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捏著那封邊緣泛黃的牛皮紙信封,指腹反復摩挲著信封上燙金的 “云頂賓館” 四字。這封信是三天前出現在她偵探事務所的門縫下的,沒有寄信人地址,只有一行娟秀的鋼筆字:“若想知曉十年前的真相,九月初三,云頂賓館見。”
云頂賓館,這個名字在林硯的記憶里如蒙塵的舊照。十年前,它曾是城郊最奢華的度假賓館,以旋轉餐廳的星空頂和露天溫泉聞名。可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后,賓館淪為廢墟,更離奇的是,火災后有三位住客憑空消失,案件至今仍是懸案。而林硯的表姐蘇晴,正是當年失蹤者之一。
九月初三的清晨,薄霧籠罩著城郊的山巒。林硯驅車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導航在距離云頂賓館一公里處便失去了信號。她熄滅引擎,背著裝有手電筒、撬棍、相機和錄音筆的背包,徒步走向那座傳說中的廢棄賓館。
越靠近賓館,空氣中的霉味就越濃烈,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賓館的外墻早已斑駁,曾經氣派的旋轉門歪斜地掛在門框上,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林硯用撬棍輕輕撥開擋住入口的木板,“吱呀” 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山間格外刺耳。
走進大廳,灰塵在從破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里飛舞。前臺的大理石臺面布滿劃痕,上面還殘留著半本燒焦的入住登記冊。林硯拿起登記冊,小心翼翼地翻開,泛黃的紙頁上,一行模糊的字跡映入眼簾:“304 房,蘇晴,入住日期 2015.9.2。” 她的心臟猛地一縮,這正是表姐失蹤前的入住信息。
就在這時,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林硯立刻握緊手電筒,光束朝樓梯照去。樓梯扶手早已生銹,臺階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可那腳步聲卻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而且,腳步聲中還夾雜著女子的低吟,聲音婉轉,帶著幾分幽怨。
“誰?” 林硯沉聲問道,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
腳步聲戛然而止,低吟也隨之消失。林硯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大廳的角落里,擺放著一架破舊的鋼琴,琴鍵上積滿了灰塵,其中一個白色琴鍵上,竟沾著一點暗紅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跡。
她緩緩走向鋼琴,剛要伸手觸摸琴鍵,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冷風,緊接著,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飄入鼻腔。林硯猛地回頭,卻什么也沒看到。可當她再轉身看向鋼琴時,發現琴蓋上竟多了一根烏黑的長發,長發的末端還系著一個小小的銀鈴,和表姐蘇晴生前最喜歡戴的那個銀鈴一模一樣。
“蘇晴?是你嗎?” 林硯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拿起那根長發,放在鼻尖輕嗅,梔子花香更濃了。
突然,二樓傳來 “哐當” 一聲巨響,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林硯來不及多想,抓起背包就往樓梯跑去。樓梯間的墻壁上,還殘留著當年火災的黑色痕跡,有些地方的墻皮已經脫落,露出里面的磚塊。她一步一步往上走,每走一步,都感覺身后有人跟著,那輕柔的腳步聲又出現了,還伴隨著銀鈴的清脆響聲。
二樓的走廊一片漆黑,林硯打開手電筒,光束掃過一個個房間的門。301、302、303,終于,她看到了 304 房的門。房門虛掩著,里面透出微弱的光芒。林硯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房門。
房間里的景象讓她驚呆了。房間里并沒有想象中的破敗不堪,反而收拾得十分整潔。床上鋪著白色的床單,床頭柜上放著一個花瓶,里面插著幾朵新鮮的梔子花,花瓶旁邊,還放著一本翻開的日記本,字跡娟秀,正是表姐蘇晴的筆跡。
林硯走到床頭柜前,拿起日記本。最新的一篇日記寫于 2015 年 9 月 3 日,也就是表姐失蹤的前一天:“他又來了,他說要帶我去一個沒有煩惱的地方。可我總覺得,他的眼神里藏著什么秘密。今天晚上,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從地下室傳來的……”
