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內的空氣還凝固在警惕之中,前院突然傳來的腳步聲讓陸滄瀾和慕容芷瞬間繃緊神經。
兩人對視一眼,陸滄瀾握緊秋水劍,慕容芷攥緊鳳鳴簪,悄悄挪到門邊,透過門縫向外望去 ——
只見楚天闊快步走進院子,臉色凝重如鐵,身后還跟著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蒙面人,那人腰間佩刀,步伐沉穩,周身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顯然是練家子。
“前輩,您回來了!” 陸滄瀾松了口氣,剛想開門,卻見蒙面人抬手按住腰間刀柄,動作警惕,頓時又將手縮了回來,隔著門沉聲問道,“前輩,這位是?”
楚天闊快步走到門邊,示意陸滄瀾開門,同時壓低聲音道:“別緊張,自己人。”
待門打開,他率先走進藏書閣,又回頭對蒙面人招了招手,“進來再說。”
蒙面人走進藏書閣,目光快速掃過陸滄瀾和慕容芷,最終落在兩人緊握武器的手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并未多言。楚天闊走到藏書閣中央,對著陸滄瀾和慕容芷道:“這位是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蕭天遠蕭大人。”
“錦衣衛?” 陸滄瀾和慕容芷同時一驚,臉色瞬間變得警惕。
尤其是陸滄瀾,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城隍廟中錦衣衛搜查的場景 —— 當日帶隊的將領,身形與眼前這人極為相似!
仿佛看穿了他們的疑慮,蕭天遠緩緩摘下蒙面巾,露出一張剛毅的面孔。
他約莫三十歲上下,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頜線緊繃,眼神銳利如鷹,正是那日在城隍廟帶隊搜查的錦衣衛將領!
“是你!” 陸滄瀾瞬間將秋水劍出鞘,劍尖直指蕭天遠咽喉,語氣冰冷,“那日你明明看到了我,卻故意放走,現在又找上門來,到底有什么陰謀?” 慕容芷也將短劍握在手中,警惕地盯著蕭天遠,隨時準備出手。
蕭天遠卻絲毫不慌,反而對著兩人抱拳道:“二位不必緊張,蕭某此來并無惡意,反而有要事相商,想要與二位結盟。”
“結盟?” 陸滄瀾冷笑一聲,“一個通緝我們的錦衣衛,說要與我們結盟,你覺得我們會信嗎?”
楚天闊連忙上前按住陸滄瀾的劍,解釋道:“林小子,別沖動。蕭千戶確實是友非敵。他暗中調查九王爺多年,早就發現九王爺結黨營私、圖謀不軌。那日在城隍廟,他是故意放你走的,否則以錦衣衛的行事風格,你根本不可能從金陵城逃出去。”
陸滄瀾將信將疑地看著蕭天遠,眉頭依舊緊鎖:“既然如此,為何全城通緝我們的告示,還是以錦衣衛的名義發布的?這又如何解釋?”
蕭天遠輕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那是九王爺的意思。他如今權勢滔天,連指揮使都要讓他三分,蕭某身為下屬,不得不從。但我一直在暗中尋找你們的蹤跡,就是想找到機會,與你們合作,共同扳倒九王爺。”
慕容芷冷聲道:“空口無憑,我們憑什么相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九王爺派來的誘餌,想要誘我們上鉤?”
蕭天遠聞言,從懷中掏出一塊黑色令牌,遞到陸滄瀾面前。
令牌約莫巴掌大小,上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飛魚圖案,邊緣刻著細密的花紋,背面還刻著 “錦衣衛指揮使令” 六個小字,令牌中央隱隱透著一股淡淡的金屬光澤,絕非尋常仿品。“這是錦衣衛指揮使親授的密令,賦予我調查九王爺的特權,可先斬后奏。若蕭某真與九王爺勾結,又怎會拿著這道密令來找你們?”
楚天闊走上前,接過令牌仔細查看片刻,點頭道:“我早年曾見過指揮使的令牌,這枚確實是真的。而且蕭千戶是已故蕭老將軍之子,蕭老將軍當年為守護太祖皇陵,戰死沙場,是出了名的忠良,蕭千戶身為其子,斷然不會做出背叛朝廷之事。”
陸滄瀾看著令牌,又看了看楚天闊,心中的疑慮漸漸消散了幾分。
他收起秋水劍,問道:“蕭千戶,既然你想與我們合作,那你打算如何合作?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醫仙徐婉清,救醒慕容前輩。”
提到徐婉清,蕭天遠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我正是為徐姑娘而來。她目前被困在錦衣衛大牢中,情況危急。”
“什么?!” 陸滄瀾和慕容芷同時驚呼,眼中滿是震驚。
慕容芷更是急得上前一步,抓住蕭天遠的手臂:“蕭千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姐姐為什么會被關在錦衣衛大牢?你快救救她!”
蕭天遠輕輕推開慕容芷的手,苦笑道:“是九王爺下的命令。他給徐姑娘安了個‘私通叛逆’的罪名,實則是為了逼問徐家世代守護的龜甲鏡的下落。九王爺知道,龜甲鏡是開啟龍淵秘境的關鍵之一,他想要集齊三器,打開秘境。”
“這卑鄙小人!” 慕容芷氣得渾身發抖,“那快想辦法救徐姐姐出來啊!錦衣衛大牢是你管轄的地方,你一定有辦法的!”
