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有一種特別的氣質。
不土也不洋氣,自詡不屬于城市也不屬于農村,但放到哪里都能干出點事業來。
拿著扳手不像工人、扛起鋤頭不像農民、背起步槍也不像個兵,但什么都是半罐子多一點,主打兩個字“好用”!
如果再要加兩個字評語的話,那就是“膽大”。
1971年的坦國雖然實現了蘇化,但國內的環境依舊充滿了原始的味道。
除了道路附近幾乎都是原生態的叢林和草原。
第七分隊外出港口十多里抵達一處明顯是剛剛新建不久的小鎮。
說是小鎮,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村莊。
村莊核心的三棟建筑相當老舊,看上去有些英式的風格。
而這些老式建筑周圍一大片新建的建筑,占據了村莊建筑總數的八成以上。
張寶根他們怎么看都覺得像是回到了江南的農村。
這里是援建工程隊的一個駐地,剛剛走進村子一個穿著白色短袖襯衫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
看他額頭的汗跡,便知道他在這里等了不短的時間。
中年男人笑著握住寶根的手。
“錢春江,吳縣人,現在負責醫療隊的工作,歡迎年輕的同志們加入我們的行列!”
“我們醫療隊可就等著你們到位才好出發啊。”
這位錢隊長很客氣,一點也沒有因為張寶根的年輕而露出絲毫輕視的情緒。
醫療隊的駐地在村莊的西頭,一大塊白布上畫著紅十字掛在門口,百多個當地人在門口排成兩隊,一直踮著腳看著門內。
邊上有四個持槍的當地士兵在維持秩序。
“這些都是當地過來看病的人,”錢隊長領著他們從側面進入駐地,引來當地人的頻頻側目,“總體來說,他們對我們這些醫生還很客氣,但他們的戒備心也很強。”
剛剛進駐地,醫療隊的二十多人全部迎了上來和大家熱情的擁抱和握手。
人在國外互相一見面,便問起了彼此的籍貫。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站在駐地里,張寶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駐地斜對面。
因為斜對面那棟建筑門口停著兩輛西式的敞篷吉普車。
見張寶根注意到了這一點,錢春江略微嚴肅地指了指對面的建筑。
“坦國雖然現在實行的也是集體主義,和我們的關系非常不錯,但他們也經常接受典瑞的支援。”
“那是一支典瑞的野外科考隊,大概有四十多人。”
“小張支會長你可能要注意一下,多多提醒你的隊員,不要輕易單獨外出,更不要和對面的人有所接觸。”
張寶根當然知道這一點,他聞聲點點頭記在心里,也隨口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他們主要考察些什么?人員構成知道嗎?”
錢隊長隱晦的笑了笑,聲音降低了一點。
“他們主要考察的是當地的野外環境和生態資源,其中護衛隊隊員占了一半,聽說都還是雇傭兵。”
張寶根頓時心里有了底。
錢隊長這是要告誡自己這幫年輕人對面不太好惹。
那就是一支假借著野外科考名義的武裝探礦隊。
之前在筆記本上看過相應資料的張寶根,嘴角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坦國一窮二白,急需要利用資源換外匯,所以他們與這些假裝成野外科考隊的西方探險隊產生的一種默契。
默許這些西方探險者利用他們的儀器和知識在自己的國內四處溜達。
這些還抱著舊殖民思維的西方探險者在找到礦場后,會習慣性的聯絡自己的政府來對坦國進行施壓,想自己來進行開發。
可他們萬萬想不到坦國這個老六,一邊允許他們在自己國內四處溜達,一邊靠著兔子修東西橫向的鐵路,順便把軍隊全部換了一身兔里兔氣的裝備。
當東非pla整裝訓練完畢之后,直接開著五九式用炮管對準這些西方人:你把之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駐地很大,但房屋很少,大多數都是帳篷。
隨著第七支隊的進駐,醫療隊越發忙碌起來,他們要給每個人建立健康檔案,同時給所有人注射疫苗。
東非這地方最要人命的從來不是獅子或者鬣狗,而是那些層出不窮的熱帶傳染病。
給張寶根接種的是一位叫周敏的女護士。
她手法利落,嘴皮子也利落,被張寶根輕松的套出了不少自己想要的信息。
例如關于斜對面那支典瑞科考隊的新情報。
坦國官方本來是安排這支典瑞科考隊和醫療隊一起往伊寧加地區前進的。
這樣他們就只需要安排一支護送隊即可。
畢竟國家窮,能省一點是一點。
可典瑞科考隊根本不想與兔子們沾邊,哪怕這些兔子全是醫生和護士。
要求單獨帶著護衛隊上路,讓醫療隊另外想辦法。
為了不讓坦國方面為難,所以才給醫療隊臨時安排的第七支隊的知青們進行支援。
接種的第二天,支隊里不少人都出現了輕微發熱癥狀,這是這年代疫苗的正常反應。
駐地里供應的主食竟然是面粉和大米,這讓知青們很是驚奇和驚喜。
而且這些面粉和大米還是從國內漂洋過海運過來的。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副食品短缺得厲害,當地的蔬菜太少了。
不過坦國也算大方的,時不時的還會提供一些牛肉過來,讓醫療隊的每個人多少能吃上一兩口。
可沒有辣椒,大蒜,洋蔥,孜然這些東西,最后做出來的牛肉味道可想而知……。
張寶根發誓,他這輩子是第一次居然覺得牛肉難吃!
第七支隊的知青們還在等著疫苗起作用,而斜對面的典瑞科考隊已經提前出發。
兩輛敞篷小吉普和兩輛大卡車,那氣派真是沒誰了。
十多個所謂的科考人員里,還有四五個打扮時髦清涼的火辣女郎。
二十個雇傭兵坐了一輛空曠的大卡車,而本地十多人的護衛隊則和大量的后勤物資擠在一輛車里。
他們路過醫療隊駐地門口的時候,還對著這邊吹口哨揮舞帽子,也不知道是打招呼還是挑釁。
但錢春江和張寶根都知道,這幫無聊的人無非是想看看兔子國的人如何反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