日記寫到這里就斷了,后面的紙頁被撕掉了。林硯放下日記本,目光落在房間的衣柜上。衣柜的門微微晃動,她走過去,猛地拉開衣柜門。衣柜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掛在衣架上,裙子的領口處,繡著一朵梔子花,和蘇晴最喜歡的那條裙子一模一樣。
就在林硯撫摸著連衣裙的時候,身后傳來了女子的嘆息聲,聲音近在咫尺。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子站在房間中央,長發及腰,臉上蒙著一層薄紗,看不清容貌。女子的手中,拿著一個銀鈴,正輕輕搖晃著,銀鈴聲清脆,卻帶著幾分詭異。
“你是誰?” 林硯問道,手心已經冒出了冷汗。
女子沒有回答,只是緩緩走向窗戶,推開窗戶。窗外的霧氣更濃了,女子回頭看了林硯一眼,然后縱身跳了下去。林硯大驚失色,立刻跑到窗戶邊往下看,可窗外除了濃霧,什么也沒有。
她低頭一看,發現窗臺上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地下室,真相在那里。”
林硯握緊紙條,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這個神秘的女子是誰?她和表姐的失蹤有什么關系?地下室里又隱藏著怎樣的真相?她知道,自己必須繼續查下去,不僅是為了表姐,更是為了揭開這廢棄賓館背后的秘密。
她走出 304 房,沿著走廊尋找地下室的入口。走廊的盡頭,有一扇生銹的鐵門,門上掛著一把大鎖。林硯用撬棍用力撬動鎖芯,“咔嚓” 一聲,鎖開了。她推開鐵門,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林硯打開手電筒,光束掃過四周。地下室的空間很大,堆放著許多廢棄的家具和雜物。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突然,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她低頭一看,竟是一具白骨,白骨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銀戒指,和表姐蘇晴的那枚一模一樣。
林硯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她強忍著恐懼,蹲下身仔細觀察白骨。白骨的肋骨處有明顯的斷裂痕跡,像是被重物擊打所致。她再往前走,又發現了兩具白骨,姿勢和第一具相似,顯然都是非正常死亡。
“難道這就是當年失蹤的三位住客?” 林硯喃喃自語,她拿出相機,對著白骨拍照取證。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腳步聲,這次的腳步聲不再輕柔,而是沉重而急促。林硯猛地回頭,只見一個黑影從黑暗中沖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把生銹的斧頭,朝著她砍來。
林硯反應迅速,立刻側身躲開,斧頭重重地砍在旁邊的木箱上,木屑飛濺。她看清了黑影的臉,那是一個中年男人,臉上布滿了傷疤,眼神兇狠,像是一頭失控的野獸。
“你是誰?為什么要殺我?” 林硯問道,同時慢慢后退,尋找逃生的機會。
中年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揮舞著斧頭再次朝她砍來。林硯拿起身邊的一根鐵棍,擋住了斧頭。鐵棍和斧頭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金屬聲。中年男人的力氣很大,林硯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陣銀鈴聲響起,中年男人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眼神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林硯趁機用力推開中年男人,朝著地下室的出口跑去。
她跑出地下室,關上鐵門,用撬棍頂住。中年男人在里面瘋狂地撞擊鐵門,鐵門搖搖欲墜。林硯不敢停留,沿著樓梯往一樓跑。
跑到大廳時,她看到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子正站在門口,女子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后消失在濃霧中。林硯沒有多想,跟著女子跑出了賓館。
