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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之上，骨灰已經(jīng)被姜寧親手安置了進(jìn)去。
一眾長安修者分列兩側(cè)，都靜靜的看著那跪在墳前的白衣青年。
姜寧緩緩撫摸著身側(cè)猛虎的脖頸，說道：“去取一塊青石來。”
‘吼……’
猛虎得了命令，頓時化作一陣赤金風(fēng)暴席卷而去。
這一幕，讓在場眾多修行者又是一陣驚訝。
明明是變化之物，可靈性竟然如此充足，簡直不可思議。
不多時，那赤金風(fēng)暴再次回轉(zhuǎn)，赫然托著一塊足足有丈高的光滑青石。
姜寧站起身，將那青石切削成合適的大小，落在了墳?zāi)骨啊?/p>
“小友若是不嫌棄，便由本將來執(zhí)筆？”
這時，一旁沉默許久的秦瓊突然上前一步。
姜寧聞言，正要點頭答應(yīng)下來，卻神色一動。
“哇哈哈哈哈！秦老哥哥，這可是老弟的屬下，安能讓你執(zhí)筆？”
聽到這笑聲，就知道是誰來了。
卻見程咬金龍行虎步而來，雙手之中，還捧著一卷金黃帛書。
見此，在場眾多修者，也紛紛躬身行禮。
“陛下有旨！”
程咬金到了近前，展開手中圣旨，神色肅然道：“敕曰：姜守拙為我唐國先鋒悍將，智勇雙全，既忠且孝，雖乃壽終正寢，朕亦憾之！”
“故，朕特下恩旨，以一等侯爵之禮葬之！”
“欽此！”
圣旨并不長，甚至可以說簡短，但即便如此，也能夠看出當(dāng)朝天子的重視。
在場就沒有蠢貨，都知道這圣旨完全是因為姜寧才會出現(xiàn)。
唐皇李世民對姜寧的看重和拉攏，可見一斑。
芒耳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身后跟著偌大的儀仗隊伍。
一等侯爵之禮，一絲不缺。
“煩請程伯爺，為我阿翁墓碑執(zhí)筆。”
姜寧抬手一揮，身側(cè)猛虎驟然變化，化作一桿刀筆，被他雙手捧著，遞到了程咬金的面前。
“好。”
程咬金痛快的答應(yīng)了下來，掂量了一下手中刀筆，感嘆道：“怪不得崔大講究會跟我說，你這一柄刀，便當(dāng)?shù)闷鹑f兩黃金，今日一見，怕是少說了。”
感嘆了一句，程咬金來到墓碑前，神色肅穆了許多。
沉思良久，方才下筆。
‘敕建，大唐肅寧侯姜守拙之靈位。’
一行大字之后，旁邊是一行小字。
‘孫姜寧敬立。’
寫到這里，程咬金再次停筆，良久，方才繼續(xù)切削。
‘守拙一生，全忠孝，行仁義，當(dāng)為人杰’
寫罷了，程咬金把手中筆扔給了姜寧，一撈腰包，摸出來一個鼓囊囊的皮囊。
屈指彈開蓋子，濃郁的酒香便飄了出來。
“老兄弟，請酒。”
程咬金一口氣倒下去半囊，又將剩下半囊狠狠灌了一大口，甩手，扔給了背后的秦瓊。
“請酒。”
秦瓊?cè)绶ㄅ谥疲瑓s留了一口，遞給了姜寧。
“多謝諸位長輩。”
姜寧手持酒囊，躬身行禮，而后一飲而盡。
看著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囊，姜寧想了想，從懷中摸出太白除穢殿的令牌來。
這令牌一出現(xiàn)，頓時吸引了眾人視線。
在場的，要么是煉氣的修真，要么是武道絕巔的大將，自然能夠認(rèn)出這牌子的不凡來。
尤其是九元道長，微微瞪大了眼睛。
姜寧劍指劃過令牌。
‘乾闥婆已斬，緊那羅亦斬，灞水河畔，再斬龍眾。’
寫罷，那令牌之上所鑲嵌的燦白寶石發(fā)出璀璨的紅光，其內(nèi)似有什么物件在浮現(xiàn)。
就在眾人都緊緊盯著的時候，姜寧卻輕聲道：“我要酒，美酒，最醇最厚的美酒。”
那紅光停頓了片刻，一旁的九元道長欲言又止。
作為太白除穢殿在人間的行走之一，他很想說，這多少有點無理取鬧了。
仙神獎賞，哪里有討價還價……
‘叮叮叮……’
