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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深深吸了一口氣，鼻腔里還殘留著那極品丹藥揮之不去的異香，勾得他丹田里的靈氣都微微躁動。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目光重新落回那株搖曳生輝的赤焰靈芝上，艱難地開口，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歉疚和掙扎：
“江師弟，實在......實在對不住。”
蘇晏喉結滾動了一下，“這株赤焰靈芝，耗費了我近二十載心血，它......它關乎我道途下一步的指望。”
“若是尋常時候，師弟出手如此豪闊，我斷無拒絕之理。”
“可如今......唉，不瞞你說，我那些藥材來源幾乎斷盡，煉制紫韻赤陽丹的其他幾味主藥已是無望湊齊，若再失了這株靈芝，我......我怕是連放手一搏的底氣都沒了......”
蘇晏說話時語氣真誠，甚至到最后，幾乎帶上了幾分顫音，足以證明他內心的糾結。
江天神色未變，隨后手腕再次一翻。
這一次，不再是單一玉瓶。
只見他掌心之中，又多了兩個一般無二、瑩潤生光的白玉丹瓶。
瓶塞未開，但僅僅是玉瓶本身透出的靈蘊，以及先前那一瓶殘留下的丹香疊加，已讓這小片區域的靈氣都濃郁了數分。
“蘇先生，”江天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絲毫急切或不滿，“若再加上這些呢？”
“這兩瓶是養元丹，品質和之前一樣，同為極品丹藥。”
聽到江天的話，蘇晏的眼睛瞬間瞪圓了，呼吸猛地一窒，幾乎是駭然地看向那三只丹瓶。
胸腔中，心跳聲猛地加速！
三瓶！
整整三瓶極品丹藥！
這手筆......這手筆簡直駭人聽聞！
一出手，就是三瓶極品丹藥！
他蘇晏煉丹半生，見過的丹藥無數，但極品丹藥卻是少之又少！
而眼前這位看起來年輕得過分的江師弟，竟像掏糖豆一般，隨手就拿出了三瓶！
這已經不是闊綽了，這簡直是......深不可測！
巨大的震驚過后，一股強烈的困惑涌上蘇晏心頭。
他猛地抬頭，目光銳利地看向江天，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江師弟，你......你究竟要這赤焰靈芝何用？恕蘇某直言，這三瓶極品丹藥的價值，早已遠超我這株未完全成熟的靈芝！即便是要入藥煉丹，何種丹方需要投入如此血本？”
蘇晏幾乎是瞬間想到了唯一一種可能，聲音都拔高了些：“莫非......師弟你手中竟有紫韻赤陽丹的完整材料，獨缺這一味主藥？”
問出這話時，他心中竟升起一絲荒謬的希望——若對方真有，或許......或許他能厚顏求購一份輔藥？
江天卻緩緩搖頭，打破了他的幻想：“并非如此。我并非要煉制紫韻赤陽丹，手中也并無其他配套材料。”
“那......這是為何？”
蘇晏徹底懵了。
“培育，試藥，或許日后煉丹也能用上。”
江天的回答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看它品相尚可，或許能在我那田里長得更好些。”
“......”
蘇晏張了張嘴，一時竟失語了。
花三瓶極品丹藥，就為了買回去種著玩、試試藥？
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奢侈！
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思路。
但同時，巨大的誘惑再次襲來，如同海浪般沖擊著他的理智。
三瓶極品丹藥，足以讓他的修為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甚至穩穩跨過當前的瓶頸。
這比守著一條前途未卜、丹方殘缺的路徑要實在得多。
可他看著那株沐浴在淡淡光暈中、火焰紋路仿佛有生命般流動的靈芝，心中又是一陣劇烈的不舍。
極品丹藥雖好，終究是消耗品。
可這等品相的赤焰靈芝，乃是可遇不可求的靈物，是能改善自己資質的東西！
蘇晏自己也是煉丹師，丹藥......總能再想辦法煉制，無非是品質差些、慢些，但靈芝沒了，就真的沒了。
于是，蘇晏內心的天平再次傾斜。
“江師弟，抱歉......你的誠意，蘇某切實感受到了，感激不盡。”
“不過，此赤焰靈芝于我的意義非凡，我不能換......”
蘇晏嘆聲說道，臉上盡是惋惜之色。
一旁的陳楓將蘇晏的掙扎與決斷盡收眼底，他捋了捋胡須，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陳楓適時地輕笑一聲，打破了略顯凝滯的氣氛。
“蘇小友啊，”陳楓開口，語氣帶著幾分前輩的慨嘆，“你這株赤焰靈芝，品相確是老夫生平所見之佼佼者，蘊藏的火靈生機極為精純，世間罕有。你欲以此煉制紫韻赤陽丹，眼光是極好的。”
但隨即，陳楓話鋒一轉，目光變得深邃：“不過，老夫若沒記錯，那紫韻赤陽丹之所以難以煉制，除卻主藥難尋，那幾味關鍵的輔藥——‘三葉寒髓草’，成色要求也極為苛刻，非極陰寒之地不能孕育其靈性。”
“你這百草園，‘木靈滋生’之局雖妙，偏重生機勃發，溫養有余，卻難生那極陰寒之氣。輔藥若差之一線，成丹幾率便會大減，藥效亦會天差地別。”
陳楓頓了頓，看著蘇晏漸漸變得蒼白的臉色，繼續道：“你若退而求其次，想直接吞服這靈芝沖擊瓶頸......恕老夫直言，此法雖直接，但未能將其藥效發揮十之一二。”
“火靈之力狂躁，易傷經脈，且浪費了其中那絲難得的本源精粹，實乃下下之策，可惜，可惜了啊。”
陳楓每一句話都像錘子般敲在蘇晏心上。
他何嘗不知這些關竅？
只是此前一直抱著僥幸心理，不愿深想，此刻被陳楓毫不留情地點破，頓時臉色發白，額頭滲出細汗，心中的堅持開始劇烈動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