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云笙雪焦急聲音突兀傳來,讓云霍猛地將面前木盒關閉,抬眼就是一聲怒斥。
“慌里慌張的又怎么了?”
云笙雪沒察覺到男人言語間夾雜的煩躁,一心想著讓他快去阻止云霜降。
“爹爹,大姐姐方才帶著幾個大漢進了絳雪軒,二話不說就讓人搬東西,還言語羞辱女兒和姨娘。”
“說,說……”云笙雪欲言又止,似乎那些話很難以啟齒。
一聽又是大女兒惹出來的禍事,云霍厭煩到了極點:“說什么了,快說!”
云笙雪咬著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樣:“說姨娘是個靠身子上位的賤人,說這件事就算是爹爹,也沒權利做主。”
最后一句話,可謂將云霍激怒到極點。
他身為一家之主,絕不允旁人挑釁他在將軍府的威嚴。
不過,云霍到底留了個心眼,瞇起眼朝她身旁看去,沉沉道:“大小姐當真這般說的?”
翠竹心下一驚,下意識低下頭。
在云笙雪警告的目光下,她只能含糊其辭。
“大小姐確實帶著人沖進院子,跟二小姐爭吵。”
云笙雪暗自勾唇,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花。
“父親,大姐姐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這話,可不就是不將您放在眼里?您今日可要好好訓斥大姐姐,免得府中下人從背后議論,說大姐姐都能壓您一頭。”
“哼,我就知道她安分不了幾日!”云霍陰沉著臉,甩袖帶著人快步朝絳雪軒走去。
半路才知,一行人早已從絳雪軒離開。
云霍只得氣沖沖朝霞光院方向走去。
剛靠近霞光院附近,就見等候在外的青竹。
“她人呢!”
云霍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仿佛這院里住著的不是他女兒。
而是仇家。
青竹恭敬福身,將名冊朝男人面前遞去:“小姐已經服了藥睡下,臨睡前小姐留下了話。”
“說知曉二小姐或對此事心有怨懟,覺得是她搶占絳雪軒的東西,但實則這些都是先夫人留下,小姐只不過是拿回母親遺物。”
“若是老爺要為此責罰小姐,小姐也絕無怨言。”
青竹一口氣將話說完,將名冊微微舉過頭頂。
此時雖看不見面前兩人臉上表情,但青竹也知曉,他們絕對如同吞了一只蒼蠅,是死是活都覺得惡心!
如同青竹猜測,云霍憤怒情緒,在聽到那句母親遺物后瞬間散盡。
他這才想起。
當初為了讓將軍府眾人不看輕劉姨娘。
他是讓人將蘇柔存放在庫房里的東西拿出,送去絳雪軒給她添彩。
若今日因為此事責罰,怕是明日參他的折子就會放到陛下面前!
選自己還是選旁人。
云霍向來分得清!
“老爺,可要奴婢去將大小姐喊醒?”
見他半天不吭聲,青竹出聲問詢。
云霍蹙眉:“不必。”
云笙雪驚異地掃了他一眼,一想到絳雪軒此時光禿禿的樣子,心氣就不順。
她小步上前,眉眼間的委屈似要掩蓋不住。
“爹爹,就算那些東西是嫡母遺物,但大姐姐在府里如此橫行霸道,還先斬后奏,難道不該訓斥一二嗎?”
云霍斜斜看了眼這個女兒,升起幾分不悅。
之前不覺得,這幾日倒是覺得眼前這個向來懂事的女兒,好像也沒那么懂事了。
見云霍還沒什么反應,她下了狠心,垂在身側的手狠狠一擰,擠出幾滴淚來。
“到底是女兒跟姨娘在府中人微言輕,姨娘為了祖母的事情一大早就出去忙碌,若是姨娘知道……該有多傷心?”