蕭天遠搖了搖頭,語氣沉重:“錦衣衛大牢守備森嚴,不僅有重兵把守,還有專門的刑訊高手和機關陷阱。九王爺怕我從中作梗,特意派了他的心腹接管了大牢的防務,我現在根本無法靠近。硬闖的話,無異于送死,不僅救不出徐姑娘,還會把我們自己搭進去。”
楚天闊捋著胡須,沉吟道:“蕭千戶既然來找我們,想必已經有了對策吧?不妨直說。”
蕭天遠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三日后,九王爺要在大報恩寺設宴,招待瓦剌使者。為了彰顯金陵的安保力度,他會從各處抽調兵力去大報恩寺布防,屆時錦衣衛大牢的守備會相對空虛,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陸滄瀾皺眉,心中的警惕再次升起:“這會不會是九王爺設下的陷阱?他故意放出消息,引誘我們去大牢救人,然后在那里設下埋伏,將我們一網打盡?”
蕭天遠嘆了口氣:“風險確實存在,我也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九王爺宴后就要將徐姑娘秘密轉移到他的私人莊園,那里守衛更嚴,一旦轉移成功,再想救人,就難如登天了。這是目前唯一的機會,我們沒有選擇。”
眾人陷入沉默,都在權衡利弊。救徐婉清是當務之急,可若是真的落入陷阱,不僅救不出人,還會讓自己身陷險境,甚至可能連累更多人。
過了片刻,楚天闊率先開口:“我覺得可以一試。蕭千戶的為人,我信得過。而且就算是陷阱,我們也可以提前做好準備,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陸滄瀾看了一眼慕容芷,見她眼中滿是急切,知道她此刻最擔心的就是徐婉清的安危。
他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我們就冒一次險!不過我們必須制定周密的計劃,確保萬無一失。”
蕭天遠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欣慰:“多謝二位信任!我已經初步擬定了一個計劃,三日后,我會以巡查為名,進入大牢,為你們打開側門。你們帶著人手從側門進入,我會在里面接應,爭取在半個時辰內救出徐姑娘,然后從密道撤離。”
“密道?” 慕容芷好奇地問道。
“沒錯,錦衣衛大牢下面有一條廢棄的密道,是當年修建大牢時特意留下的應急通道,知道的人很少。
我們可以從密道撤離,避開外面的巡查兵。” 蕭天遠解釋道。
眾人又詳細商議了許久,確定了行動的時間、路線和分工,甚至連遇到突發情況的應對方案都制定好了。
計議已定,蕭天遠起身告辭:“時間不早了,我得盡快回去,免得引起九王爺心腹的懷疑。三日后巳時,我在大牢側門等候你們。”
待蕭天遠走后,陸滄瀾依舊眉頭緊鎖,對楚天闊道:“前輩,你真的覺得蕭天遠可信嗎?我總覺得這件事太過順利,反而有些不踏實。”
楚天闊沉吟片刻,語氣復雜:“蕭天遠是忠良之后,按理說應該可信。而且他提供的計劃周密,沒有明顯的破綻。但...” 他嘆了口氣,“這年頭,人心隔肚皮,誰也說不準。九王爺權勢滔天,難保蕭天遠不會為了自保而背叛我們。我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慕容芷忽然眼前一亮,開口道:“我有個主意!我們可以兵分兩路,一路去錦衣衛大牢救徐姐姐,另一路去孝陵衛探查龍淵秘境的入口。這樣一來,即便救人的一路落入陷阱,探查秘境的一路也能繼續行動,不至于全軍覆沒。而且若是能找到秘境入口,我們也多了一張對抗九王爺的底牌。”
“好主意!” 楚天闊眼前一亮,忍不住拍手稱贊,“丫頭這個想法好!既分散了風險,又能同時推進兩件事,一舉兩得!我看就這么定了,我去大牢救徐丫頭,你們兩個娃兒去孝陵衛探查秘境入口。”
“不行!” 陸滄瀾立刻反對,“前輩您右臂傷勢未愈,身手還未完全恢復,去大牢救人太過危險。還是我去救人,您和慕容姑娘去探查秘境入口!”
楚天闊瞪眼,故作生氣地說道:“怎么?嫌我老不中用了?告訴你小子,姜還是老的辣!我闖蕩江湖幾十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對付幾個錦衣衛,還不在話下!你們兩個娃兒去孝陵衛,一是因為慕容丫頭熟悉那里的地形,二是因為林小子你手中的龍紋玨能感應秘境入口,你們去最合適。”
陸滄瀾還想爭辯,卻被慕容芷拉住了。
她對著陸滄瀾搖了搖頭,輕聲道:“林公子,前輩說得對。我們去孝陵衛探查,前輩去救人,這樣的安排最合理。而且我們可以讓峨眉派的弟子協助前輩,確保前輩的安全。”
陸滄瀾看著慕容芷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楚天闊不容置疑的表情,知道自己再爭辯也無濟于事,只能點了點頭:“好,那就按前輩說的辦。不過前輩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是遇到危險,立刻撤退,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放心吧!” 楚天闊拍了拍陸滄瀾的肩膀,眼中滿是自信,“我還沒那么容易死。”
最終,眾人確定了最終計劃:楚天闊帶領五名峨眉派弟子,在蕭天遠的接應下,潛入錦衣衛大牢營救徐婉清;
陸滄瀾和慕容芷則前往孝陵衛,探查龍淵秘境的入口;
蕭天遠除了接應楚天闊,還要負責牽制九王爺的心腹,為兩隊人馬創造機會。
夜色漸深,藏書閣內的燭火搖曳,映著三人堅定的身影。
一場關乎醫仙安危、秘境線索和天下命運的冒險,即將在三日后的金陵城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