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我便醒了。懷中的師姐還睡得安穩,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影子。
我小心翼翼地挪開手臂,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她的夢,悄悄起身下床,幫她掖了掖被角,才轉身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一路快步回到自己的住處,我胡亂換了身干凈的宗門弟子服。
“指尖還殘留著昨夜抱她時的溫軟觸感,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揚。”整理好行裝,我便朝著宗門大廳走去。
遠遠就聽見大廳外人聲鼎沸,走近一看,只見所有弟子都已集結在此,大家背著佩劍、提著行囊,臉上既帶著對歷練的期待,又藏著幾分緊張。
掌門和幾位長老站在臺階之上,正低聲商議著什么,顯然今日的宗門歷練,已然準備就緒。
我趕緊快步走上前,找了個空位站定,“目光不自覺地在人群中掃過,想著師姐應該也快到了。”
掌門身旁的大長老往前站了一步,目光掃過臺下弟子,沉聲道:“此次歷練目的地,便是魔道盤踞的黑風嶺。”
話音剛落,大廳下瞬間炸開了鍋。“什么?去魔道?這也太難了!”“黑風嶺全是魔修,我們去了不是送死嗎?”
“弟子們交頭接耳,臉上滿是惶恐,連帶著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
見眾人慌亂,大長老抬手壓了壓,繼續道:“不必驚慌。據宗門探查,魔道近期正在廣招新弟子,山門守衛松懈,正是我們潛入探查、收集情報的最佳時機——并非讓你們正面硬闖。”
“這番話像顆定心丸,弟子們的議論聲漸漸小了。”
我身旁的小師弟悄悄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只要不跟魔修硬拼,應該能行。”
“我也放下心來,同時忍不住朝門口望去,師姐怎么還沒來?”
大長老目光掃過人群,像是察覺到我的張望,補充道:“溫妍如已帶著幾名師弟師妹提前出發,為你們探路,屆時會在黑風嶺外圍與大部隊匯合。”
“什么?師姐已經去了?”我心頭猛地一緊,之前的安心瞬間被擔憂取代。
黑風嶺再怎么守衛松懈,也是魔道地盤,師姐帶著幾個人先行,萬一遇到突發狀況怎么辦?
我攥緊了背后玄天,指節泛白,腦海里全是昨夜她靠在我肩頭的模樣,還有她睡著時安穩的呼吸。
身旁的弟子還在討論著歷練的細節,我卻一句也聽不進去,只盼著能快點出發,“早點見到師姐,確認她平安無事。”
大長老將標記著黑風嶺路線的羊皮地圖分發給各隊領隊,我接過地圖時,指尖都帶著點顫抖——上面用紅墨標出的先行小隊匯合點,像顆小石子壓在我心上。
“按地圖路線行進,務必在明日午時前抵達匯合點。”
“掌門的叮囑落下,我立刻召出佩劍,腳尖點地便躍了上去。”身后的師弟師妹們緊隨其后,劍光劃破云層,朝著黑風嶺的方向飛去。
這一路我幾乎沒敢停歇,眼睛死死盯著地圖上的標記,連風刮得臉頰發疼都顧不上。
日頭從頭頂移到天邊,漸漸沉了下去,夜色漫上來時,我們已飛行了整整一天,腳下的山巒漸漸染上暗沉的色調——黑風嶺的輪廓,終于出現在了視線盡頭。
我放緩劍速,回頭對身后的師弟師妹道:“再加把勁,過了前面那片霧林,應該就能到匯合點了。”
話雖這么說,心里的擔憂卻更甚:“師姐他們已經到了嗎?”會不會遇到什么麻煩?
