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唇還火辣辣的疼,臉頰也是,但是我看著一臉防賊模樣的文墨,只覺得荒謬和可笑。
“你剛剛看清楚了嗎,是他輕薄我,占我的便宜!”我看著文墨:“這放在外面,我都能報官府抓他了!再說他犯不犯病和我有什么關系?我碰上了就活該我倒霉?”
文墨輕車熟路的將昏迷過去的華南山扶到床上,然后蓋好被子,這才轉過頭,手臂抱胸淡定的看著我。
“是的,”他說:“所以呢?”
我一口氣憋在胸口,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說什么?”
“先不說你對外的身份是貴妃,而且還是這后宮獨一份的存在,陛下對你做什么那都是天經地義的,”他說:“退一步說,就算你是個官家小姐,是未出閣的姑娘,那么也應該聽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句話,你覺得這種事是你能拒絕的?何況,”他頓了一下,不輕不重的強調:“你只是個出身不好的普通人?!?/p>
我知道這世上的人對女子向來刻薄,也知道在大部分的男人眼中我這樣出身的人命如草芥,但當這種惡意被人用如此平靜的、再正常不過的語氣說出來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悲哀。
我居然無法反駁。
“林貴妃,今天你既然看到了,我也就直說了,陛下有疾,”他很平靜的說:“剛開始非常嚴重,后來機緣巧合下尋到了一位神醫,雖無法根治但能將這種疾病的影響降到最小,用藥物壓制五年,第六年才會爆發——這就是為什么每隔幾年就要同公主交換身份。”
我冷冷的看著他。
“這次你也知道,陛下提前出來,所以必然會帶一些后遺癥,”他根本不在意我的臉色,接著說:“今晚就是。”
“怎么,是因為殺人了,良心不安,所以犯病了嗎?”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古怪的笑了笑。
“我殺人都不會良心不安,林貴妃?!?/p>
他說:“陛下情緒不穩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受刺激了。”
“但和那個太監沒什么關系,”他說:“區區一個閹人而已,陛下為什么會不安?”
“是么,”我接著嘲諷:“那是因為什么?”
文墨毫不客氣的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我。
“你?!?/p>
“我?”我笑了:“我這么厲害呢?那可真是讓我自己都驚訝了呢?!?/p>
他無視我的嘲諷。
“我了解陛下,一定是你說了什么,”他篤定的說:“你好好想想,今晚你做了什么或者說了什么。”
太可笑了,照他這么說,華南山要是今天砍死我,也一定是我非要出現在他的刀下唄?萬事都是別人的錯,只有他自己最正確。
“我什么都沒說,”我說,“如果非要說的話,應該是在他給我找事的時候,我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然后給他行了個大禮吧——你知道的,雙膝跪地,磕個響頭的那種。”
他皺了皺眉。
“怎么,他對大禮有反應嗎?一看見就不對了?”
文墨看著我,突然提了一個讓我猝不及防的問題。
“林貴妃,林鹿鳴是你的什么人?”
我一驚。
他目光平靜的看著我。
有的人就是這樣,你看著他的眼睛就知道你說的話他會不會信,我知道應該糊弄不過去,于是也平靜的反問:“你認識他?”
“你既然是要待在陛下的身邊,那么你所有的一切我都需要調查的清清楚楚,”他說:“再說你們兩的名字,不是很容易猜嗎?”
“哥哥,”我說:“異父異母的親兄妹?!?/p>
文墨笑了笑。
“哥哥,”他緩緩的咬著那兩個字,像是覺得新鮮:“對于你們這樣出身的人來說,這可真是一個特別的稱呼?!?/p>
“我們出身平民,也不代表會低你一等,文墨,”我回視他:“如果你公正的去調查了林鹿鳴,就會知道他是個非常好的侍衛,如果你和他交換位置,不見得他做的沒有你好,你只是因為跟對了主子,不是嗎?”
文墨居然很贊同的點了點頭,說:“沒錯,他身手確實不錯,不然這次也不會只傷了一只胳膊就回來了。”
我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在說什么。
“他是你派出去的?他接的私活是你的?”
文墨低下頭,并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
我覺得像是一捧冷水潑到我的臉上,整個人都涼了。
他,他是什么時候去......他這是要干什么?
我手有點抖,沒克制住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咬牙低聲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收人錢財,自然替人消災,”他平靜地任我抓著,垂下眼看著我,“林鹿鳴的開價可不低啊?!?/p>
我渾身發冷,腦子一陣陣地發暈,整個房間都只剩下我略顯粗重的喘氣聲。
過了一會,我終于勉強能控制自己的呼吸,逼迫自己把手放開,退后一步。
而文墨始終平靜的站著,對我的行為沒有任何的反應。
“說吧,”我說:“你想要干什么,或者說,你想要我干什么。”
在怡紅院的時候,我也遇見過不少的威脅,甚至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都發生過,但從來沒有這樣感覺到害怕——是的,權利帶來的殺伐果決和視人命為草芥的輕描淡寫,是比任何武器都能讓人屈服的存在。
文墨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被我捏皺的衣領。
“你既然已經知道陛下和公主最大的秘密,那么其他的相比之下無足輕重,”他說:“我知道你和后宮那些女子不一樣,你并不愛慕陛下。你留在陛下身邊是因為有自己的目的,有必須要借助陛下的身份才能拿到的東西。”
我不受控制地微微瑟縮了一下。
“但這些不重要?!?/p>
他說:“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記住我一句話,陛下是最重要的,一切都要已陛下為主,不要讓我發現你對陛下有任何不軌的企圖,也不要試圖動什么歪腦筋,陛下既然將你留在他身邊,那么你就要對他一心一意,我要求你乖巧聽話的陪著陛下,再讓陛下出現今晚這樣的情況,”他瞇了瞇眼睛,一字一頓:“林鹿鳴就不會像這次一樣輕易地回來了,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