跑出賓館后,林硯才發現,中年男人沒有追出來。她靠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喘著氣,心臟還在劇烈跳動。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紙條,又看了看那座在濃霧中若隱若現的廢棄賓館,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那個中年男人是誰?他為什么要藏在地下室里?那個神秘的女子又是誰?她為什么要幫助自己?還有,地下室里的白骨真的是當年失蹤的住客嗎?這一切的背后,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林硯知道,這場探險才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多的謎團等著她去解開。她整理了一下背包,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險,她都要查清楚真相,為表姐和那些無辜的受害者討回公道。
第二天清晨,林硯回到了自己的偵探事務所。她將從廢棄賓館帶回來的證據一一整理出來:那根系著銀鈴的長發、蘇晴的日記本殘頁、窗臺上的紙條,還有地下室白骨的照片。
她首先拿著那根長發去了法醫鑒定中心。法醫告訴她,這根長發的主人是一位年輕女性,頭發中含有微量的檀香成分,而且頭發的末端有被火燎過的痕跡,很可能經歷過火災。林硯心中一動,這與云頂賓館十年前的火災正好吻合。
接著,她又去了警局,找到了負責云頂賓館失蹤案的老刑警張隊。張隊已經快退休了,對于這起懸案,他一直耿耿于懷。當林硯拿出白骨照片和蘇晴的日記本殘頁時,張隊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這些證據很重要。” 張隊看著照片,緩緩說道,“當年我們也搜查過云頂賓館的地下室,但那時候地下室被大火燒毀,堆滿了雜物,我們沒有發現白骨。沒想到,時隔十年,這些白骨竟然會出現。”
“張隊,你覺得那個中年男人會是誰?” 林硯問道。
張隊皺了皺眉:“不好說。當年云頂賓館的工作人員中,有一個叫李偉的保安,在火災后就失蹤了。李偉性格暴躁,據說還因為賭博欠了一大筆錢。如果那個中年男人真的是李偉,那他很可能和當年的失蹤案有關。”
林硯將張隊的話記在筆記本上,又問道:“那您知道云頂賓館當年的老板是誰嗎?”
“當年的老板叫趙山河,是個做房地產起家的商人。” 張隊回憶道,“火災后,趙山河就變賣了所有資產,出國了,這些年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不過,我聽說他在國外投資失敗,幾年前又偷偷回國了,但具體在哪里,我們也不清楚。”
從警局出來后,林硯決定先從李偉入手。她根據張隊提供的線索,找到了李偉當年的住址。那是一個老舊的居民區,樓道里堆滿了雜物,墻壁上貼滿了小廣告。
林硯敲響了李偉家的門,過了很久,門才緩緩打開。開門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她警惕地看著林硯:“你找誰?”
“阿姨,您好,我找李偉。” 林硯禮貌地說道。
老太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后退了一步,想要關門:“他不在,你走吧。”
林硯立刻擋住門:“阿姨,我是來調查十年前云頂賓館的案子的,李偉可能和這個案子有關,我希望您能配合我。”
老太太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眼淚突然流了下來:“李偉他…… 他不是壞人,當年的事情肯定有誤會。”
“阿姨,您別激動,能不能跟我說說當年的情況?” 林硯輕聲說道。
老太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讓林硯進了屋。屋里的陳設很簡單,墻上掛著一張李偉年輕時的照片,照片上的李偉笑容燦爛,和林硯在地下室見到的那個兇狠的中年男人判若兩人。
“當年云頂賓館火災后,李偉就回來了一次。” 老太太擦了擦眼淚,緩緩說道,“他渾身是傷,還帶著一大筆錢。他說他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讓我不要找他。我問他發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搖頭,不肯說。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那您知道他把錢放在哪里了嗎?或者他有沒有提到過什么人或事?” 林硯問道。
老太太想了想,說道:“他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盒子,他把盒子藏在了床底下。后來我去看的時候,盒子已經不見了。他還提到過一個名字,好像叫…… 趙山河。”
林硯心中一喜,趙山河,云頂賓館的老板,看來他和李偉之間確實有聯系。她又問了老太太一些關于趙山河的事情,可老太太知道的也不多。
離開老太太家后,林硯立刻去調查趙山河的下落。她通過各種渠道打聽,終于得知趙山河回國后,在市中心開了一家古玩店,化名 “老鬼”。
當天下午,林硯來到了那家古玩店。古玩店的門面不大,里面擺滿了各種古董字畫。一個穿著唐裝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臺后,悠閑地喝著茶,他的臉上戴著一副墨鏡,看不清眼神。
“請問,您是老鬼先生嗎?” 林硯走到柜臺前,輕聲問道。
中年男人抬起頭,看了林硯一眼,緩緩說道:“我是,你有什么事?”
