常禮法,不是嗎?”
“噗嗤。”
不知是誰沒忍住,笑了出來。
整個場面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崔兌輝的臉,由紅轉(zhuǎn)紫,又由紫轉(zhuǎn)青,最后變得一片煞白。
他指著程處輝,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你這個……孽障!”
這罵得也太狠了。
直接把人當(dāng)死人祭拜,這簡直就是指著鼻子罵他們思想僵化,該進(jìn)棺材了。
程咬金在一旁聽得是眉開眼笑,差點(diǎn)沒忍住給自家兒子鼓掌叫好。
懟得好!
眼看氣氛就要徹底僵住,一旁的崔征興終于開口了。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擺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態(tài)。
“好了,兌輝,少說兩句。”
他轉(zhuǎn)向程處輝,臉上擠出一絲“和藹”的笑容。
“處輝啊,你舅父也是關(guān)心你,怕你行差踏錯。”
“治水之事,風(fēng)險太大,你與太子殿下的賭約,更是將自己逼上了絕路。”
“我們崔家,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往火坑里跳啊。”
老狐貍終于要露出尾巴了。
程處輝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那依舅公的意思,該當(dāng)如何?”
崔征興見他“上道”,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那蒸餾酒和奇物內(nèi)衣的生意,如今已是滿城風(fēng)雨,太子殿下那邊,怕是也惦記上了。”
“不如這樣。”
他話鋒一轉(zhuǎn),終于圖窮匕見。
“你將這兩樣生意的所有權(quán),轉(zhuǎn)交到崔氏名下,由家族出面經(jīng)營。”
“如此一來,既能保住這份家業(yè),我們也能以此為籌碼,去勸說太子殿下,讓他放棄與你的對賭。”
“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崔征興一副“我全是為了你好”的慈祥模樣。
周圍的官員聽得是暗暗心驚。
好家伙,這算盤打得,長安城都聽見了。
明擺著就是想空手套白狼,趁火打劫,將程處輝手里下金蛋的母雞給搶走。
程咬金在一旁氣得是七竅生煙,剛要破口大罵,卻被程處輝一個眼神制止了。
程處輝看著眼前這兩個“親人”,忽然笑了。
“舅公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只是……”
他頓了頓,話音陡然變冷。
“我的東西,憑什么要給你們?”
崔征興臉上的笑容一僵。
崔兌輝急道。
“我們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
程處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為了我好,就是來搶我的生意?”
“為了我好,就是盼著我治水失敗,然后你們好來摘桃子?”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兩人。
“與其在這里覬覦我的東西,不如換個思路。”
“什么思路?”
崔征興下意識地問道。
“很簡單。”
程處輝嘴角一勾。
“加入我的對賭。”
“你們現(xiàn)在壓我贏,等我治水成功,你們不也能分一大筆錢嗎?”
“到時候,想要什么沒有?何必盯著我這點(diǎn)小生意。”
他的話,讓崔征興和崔兌輝徹底愣住了。
加入對賭?
壓他贏?
開什么玩笑!
黃河水患,千年難題,連工部都束手無策,他一個毛頭小子憑什么能成功?
這小子是瘋了嗎?
看著兩人驚疑不定的表情,程處輝心中了然。
說白了,就是一群既貪婪又膽小的投機(jī)者。
既想要他手里的暴利,又不敢承擔(dān)任何風(fēng)險。
“看來二位是沒這個膽量了。”
程處輝嗤笑一聲,懶得再跟他們廢話。
他一把拉住程咬金的胳膊。
“爹,走了,別跟他們浪費(fèi)時間。”
“陛下剛剛下旨,命您老人家是主帥。”
“咱們父子倆,這回要干一票大的!”
什么?!
程咬金是主帥?
聽到這個消息,兩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他們本以為程處輝只是逞一時之勇,沒想到李世民竟然會如此信任他。
程咬金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咧開大嘴,笑得那叫一個暢快。
“哈哈哈!好小子!”
“不愧是俺老程的種!”
他用力拍了拍程處輝的肩膀,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干勁。
父子同心,其利斷金。
他娘的,這下看誰還敢使絆子!
程咬金昂首挺胸,跟著兒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從崔家父子身旁走過,連個眼神都懶得再給他們。
那意氣風(fēng)發(fā)的背影,深深刺痛了崔征興和崔兌輝的眼睛。
直到父子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宮門外,崔兌輝才咬牙切齒地開口。
“爹,就這么讓他們走了?”
“這小子,太不把我們崔家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