云霍眼神閃爍,腦中依稀浮現劉姨娘委屈落淚的畫面。
可一想到近日京中對他的風聲……
幾乎一瞬間,云霍就下了決定。
他沒接過名冊,只淡淡吐出一句話:“那些東西本就是你嫡母留下給你長姐,她拿回去也無可厚非。”
云笙雪錯愕地瞪大眼:“爹爹?”
怎么回事?
這死老登居然不護著她和姨娘了?
明明以前用這樣的手段,他都會不分青紅皂白先訓斥云霜降訓斥一頓,或者直接責罰。
難不成是因為上次綁定失敗,沒再吸收到云霜降氣運的原因?
“好了,正好絳雪軒空了出來,為父著人好好翻修一番,重新給你和你母親添置物件,這樣可好?”
現在的將軍府并非以前,這點銀兩他云霍還是能拿得出來。
云笙雪哪能聽不出言語間的敷衍,她仍不死心想將東西要回來。
那些可都是江南珍稀物件,能是京城里那些俗物比得了的?
見她遲遲不應,云霍和藹目光中攀上幾分煩躁:“笙雪,你可是為父最懂事的女兒。”
一句話,徹底將云笙雪想說的卡在喉嚨。
她垂在身側的手不甘緊攥,眼下她還需要將軍府二小姐的身份。
只能強硬壓下心中不快,乖巧點頭。
“那女兒就等父親將絳雪軒翻修好,同姨娘風風光光住進去!”
云霍滿意的拍了拍她肩頭,笑得像是個慈父。
好像方才冷意都只是云笙雪的錯覺。
“好了。”云霍斜眸掃了眼青竹:“你回去伺候好你家小姐,勸說她莫要置氣,老老實實的喝藥。”
青竹垂眸福身:“奴婢明白。”
兩人氣呼呼的來,憋屈的走。
青竹目送兩人身影徹底消失后,拿著名冊腳步輕快地回到霞光院。
看向正倚靠著貴妃椅,慢悠悠翻書的身影上。
“小姐料事如神,老爺果然堵了二小姐的嘴,不過……老爺為了安撫二小姐,要翻修絳雪軒,聽意思是要給添置不少華貴物件。”
說到后面,青竹憤憤不平地哼了兩聲。
云霜降視線始終未從手中書卷上挪開,只覺得話本子上的故事有趣得很。
“那也要看看翻修后的絳雪軒,她們有沒有福氣消受。”
她緩緩合上書卷,朝小丫頭招了招手。
青竹眨著眼好奇湊近,越聽神色越是興奮。
“小姐您大病一場,聰明了好多!”
剛說完青竹就察覺到不對,連忙捂嘴跪地。
“大病一場,也確實看清不少東西,你這話說得沒錯,起來吧。”
云霜降擺了擺手,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今日這一場,可不全是為了拿回母親遺物。
更多的是做給將軍府里的人看看,好在日后篩選出,真正忠心霞光院的人。
至于云笙雪母女,她會讓她們重新跌回泥潭。
讓云霍親自送這對母女歸西。
不過眼下,她要想辦法先將這病弱身子治理好。
將軍府多是劉姨娘眼線,她讓青竹去買藥材行不通。
所以……只能從顧玦塵這邊下手。
想到這,她不自覺朝一旁放著的紅花油看去。
那件事……好像就是今日?
云霜降沉思良久,才道:“青竹,今夜你扮做我留在霞光院,我需要出去一趟。”
青竹猛地搖頭拒絕:“小姐您身子不好,一個人出去若是遇見歹人怎么辦?”
“我會盡快回來。”云霜降去意已決。
趁著彈幕說,云笙雪顧著等劉姨娘回來告狀,無暇故意破廟。
今夜就是她出手的最好機會。
夜幕降臨,霞光院早早落了鎖。
一道身影則躲過府中一眾家丁丫鬟,從狗洞鉆了出去。
等上了馬車,云霜降這才將帽檐摘下,翻了翻籃子里準備的東西。
檀香,蠟燭,黃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