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河縣
一艘船只鼓足了布帆,沿著波光粼粼的河面,向著谷河行去,兩岸鳥語花香,楊柳依依。
船艙之內,靠近軒窗的一張條案旁,慶王妃一襲寬大鵝黃裙裳,望著窗外出神。
麗人也就三十多歲,身形豐腴,豐容盛翦,光采照人。
一張鵝蛋臉肌膚白膩,猶似一株嬌艷欲滴的牡丹花,身形線條玲瓏,而身前的豐盈雪子,因為哺育過一女緣故,雖得束衣纏繞,但仍有幾許裂衣欲出架勢。
“娘親。”伴隨著一陣輕盈腳步聲,一個身穿粉菱廣袖流光長裙的少女,從里間出來。
少女值及笄之齡,品貌纖麗,生著一張鴨蛋臉,細眉如黛,氣質甜美。
安陽郡主行至近前,聲音輕輕柔柔道:“娘親,快到谷河了。”
“嗯。”慶王妃眉眼之間的幽怨繾綣不散,仍是看著兩岸的景色出神。
“娘親在想什么呢?”安陽郡主近前落座,聲音中滿是少女柔弱無依的依戀。
慶王妃轉過那張妍麗無端的臉蛋兒來,眉眼間的幽怨之氣稍稍暈散開一些,朱唇微啟,嗓音輕柔酥糯:“甜夏,在想你父王呢,這會兒,也不知怎么樣了。”
慶王如今已經被押解在大理寺,以天后過往的酷烈,顯然不會放過這位李景宗室,雖不至秋后問斬,但一杯毒酒是少不了的。
安陽郡主妍麗玉顏之上,也滿是柔弱之氣,讓人心生憐惜,說道:“娘親,父王他……會不會,兇險了?”
慶王妃聞言,臉上現出痛苦之色,聲音都有幾許哽咽,說道:“娘親也不知道。”
以妖后的毒辣,定然不會放過王爺的。
安陽郡主李甜夏,將秀美螓首輕輕歪靠在自家娘親那豐碩、寬厚的胸膛中,低聲說道:“娘親,我們以后都要在谷河縣生活了嗎?”
慶王妃幽幽嘆了一口氣:“等過二年,娘親給你找個好婆家,將來有了孩子,娘親也幫你照看著。”
李甜夏抿了抿柔潤粉唇,臉頰有些害羞而起的紅暈,低聲問道:“先前父王和盧家不是訂了婚書?”
范陽盧氏嫡脈老三盧子凌,其人年方十七,就已位居人榜三百四十五名的天驕,修為更是居于仙道第二境【天門】境巔峰。
其人武道修為更高,乃是宗師境強者,位列麒麟榜丙等第十一名。
大景武道麒麟榜,分甲乙丙三等,三等是按年齡和武道修為兩個維度一起劃分,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三個節點。
相比仙道首重悟性,武道除了根骨,更多還是氪金游戲,盧子凌從小得族老秘藥培養,自是超越了不知道多少同齡人。
慶王妃忿然說道:“盧家見你父王落了難,還沒說牽連到我們這些女眷身上呢,就跑得沒影一樣,那樣輕諾寡信,沒有擔當的人家,配不上你!”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麗人上身的豐碩雪團,似乎都為之顫了三顫,波濤洶涌,猶如雪崩。
李甜夏想起前事,芳心黯然。
就在不久前,得知慶王出事,范陽盧家在神都城中的家主,一封退婚書就送到了在京中的慶王府。
可以說,如果與先前沈羨的行為,對比鮮明,高下立判。
……
……
就在母女敘話之時,一個嬤嬤進入艙室中,道:“夫人,侍衛說,薛國公之女說要見夫人。”
慶王被褫奪了王爵,慶王妃自然不再稱妃,下人只能改稱夫人。
慶王妃看向一旁的安陽郡主,語氣中喜色流溢,道:“你芷畫姐姐來了。”
身在異鄉,又是在落難之時,能有一位熟悉的故人照拂,麗人內心自是安定了許多。