“我是來了解一下十年前云頂賓館的事情的。” 林硯直截了當地說道。
中年男人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動,茶水濺了出來。他放下茶杯,摘下墨鏡,露出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走吧。”
“趙山河先生,您別裝了。” 林硯拿出蘇晴的日記本殘頁,放在柜臺上,“十年前,云頂賓館發生火災,三位住客失蹤,這一切都和您有關吧?李偉現在還藏在云頂賓館的地下室里,您難道不想知道他的情況嗎?”
趙山河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柜臺上,盯著林硯:“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真相。” 林硯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當年的火災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位住客為什么會失蹤?李偉為什么要躲在地下室里?”
趙山河沉默了很久,終于嘆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當年,我在云頂賓館的地下室里藏了一批走私的文物,我讓李偉幫我看管。可沒想到,那三位住客無意中發現了地下室的秘密,我只能讓李偉把他們殺了,然后放火燒了賓館,偽造意外的假象。”
林硯的拳頭緊緊攥起,她強忍著憤怒,問道:“那蘇晴呢?她也是因為發現了文物才被殺害的嗎?”
“蘇晴……” 趙山河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復雜的情緒,“她是個好姑娘,我本來不想殺她的。可她發現了真相后,竟然想要報警,我沒有辦法,只能讓李偉動手。”
“你這個惡魔!” 林硯怒喝一聲,拿出手機就要報警。
趙山河突然從柜臺下拿出一把匕首,朝著林硯刺來。林硯早有防備,立刻側身躲開,同時一腳踢在趙山河的膝蓋上。趙山河慘叫一聲,跪倒在地,匕首掉在了地上。
林硯趁機上前,將趙山河按在地上,用手銬將他銬住。“趙山河,你涉嫌走私文物、故意殺人,現在我正式逮捕你。”
就在這時,古玩店的門突然被推開,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沖了進來,他們手中拿著棍棒,朝著林硯打來。林硯知道,這些人肯定是趙山河的手下。她立刻松開趙山河,拿起身邊的一個花瓶,朝著沖在最前面的男人砸去。
花瓶破碎,男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林硯趁機往外跑,可門口已經被堵住了。她環顧四周,看到古玩店的后門,立刻朝著后門跑去。
跑到后門時,她看到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子正站在那里,女子遞給她一把鑰匙:“快,開車走,他們不會追上來的。”
林硯接過鑰匙,來不及道謝,就打開后門跑了出去。后門外面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她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發動汽車。透過后視鏡,她看到那些黑色西裝的男人沒有追出來,那個神秘女子也消失了。
林硯開車離開了古玩店,心中充滿了感激和疑惑。這個神秘女子到底是誰?她為什么一次次幫助自己?她和當年的案子又有什么關系?
回到偵探事務所后,林硯立刻聯系了張隊,將趙山河的情況告訴了他。張隊立刻帶領警力前往古玩店,可當他們趕到時,趙山河和他的手下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一屋子的狼藉。
“看來趙山河早就有所準備。” 張隊皺著眉說道,“不過沒關系,我們已經掌握了他的犯罪證據,只要他還在國內,我們就一定能抓到他。”
林硯點了點頭,她拿出那個神秘女子遞給她的鑰匙,仔細觀察著。鑰匙上刻著一個小小的 “云” 字,和云頂賓館的 “云” 字一模一樣。她心中一動,難道這個鑰匙和云頂賓館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