在九元道長傻眼的注視下，姜寧手中令牌之上紅光涌動。
下一刻，一個個人頭大小的白玉酒壇就浮現(xiàn)在了姜寧面前的空地上，互相碰撞之間，發(fā)出極悅耳的聲音。
細(xì)細(xì)一數(shù)，足足有上百壇。
“嚯……”
程咬金不由得咋舌，手上蠢蠢欲動，給了姜寧一個眼色，見對方回應(yīng)，便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壇，拍開泥封。
頓時，濃郁到了極點，甚至肉眼可見，仿佛云霧一般的酒香，就從那壇子里飄飛了出來。
“這……這是云夢酒！僅次于瓊漿玉液的天釀！”
在場的修者都是有根底的，或許修為上距離飛升還有些距離，但往上一數(shù)，誰家祖上還沒個得道飛升的大佬了？
所以，見識也是不缺。
一言出，所有人都驚訝的看向了姜寧。
“地方簡陋，禮節(jié)倉促，怠慢了諸位，唯有以酒謝罪了。”
姜寧輕笑一聲，道：“諸位既賞臉來了，在下便得好生招待，請酒。”
說罷，卻示意一旁的芒耳。
芒耳秒懂，大袖一展，攏了五六壇子酒，然后一溜煙的消失不見。
眾人只當(dāng)沒看見，傻子都知道，這是給皇宮里的那位的。
姜寧這才端起來一個酒壇子，四方環(huán)顧，笑道：“諸位，請！”
氣氛陡然熱絡(luò)了起來，不管是矜持的士子，還是有道的真修，此刻都放下了不必要的矜高，一人一個酒壇子捧了起來。
姜寧仰頭飲酒，動作卻突的一頓。
只因他耳邊響起了一道蒼老慈祥的聲音。
“此酒，乃老夫私人所贈，不入除穢殿功簿之內(nèi)，待小友有了閑暇，再去查看令牌，自有收獲。”
姜寧心知這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到，當(dāng)即在心里還了一聲“謝”。
喝酒，不是姜寧的強項，但還好在場有兩位酒國大將，一個程咬金，一個秦瓊，這兩位往那一站，就讓其他修者知道了什么叫做“喝酒”。
姜寧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所謂云夢酒有什么滋味也沒品出來，只聽得喧鬧之聲，以及程咬金的感嘆。
“這小子前日才跟我說，要將他阿翁的葬禮辦的熱熱鬧鬧，老夫初還不信，如今看來，果是好兒郎！”
姜寧聽著，也不去看，只是默默的跪在阿翁的墓碑前。
他和墓碑靠的很近，微微低頭，額頭便能夠感知到青石涼意。
眼角，不自覺的有淚水劃過。
他知道，自己和阿翁最后的聯(lián)系，也在今日，在此時，永遠(yuǎn)的留在了這里。
自此后，天地間，只他一孤子而已。
再無，血親。
客人們似乎多了起來，程咬金喊來了很多的同僚和戰(zhàn)友，喧鬧一直持續(xù)到了夜晚。
夜深了，酒盡了，熱鬧和喧囂也開始遠(yuǎn)去。
程咬金和秦瓊送別了其他客人，手里多了一堆信物，有道有俗，有文有武。
眼看姜寧依舊跪在墓碑前，兩位老將也沒有打擾的意思。
程咬金細(xì)細(xì)的收起所有信物，與秦瓊走下山坡，卻見陰影中，藏著一個大和尚。
“大和尚，你們的謀算，以及和姜小子的爭斗，老夫不管。”
程咬金上前，低聲道：“但未來七日，你若是敢擾他，便是與大唐諸將為敵，與大唐天子為敵。”
“阿彌陀佛。”
大和尚雙手合十，道：“貧僧，并非無禮之人，更何況，與姜施主并無爭斗，國公多慮。”
“最好如此。”
程咬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與秦瓊一道遠(yuǎn)去。
大和尚目送二位老將離開，目光重新落在了姜寧的身上。
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位僧人，雖蒼老，但精神矍鑠，不怒自威。
大和尚轉(zhuǎn)身，行禮。
“見過法明住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