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長寧公主第一次見到宋時玥,長相明麗俏皮,不失嫵媚,眉宇間還帶著股英氣。
全身透著一股襲人的靈氣。
可是她現在看向自己的眼神,有打量、有懷疑,更多的是威懾。
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由內而生的犀利。
一個深山長大的女子,怎么能有這樣的眼神。
比她這個生長在后宮,自幼生活在權力傾軋的環境中的人,還有氣勢。
而她身后的男子,大楚有名的紈绔,與以前不一樣了,感覺像是變了個人。
長寧公主以前見過顧玉宸,除了長相英俊,對他的印象很是不好,輕佻浪蕩,敗家。
更是因為景仁帝要依仗著顧家的財勢,對他萬分寬容。顧玉宸在京城肆無忌憚,就連王孫貴族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現在,她看到的是一個內斂穩重,氣度不凡的男人。
怪不得書蝶會鐘情于他。
可惜,有宋時玥在,書蝶就別想達成心愿。
宋時玥和顧玉宸任由長寧公主打量,坦然自若。
二人先與景仁帝見過禮,同時轉向她,卻沒有行禮的意思。
直到景仁帝開口,“這就是長寧公主。靈毓,你該稱一聲姑母。”
“靈毓見過姑母。”
宋時玥很給景仁帝面子的,對長寧公主屈了一下膝。
顧玉宸行了一官禮。
長寧本想呵斥他們敷衍,可想到他們對皇帝也沒有行大禮,便及時忍住了。
這兩天,她打聽的清楚,這二人現在可是皇兄眼里的香餑餑。
用別人的話說,輕易不可得罪。
宋時玥將長寧變來變去的表情看在眼里。
房書蝶隨了長寧公主的長相,清秀有余,美艷不足。
可長寧公主的打扮卻是很艷麗,與長相和氣質完全不符。
本應是個溫婉氣質,卻讓人覺的尖酸刻薄。
當然,相由心生,她本性應該就是個刁蠻不講理的。
景仁帝再次出聲,“靈毓,長寧將賠償銀子帶來了,你和玉宸清點一下。”
這么直接,不太好吧?
宋時玥看了眼顧玉宸,他沖她笑笑,抬頭向景仁帝道:
“皇上,長寧公主這么守信,銀子應該不會有錯,就不必點了……吧?”
顧玉宸一則是顧及景仁帝的顏面,皇上給你臉,不是什么時候都能要的。
二則,百萬兩銀子,兩個人何時才能點完?
三則,他懷疑長寧公主這些銀子根本不夠數。
長寧公主帶來的是白花花的銀子,可不是銀票。
這么痛快,在短短時間之內湊足這么多銀子,京城的各家錢莊里卻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若是到最后真的沒有點夠,豈不是打了皇上的臉。
還有就是,趙家外祖才剛叮嚀過,讓他們糊涂些,不要太過較真。
要給皇上留下臉面。
“誒~,一定要給。”
景仁帝堅持道:“朕幫你找些人來,一同清點。”
“父皇,就這樣吧,公主愿意拿出銀子來,已經表明了認錯的態度。不會有差錯的。”
宋時玥眼角瞥向長寧公主,發現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該不會是真的缺了數量吧?
景仁帝也看到了,心生疑惑的同時憤怒不已。
“福旺,找人來,給朕仔仔細細的數。”
皇上已經下令,宋時玥和顧玉宸便只能聽從。
宋時玥清楚的看到長寧公主神色緊張。
她捅了捅顧玉宸的腰,示意他觀察長寧公主的神色。
顧玉宸眼神閃了閃,微微搖了搖頭。
皇上已經讓人清點了,最后的結果只能是她自己承擔了。
福公公找來十幾個內侍,將長寧公主帶來的箱子一一打開,逐一清點。
在經過宋時玥身邊時,小聲的說道:“公主,皇上還沒有用午膳呢。”
宋時玥會意,福公公是在擔心景仁帝。
她轉身,語氣輕快的對景仁帝說道:“父皇,靈毓接到傳召就匆忙趕來,還未曾吃過午飯,腹中饑餓的很,能賞口飯吃嗎?”
“福旺,快點傳膳,可不能讓靈毓餓著肚子。”
福公公高興了,顛兒顛兒的跑出去吩咐小太監。
長寧公主差點掰斷自己的長指甲。
皇上對這個義公主太寵溺了吧,還說不是他的私生女,誰信啊?
顧玉宸時刻觀察著她的臉色,看到她眼里的嫉妒、憤怒、不滿,心情特別好。
他的夫人雖然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但也出身高貴,明麗可人,還善解人意。
值得景仁帝偏愛,也受得起景仁帝的愛重。
只是……
顧玉宸發視,長寧公主在看到那些內侍拿起銀子時,臉上閃過一絲慌張。
到底是為什么?
只是因為銀兩不夠數嗎?大不了再補齊就是,用不著慌張吧?
宋時玥和景仁帝在那里父慈女孝。
顧玉宸走向銀箱,緩緩的拿起一錠銀子。
眼角余光瞥見長寧公主更加緊張了。
狐疑之下,顧玉宸不由得仔細觀察銀錠。
上面刻有官銀的字號,成色很正。
身在戶部,又常年和銀子打交道,顧玉宸能夠辨別的出是真的官銀。
長寧公主是皇上御妹,府里能夠存有大量官銀是正常的,沒什么可懷疑的。
可是,她為什么那么緊張呢?
太不符合常理了。
“玉宸啊!銀子有問題嗎?”
景仁帝突然的發聲,拉回了顧玉宸的思緒。
也讓他再次看到長寧公主忐忑的神情。
“怎么會?這可是官銀,公主存放很久的。”
上面還有造辦處打造的年號,可見公主府另有進項,根本用不到這些銀子。
顧玉宸話落,又觀察到長寧公主明顯的松了口氣。
“長寧的確有些賺錢的頭腦。”
景仁帝難得的調侃,“她自小就喜歡攢銀子。”
“皇兄還記得我的愛好啊,可惜多年積攢下來的銀子,全賠給別人了。”
“那是你自作自受,如果你對書蝶多加管教,御下有方,何來此事?”
景仁帝的語氣立變,“這次算你們幸運,接受了一個深刻的教訓,以后行事多加收斂,不然,早晚會被下人和自己作死。”
景仁帝語氣中的警告,讓長寧公主心驚又不平。
可她現在,注意力有一大半在清點銀子的內侍身上。
沒有當下回懟。
顧玉宸順著她目光看去,內侍的速度很快,三箱銀子已經清點完畢,正寫了數字,準備封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