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去養(yǎng)心殿了,命屬下在此等候主子。”
這道聲音陰柔尖細(xì),明顯是個女子。
“養(yǎng)心殿,景仁帝是真的病了嗎?”
“是的……”
顧玉宸透過紗屏看到里面兩人,一男子身材高大,身著月白色錦服,頭戴白色紗帽,腳踩白色鑲金的官靴。
另一個是個穿著太監(jiān)服的小個子,顧玉宸猜他就是那小卓子。
只是那個男人是誰?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扶春宮的正殿內(nèi)的呢?
顧玉宸非常肯定他剛才進來時,兩邊兒都沒有聲音。
而且他也沒有察覺到那個小卓子的呼吸聲。
可見他正如宋時玥所想,武功高深。
只是從他現(xiàn)在的角度望去,那個小卓子的身形,與他在城外驛站看到的女子并不相符。
但她明明可以宮女的身份出現(xiàn)在曹妃身邊,為何偏偏要扮成太監(jiān)了?
曹妃果然有隱密。
她與曹凡沒有真正的關(guān)系。
那她與紫花宮的人呢?
與這個男子又是何關(guān)系?
正殿里,男子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里。
那個架勢像是征戰(zhàn)沙場的將軍,又像是位高權(quán)重的上位者。
既有莽氣又有貴氣。
雖然看不到面孔,但顧玉宸可以肯定,此人不曾在京城內(nèi)出現(xiàn)過。
小卓子恭敬的為他倒了杯茶,默默的站在一旁守候。
男子將茶杯送到紗帽下,淺淺的抿了一口。
“楚王可有到養(yǎng)心殿去?”
“王爺醉了酒,正在偏殿休息。”
“哼!就是個不長進的東西。”
男子的口氣如同是恨鐵不成鋼的父親。
顧玉宸猛的皺起了眉頭。
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爺是與鎮(zhèn)西王同飲的。”
“那又怎樣?一個外姓王如何與他的身份相提并論。”
好大的口氣,好像他的身份有多么高。
再高能高過皇上?
顧玉宸心下狐疑,難道他是哪個親王嗎?
將自己見過的所有親王、郡王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就是想不出哪一個的身形與他相符。
而且聽男子的聲音,應(yīng)該與景仁帝年歲相仿。
現(xiàn)在存活的親王,不是比景仁帝年長許多,就是比他年輕許多。
而這個年紀(jì)的親王,一個沒有。
顧玉宸看向男子的腳,可惜他坐下后,被桌布擋住了。
但顧玉宸仍是發(fā)覺,他剛才站過的地面上沒有水跡。
可見此人不是從正道來的。
扶春宮里還有秘密通道。
前段時間,填埋了幾條秘道,就沒有聽說在扶春宮發(fā)現(xiàn)密道。
是后挖的,還是有人在幫著隱瞞?
顧玉宸偏向于后者,那么當(dāng)初負(fù)責(zé)檢查的人,就有了嫌疑。
思索間,外面?zhèn)鱽聿苠貙m的聲音。
有人往側(cè)廳而來。
顧玉宸環(huán)視四周,沒有躲藏之處,只能翻窗躲到房檐下。
他得小心不要將自己淋濕,不然待會兒不好出宮。
跟隨曹妃回來的幾個嬤嬤走進側(cè)廳,曹妃則是進了正殿。
小卓子退出了正殿,來到側(cè)廳順手將相通的門關(guān)上,隔絕了顧玉宸的視線。
但也讓顧玉宸看清了他的臉。
憑著過人的記憶,他確定此人之前絕不在宮里當(dāng)差。
小卓子不經(jīng)意的向窗外看來,顧玉宸連忙翻上了房頂。
差一點兒就被發(fā)現(xiàn)了。
頃刻之間,顧玉宸便被淋成了落湯雞。
此地不能再留了。
他輕踩瓦片,走到正殿上方,想著能不能再聽到點兒東西?
結(jié)果雨聲太大,什么都聽不到。
嘆口氣,只能無奈離開。
困難的避開皇家暗衛(wèi),好不容易來到最外圍的宮墻邊。
剛想翻出去,一道人影落下。
“劉伍?”
“少爺,您查探完了?”
“嗯,你怎么會來?”
“我……”
顧玉宸打斷他,指指院墻,兩人一起翻了出去。
馬車上,劉伍告訴顧玉宸,“面具男再次出現(xiàn),他跟著少夫人回了侯府。”
“去了侯府?”
“正是,少夫人讓您趕緊回去。”
劉伍看看濕透的少爺,“面具男這次,好像是沖您來的。”
顧玉宸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想通了。
應(yīng)該是他們上次在摘星樓對戰(zhàn)之時,各自使用了相同的功法,讓面具男有了想法。
“面具男身邊沒有出現(xiàn)吹笛子的人嗎?”
“屬下趕來之前沒有發(fā)現(xiàn)。”
看來,吹笛人對面具男暫時出失去了控制。
顧玉宸對駕車的護衛(wèi)下令,“快!速度再快些。”
瓢潑大雨中,馬車疾馳而過。
與另一輛馬車錯身而過。
交錯之時,顧玉宸從車窗看過去,正看到一男子望過來的臉。
咦?那個男子怎么長得像宋正宜?
“劉伍,剛才過去的是我大舅兄嗎?”
“屬下沒看清。”
劉伍探出頭去,“那馬車不是京城的樣式,像是外地來的。”
“哦!”
顧玉宸沒有再想,只以為是雨勢太大,自己看花了眼了。
回到長安侯府,聽說面具男還在,并且被帶到了地下密室,顧玉宸不著急了,換了身干爽的衣服,才進了地道。
密室里,燭光閃爍,一室明亮。
為了避免面具男突然醒來,宋時玥給他下了足夠量的迷藥。
“機會難得,今日一定要看到你的真面目。”
宋時玥一開始信心滿滿,志在必得。
可她仔細(xì)的研究了好久,最后沮喪道,“外公,那身子一定會皮肉長在一處,要想剝離是個大工程。”
“什么工程?”
“就是會很費時費力。”
“哦,那要多長時間?”
人已經(jīng)留下了,顧老爺子現(xiàn)在也不那么急切了。
“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千萬不要再讓他受到傷害。”
不管此人是不是沈家的后人,老爺子都不忍心他再受疼。
“外公,再受疼痛是不可避免的。”
就算剝離的過程可以上麻佛散,但藥效過后還是會疼的。
“……”
顧老爺子默默的轉(zhuǎn)身,“外公去外面等著。”
這就是要她現(xiàn)在就開始動手嘍。
宋時玥吩咐達叔準(zhǔn)備工具,自己抱著面具男的頭顱認(rèn)真檢查。
顧玉宸進來時,她剛好決定了從耳邊開始。
“夫人,需要幫忙嗎?”
“可以。”
宋時玥遞給他一副特制的手套,“凈手,消毒,戴上手套跟著我做。”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顧玉宸極有耐心的學(xué)著宋時玥的動作,兩人一左一右,慢慢的從面具男耳邊開始剝離繩子……
從傍晚到子夜,又到黎明。
外面的大雨轉(zhuǎn)小,漸漸停止。
宋時玥一邊剝離一邊縫合。
直到朝霞滿天,她才在落下最后一針。
顧玉宸激動的抬起雙手,摸上了木質(zhì)面具,一點一點,慢慢的、小心的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