劍光落在黑風嶺邊界的密林中,我收起佩劍,率先從行囊里取出長老備好的黑色勁裝——這是模仿魔修弟子的服飾,布料粗糙,還帶著點暗沉的氣息。
“眾人迅速換上衣服,掩去了宗門弟子服的痕跡,連佩劍都用黑布裹了起來。”
“跟著我,別出聲。”我壓低聲音叮囑身后的師弟師妹,按著地圖指引,朝著黑風嶺腹地的大街走去。
剛踏上青石板路,就見前方圍了不少人,一面寫著“魔幻宗招新”的黑旗插在石臺上,幾名身著黑袍的魔修正登記著報名弟子的信息。
“快,按之前定好的化名報。”我沖眾人遞了個眼色,率先走上前。
“姓名?”登記的魔修頭也不抬地問。“秋璇。”我報出早已想好的化名,身旁的師弟師妹也依次用假名將信息登記完畢。
“離開招新點,我們借著人群的掩護,朝著地圖上標記的禁地方向挪去。”
黑風嶺的大街上隨處可見身著黑袍的魔修,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路邊的燈籠泛著詭異的綠光。
我緊攥著藏在袖中的地圖,目光警惕地掃過四周,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早點和師姐匯合。
報完名后,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袍魔修走了過來,他眼神掃過我們一行人,沉聲道:“跟我走,新人入宗需先去宗門大殿登記,再分配住處。”
“我們互遞了個眼神,裝作順從的樣子跟在他身后。”
穿過黑風嶺喧鬧的大街,前方出現一座氣勢恢宏卻透著陰冷的建筑群——黑色的殿宇連綿起伏,屋檐上雕刻著猙獰的魔獸紋飾,正是魔淵宗的山門。
沿著布滿青苔的石階往上走,路上遇到的魔修都投來審視的目光,我下意識將裹著佩劍的黑布攥得更緊,身后的師妹輕輕拽了拽我的衣袖,眼神里帶著緊張。
黑袍魔修似乎沒察覺到異常,徑直將我們帶到正中央的大殿前:“進去吧,里面的執事會安排后續事宜。”
我抬頭望了眼殿內搖曳的燭火,心里暗忖:師姐他們會不會也在這里。
領路的黑袍魔修將我們帶到分配的住處,臨走前丟下一句:“明日巳時到測靈臺,測不出足夠魔力者,直接逐出魔幻宗。”
這話讓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我們本是宗門弟子,哪來的魔力?眾人圍在房間里,臉上滿是焦慮。
我忽然想起出發前師傅塞給我的丹方,連忙說道:“師傅曾說,這‘隱靈丹’能讓普通人暫帶魔道氣息,或許能蒙混過關!”
事不宜遲,我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間,卻發現里面空空如也,連個最簡陋的煉丹爐都沒有。
我心頭一急,摸出幾塊碎銀就往大街跑,好在街角有家販賣法器的小店,我匆匆買了個最便宜的銅制煉丹爐,揣著就往回趕。
“回到房間,我關緊門窗,按照丹方點燃靈火,將藥材依次投入爐中。”
火焰“噼啪”作響,藥香混著淡淡的魔氣在屋內彌漫,我緊盯著爐鼎,不敢有絲毫分心。
“不到一個時辰,幾顆黑中帶紫的丹藥便煉好了。”
我下意識拉開一條門縫,探頭掃過走廊——空無一人。“哈哈哈,還好沒人發現,我真是個大聰明!”
我心里暗喜,剛要哼著小曲去找師弟師妹,忽然想起這是魔幻宗,連忙捂住嘴,腳步也放輕了。
為了不引人注意,我翻窗而出,挨著房間的窗戶將丹藥遞進去,壓低聲音道:“快吃下,這能幫我們過測靈!”
