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宜的眼神變得驚恐,然后陷入呆滯,久久不語。
大家都靜靜地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宋時玥看他輕舔干裂的嘴唇,倒了杯茶水遞到他手跟前。
見他沒有動作,便強行將杯子塞進他的手里。
沒想到這一略微粗暴的舉動卻觸動了他。
“嫡小姐?”
清宜的眼神開始往宋時玥的臉上聚焦。
“是我,還記得你父母將我調(diào)包,讓宋燕舞替代我身份的是嗎?”
宋時玥擔(dān)心他會因刺激而失憶,不得不提醒他前塵往事。
清宜的腦海里閃過宋時玥強勢又兇悍的場面,然后是親爹被爆出李代桃僵,祖母和母親害人的種種影像。
看著他瞳仁不停的收縮放大,宋時玥知道他的記憶在回攏。
“姐姐……”
清宜環(huán)視四周沒有看到宋燕舞的身影,記憶徹底蘇醒。
“嫡小姐,他們帶走了我姐姐。”
清宜開始痛哭,“我不讓她去的,可我阻止不了她。”
宋時玥嘆口氣,“宋燕舞應(yīng)該是自愿跟他們離開的吧?”
“他們說會讓姐姐改頭換面,重新?lián)Q個面孔和高貴的身份,能夠壓住你的身份。”
能夠壓住她的身份?
宋時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公主身份了,甚至比皇上的幾個親公主都受寵尊貴。
能夠壓過她的,除了后宮的幾個后妃,就要數(shù)皇子們的正妃了。
太子和幾位王爺已選定了側(cè)妃和正妃,再過些日子會陸陸續(xù)續(xù)的完婚。
宋燕舞會成為哪一個呢?
宋時玥問道:“你最初是不是被關(guān)在紫霞山莊,最高處的那間密室里?”
“是的。還有姓曹的兄妹。”
清宜的哭聲變緩,“曹家的人將我強行帶離三嬸的宅子,說是曹家的血脈不能外流……”
他當(dāng)初是被強行帶走的,宋時玥他們都是知曉的。
“姐姐和三叔看到我都很嫌惡,只有曹文山兄妹對我還算溫和。只是我們到達(dá)紫霞山莊后,那些護送的人突然就變了嘴臉,要讓曹家的人對他們言聽計從,必須按照他們的要求變換妝容。”
清宜說到這里,身體又不由地顫抖起來。
他痛苦的抱住頭,“他們不知道給那些人喂了什么藥,讓那些人變得聽話,完全按照他們的指令行事。三叔因為斷了腿,沒有了用處,被他們丟進了虎群。”
甄良才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見過虎群?”
宋時玥他們曾遭遇虎群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當(dāng)時就覺得匪夷所思,老虎怎么可能成群結(jié)隊?
他是一直對宋時玥他們的遭遇,持有一絲懷疑,懷疑他們是不是被幻覺蒙蔽了眼。
顧玉宸瞪他,“你竟然不相信我夫人的話?”
“我沒有,只是很難接受老虎成群。”
老虎具有領(lǐng)地意識,一般都是獨居的。
將一群老虎圈養(yǎng)在一起,實在難以令人想象。
“是真的。那些人不知道從哪里獵來的老虎,足有上百只,不知用什么藥物馴服的,它們被關(guān)在一處,看上去很溫馴。”
怎么可能?
眾人的震驚,無法言說。
深山老林里有十幾只老虎,分居不同的山頭是有可能的。
上百只老虎從哪里弄來的?還表現(xiàn)的溫馴?
宋時玥很快就想通了,“那些老虎,應(yīng)該有大部分是后來刻意配種生養(yǎng)的。”
人為的培育老虎?
甄良才等人真是聞所未聞,驚世駭俗。
“所謂溫馴的老虎是假象,應(yīng)該是被藥物控制了,就像那些人一樣。”
宋時玥的話,讓清宜連連點頭。
“是的,就是嫡小姐所說的那樣。我聽到那個主上和一個王爺?shù)膶υ挕>褪沁@樣說的。”
他終于提到了那個神秘王爺。
顧玉宸看看宋時玥,示意她問的小心一些。
宋時玥極力放柔語氣,“清宜,你可曾看到那個王爺?shù)娜菝玻俊?/p>
“沒有,沒有,我沒有。”
清宜的情緒又開始極度不安,抱著頭蜷縮著身子拼命的喊,“我沒看到,我什么都沒看到。”
宋正宜上前抱住他,輕拍他的后背。
“清宜,我是大哥,別怕、別怕,大哥在這兒。”
宋正宜終究還是心軟了,不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小弟備受煎熬。
宋順也不停的安撫。
過了好久,清宜才停止抖動,緩緩的抬頭。
“大哥,我真的沒有看到。”
“好,大哥信你。”
“他們說我看了不該看的,要殺我滅口。我不想死,我太害怕了。掙扎的很用力,居然掙脫了他們的束縛,滾下了山坡。”
后面的事,大家就能想象得到了,清宜是滾下山坡后,逃脫了虎口,卻沒能逃出山林,一直被他們追著跑,直到遇到了冥王。
清宜身體虛弱,說了這么一番話,便又昏睡過去。
宋時玥很失望,看來那個神秘王爺?shù)男畔⒕痛藬嗔恕?/p>
顧玉宸拍拍她的手安撫道:“那個所謂的王爺,一定會露出馬腳的。”
“不錯,他們的謀劃應(yīng)該到了最后的關(guān)鍵時刻。”
甄良才說道:“越是這種時候越容易出錯。我們等著便是。”
宋順看看昏睡過去的清宜,再次問道:“既然他沒有看到那個王爺?shù)娜菝玻遣皇蔷涂梢詫⑺麕Щ馗耍俊?/p>
“二叔,還是不行。”
顧玉宸解釋,“他說自己沒看到,但是那些前朝余孽可不這樣認(rèn)為。”
宋順輕嘆一聲,只能作罷。
宋正宜道:“那是我們送他去冥部,還是冥部的人來接?”
“當(dāng)然是冥衛(wèi)來接,冥部的所在很神秘的,可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輕易去得的。”
府中還有事要做,宋順先行離開。
為免冥衛(wèi)來之前,京兆府的人會守護不力,宋時玥等人留下來守著。
子夜時分,冥部來人。
就在他們背起清宜要走時,他半睜開雙眼,像是在說夢話般。
“那個王爺,好像……”
宋時玥連忙問:“好像什么?”
“好像耳垂下面有個紅色的水滴痣。”
耳垂下面?
景王的手背上有顆紅痣,但宋時玥可以肯定,他的耳垂上沒有痣。
仔細(xì)回想所有見過的皇子,好像沒有一人耳垂下面有痣。
那就只能是老一輩的王爺了。
宋時玥還想再問,清宜又睡了過去。
顧玉宸擺擺手,讓冥衛(wèi)帶走了他。
“不用急,等清宜修養(yǎng)好了,說不定還能想起更多的細(xì)節(jié)。”
“嗯。”
宋時玥點頭,他們得想辦法見一見其他的老王爺。
或者直接問景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