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我與沈書凝都是異世之魂,借尸還魂!所以她有時候做的事情在你們看來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她的思想比你們前進幾千年,自然會謀算,我和她都是來自千年后的世界。”
祁硯卿那句異世之魂,如同一聲驚雷,炸的空氣都凝滯了。
門外的沈書凝,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心跳如雷。
顧嘉善把玩著茶杯,面上始終都帶著一股子慵懶笑意,眼底卻深沉的望不見底,他并未看向祁硯卿,而是像是自言自語般輕聲說道:“異世之魂,借尸還魂?這種虛無縹緲之談竟然還敢拿到軍前重地來說嘴,我看你不是想讓我饒你一命,而是想讓我快點送你上路。”
祁硯卿被顧嘉善的眼神嚇得一哆嗦,求生**壓倒了一切,他急得口不擇言:“是真的,將軍,我有證據,沈書凝!她是不是會用針線像縫衣服一樣縫人的傷口?是不是弄出了許多你們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東西?她是不是在查宋氏的事情,因為她知道宋氏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
“吱呀——”
就在祁硯卿將吐出更多的信息的時候,木門被輕輕推開。
沈書凝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放著干凈的紗布和一小瓶金瘡藥。
她面色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無奈的疲憊,仿佛只是前來送東西的。
沈書凝的目光先是落到傷痕累累的祁硯卿身上,輕輕嘆了口氣,隨即轉向顧嘉善,微微屈膝:“將軍,傷藥備好了。”
她的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異樣。
顧嘉善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是在審視,隨即唇角微微揚起,手指了一下祁硯卿,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不知剛剛這位祁郎君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為了活命,開始說一些有趣的瘋話,竟然說三娘子你是什么異世之魂,并非原本的沈書凝,三娘子聽著是不是也覺得很可笑。”
沈書凝聞言,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上前,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案子上,然后,她才抬眼看向祁硯卿,眸光中沒有慌亂,沒有憤怒,只有一抹淡淡的失望。
“昨日,你剛被押到龍門鎮的時候,我聽見你說了一句朱砂淚,我本以為你知道我母親的事情,所以我特地向將軍求情,準備細問一下你,誰知你開始胡言亂語,言行顛倒,似乎有癔癥,當時,我還對你心存憐憫,以為你是有苦衷的。”沈書凝緩緩開口,聲音清晰而冷靜:“如今看來,你竟然是瘋病入骨,無可救藥了,為了脫罪活命,竟然連這種妖魔怪談,污人清白的瘋話都編造的出口。”
她吸了吸鼻子,眼角染上淚花,聲音中帶著委屈:“我沈書凝十年蟄伏,不過是韜光養晦,暗中研讀母親留下的醫書古籍,以期待有朝一日能夠查明真相,告慰亡母在天之靈,如今所為,不過就是將所學所用拿出來而已,怎么到了你的口中,便成了什么借尸還魂的鬼怪之談?”
沈書凝的這些話,無疑將祁硯卿所有的指控都扭曲成了瘋人口中的瘋話。
祁硯卿目瞪口呆的聽著沈書凝說完那些話。
不是,哥們,你怎么就這么會演,這么會說?你確定你是從現代穿越過去的嗎?倒打一耙的本事這么大呢?
“不是的,不是的......將軍,沈書凝她撒謊......”
“夠了!”顧嘉善突然冷聲打斷,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目光掃過祁硯卿,如同看一個死人:“妖言惑眾,攀誣貴女,其心可誅。劉校尉!”
“末將在。”
“看來尋常審訊已經對他沒有用處了,既然如此,那就帶下去,好好伺候,務必讓他吐出一點關于黑煞林和幕后之人的人話。”顧嘉善的語氣輕描淡寫。
“是。”劉校尉猙獰一笑,上前就要去拖人。
“將軍且慢。”站在一旁的沈書凝忽然出聲。
顧嘉善看向她,目光中帶著疑惑。
沈書凝行了一禮,言語懇切:“將軍,此人雖滿口瘋癲,但癲狂之語中或許也夾雜著一二關于匪患或者其他罪行的零碎線索,他如今心神失守,嚴刑之下,恐怕也是真假難辨,不如...暫且將他交由我看管?”
顧嘉善并未出聲。
沈書凝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略通藥理,或可用藥物先安其心神,穩定住他的情緒,一來,可防止他自殘或徹底瘋癲,二來,或許能在他神智清晰時,套出一些有用的東西,總好過此刻一味用刑,將其逼入絕境,反而什么都問不出。”
故嘉善聞言凝視著她,目光銳利,彷佛要穿透她平靜的表象,看清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意圖。
片刻沉默后,故嘉善輕笑出聲,打破了僵局:“三娘子仁心救世,考慮的果然周到,也罷,此人就暫且交給你看著,待你治好了他的瘋癲之癥在還給我們,劉校尉,撥兩個得力可靠的人手協助三娘子。”
“末將遵命。”
沈書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她知道顧嘉善只是表面同意,所謂的協助不過就是監督,但是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
“多謝將軍信任。”
祁硯卿被士兵粗暴的從刑架上解開,拖向隔壁一間空著的土牢中,經過沈書凝身邊時,他投來哀求的目光,沈書凝裝作沒看見,只是微微側身讓開。
處理完這件事,顧嘉善起身,對沈書凝說道:“三娘子,隨我出去走走?”
沈書凝點頭應道:“是。”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土屋,將身后的慘淡與血腥隔絕,顧嘉善并未看她,而是投向不遠處正在操練的士兵,隨意的問道:“三娘子覺得,祁硯卿所言,當真沒有一絲可信之處?”
沈書凝面上不動聲色:“將軍真是說笑了,本來就是瘋話,何來可信之說?不過就是情急之下的胡亂攀扯罷了。”
“是嗎?”顧嘉善停下腳步,轉身看她,陽光在他的身后勾勒出挺拔的輪廓,眸光深邃:“可他說的那些細節,縫合之術,消毒之法,甚至你的一些事情,都非常耐人尋味,一個遠在邊陲的悍匪,若非真的有些蹊蹺,又如何能編造的如此精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