安陽郡主聞聽此言,那張粉膩白皙的俏麗容顏上同樣滿是欣喜之色,說道:“芷畫姐姐,她出京前答應給我的紙鶴,還沒給我呢。”
慶王妃起得身來,恍若磨盤離了座位,挽著安陽郡主的手,出了艙室。
而后,母女二人來到前舷的廳堂。
薛芷畫與沈羨早已降下云霧,進得艙室的客廳等候。
沈羨落座下來,心頭對于慶王的遺孀——嗯,慶王還沒死呢,家眷也有一些好奇。
而就在這時,先是珠簾嘩啦啦的聲響,伴隨著一股如蘭如麝的香氣和環佩叮當聲,卻見慶王妃和李甜夏母女挽手而進艙室。
沈羨轉頭而望,嗯,一時間沒有看清來人容貌,目光一下子跌了個趔趄。
所謂未見其人,先觀其雪。
行走之間,猶似雪崩……
“芷畫姐姐。”李甜夏欣喜地喚了一聲,已是如一只花蝴蝶般撲到薛芷畫近前。
薛芷畫妍麗玉顏上的清冷之色倏然褪去,明眸笑意瑩瑩,起身,將少女攬入懷中,伸手輕輕撫著少女的額頭,笑道:“甜夏,你們可算是來了。”
慶王妃美眸含笑地看著這一幕,只是轉過眼來,看向一旁的少年,心頭訝異不已。
這少年郎是誰?
不過,大景風氣開放,倒也沒有女眷不見男人一說。
沈羨也不好坐著,起得身來,向慶王妃行了一禮。
薛芷畫將李甜夏安撫好,看向不遠處的慶王妃,笑著解釋道:“夫人,這位是谷河縣縣尉之子,沈羨,乃是出身蘭溪沈氏。”
慶王妃聞聽蘭溪沈氏之名,恍然說道:“原來是沈小官人,無需多禮,蘭溪沈氏的沈老先生,博學多才,以前在王府中常聽王爺提及。”
沈羨心頭古怪了下。
你可拉倒吧,如果常常提及,只怕蘭溪沈氏也要牽連進慶王謀反一案。
不過情知這位王妃是客套之言。
沈羨同樣客氣道:“夫人客氣了。”
暗道,不愧是被慶王看中的美人,這位王妃容貌豐美,艷絕人寰,尤其聲音甜酥如糖,幾乎讓人融化其中。
薛芷畫道:“夫人,你和甜夏以后在谷河縣寓居,還要多多仰賴谷河縣縣尉,先前的宅邸,就是沈小郎君幫著找的。”
慶王妃聞言,明麗玉顏笑意動人,道:“那可真是叨擾了。”
如今慶王府不比從前,早已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她們母女想要在谷河縣過得舒心,只怕還真要仰仗蘭溪沈氏的照拂。
這時,安陽郡主李甜夏,也轉過臉,看向那身形頎長,面容清峻的少年。
畢竟是少女害羞,這會兒見到外男,只是偷偷瞧了一眼,不好意思地轉過一旁去。
薛芷畫笑著打趣道:“甜夏,這位沈公子可是會寫小說話本的,你平常不是愛看話本什么的,他前不久就寫了一部江湖話本。”
李甜夏聞言,芳心微微驚訝。
這少年年紀和她年齡也就仿若,竟然會寫話本的嗎?
沈羨聽著薛芷畫和安陽郡主的對話,暗道,怪不得說慶王謀逆,安陽郡主的名字,可諧音為“天下”,李家的天下。
薛芷畫給雙方簡單介紹完,重又落座,將目光投在慶王妃臉上,說道:“夫人在谷河縣,先行待上一二年,等京中風聲過了,再回京不遲。”
慶王妃“嗯”地一聲,貝齒咬了咬粉唇,輕聲道:“薛姑娘,王爺他……他當真沒救了嗎?”
說到最后,麗人眼圈微紅,酥甜糯軟的聲音也有幾許哽咽。
沈羨暗道,這般楚楚可憐,梨花帶雨,也就是天后是個女人,否則,定然把持不住。
李甜夏也在一旁揚起粉膩白皙的小臉,同樣目光期待地看向薛芷畫。
薛芷畫默然片刻,嘆了一口氣,道:“天后的脾氣,夫人是知道的,這次的事,鬧得太大了。”
此言一出,慶王妃雖然早有預料,但也再次黯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