“眾人半信半疑地服下丹藥”我才返回自己的房間。
而我沒告訴他們,我要煉制的是“聚魔丹”——比隱靈丹效力強十倍,能讓我暫時擁有半個魔修的實力。
這樣不僅能輕松通過測試,“或許還能得到魔淵宗的重視”更方便尋找師姐和探查禁地。
我重新點燃靈火,投入更珍稀的藥材,這一次煉丹的難度遠超剛才。
“兩個時辰后,一顆通體漆黑、散發著濃郁魔氣的丹藥終于成型。”我深吸一口氣,將丹藥送入口中。
丹藥剛入腹,一股撕心裂肺的痛瞬間席卷全身!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針,從五臟六腑往四肢百骸鉆,每一寸經脈都在劇痛中抽搐,連骨頭縫里都像被烈火灼燒。
我死死咬著牙,額頭上的冷汗瞬間浸濕了衣衫,身體蜷縮在地上,連喊出聲的力氣都沒有。
我靠著僅存的意識運轉靈力,試圖壓制體內肆虐的魔氣,可每一次運轉,都像是在傷口上撒鹽。
一炷香的時間,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直到最后一絲劇痛褪去,我才癱在地上大口喘氣,渾身都被汗水浸透,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緩過勁后,我試著調動體內的氣息——一股與魔修相似卻又帶著靈氣的力量在經脈中流轉,雖只是半個魔修的實力,卻足夠應付明日的測靈。
我盤膝而坐,開始運轉功法,穩固這來之不易的“魔氣”,也悄悄提升著自己的修為,為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
天剛蒙蒙亮,昨夜領路的黑袍魔修就敲開了房門,面無表情地催促:“走,去測靈臺測魔力,遲到者直接淘汰。”
我們跟著他來到魔幻宗后山的測靈臺——那是一塊一人多高的黑色巨石,表面刻滿詭異的符文,已經有不少新人在排隊測試。
我混在人群里,看著前面的人將手按在石臺上,石臺只泛出微弱的紫光,引來了負責測試的魔修一聲冷嗤。
“下一個!”隨著喊聲,我前面的師弟按上石臺,紫光比之前稍亮,卻也平平無奇。
眼看隊伍越來越短,我心里既緊張又有點期待——半個魔修的魔力,應該能脫穎而出。
沒想到輪到我時,隊伍已經走到了末尾,我竟是最后一個測試的。
“正好,讓他們看看我的‘實力’。”我心里暗喜,忍不住又哼起了小曲,剛哼兩句就趕緊捂住嘴,快步走到測靈臺前。
我深吸一口氣,將手按在冰涼的黑石上。下一秒,石臺上驟然爆發出刺眼的紫黑色光芒,符文像是活過來一般在石面上流轉,連遠處的魔修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看了過來。
“這……這魔力強度!”負責測試的魔修驚得后退一步,還沒等我反應過來,
兩名身著紫袍的魔修突然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什么話都沒說,拽著我就往山深處走。
“等等!你們要帶我去哪?”我心里咯噔一下,手心瞬間冒出汗——難道是魔氣太濃,被發現了破綻?
我掙扎著想開口,卻被他們死死按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測靈臺離我越來越遠,心里滿是恐慌:難道我真的要完蛋了?
可他們并沒有把我帶到刑場,而是走進了一座氣派的殿宇。殿內坐著幾位身著黑袍的老者,正是魔淵宗的長老!
“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站在殿中,連指尖都在發抖。”
“小家伙,你的魔力天賦不錯。”坐在正中的長老開口了,聲音帶著幾分威嚴,“不如加入我的門下,我保你三年內成為核心弟子。”
話音剛落,旁邊一位留著絡腮胡的長老立刻反駁:“憑什么跟你?我門下資源比你多三倍,小子,來我這,我教你最厲害的魔功!”
“你那魔功有什么用?我這才是正統!”
“小子選我!我給你找最好的法器!”
“幾位長老瞬間吵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勸我加入他們的門下。”
我站在原地,腦子里一片混亂——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不是該懷疑我嗎?
怎么反倒搶著要收我為徒?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愣在原地,滿心都是不解和茫然。
就在長老們爭執不休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都住嘴,這小子,我收了。”
眾人聞聲轉頭,只見一名身著玄色長袍的男子緩步走入殿中,他周身雖無強烈的魔氣,卻自帶一股威嚴,長老們見了他,紛紛收斂了神色,低下頭不敢再言語——是魔幻宗掌門!
我驚得瞳孔驟縮,心里直呼“完了”,掌門親自要收我?
這哪是好事,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我嚇得腿都有點軟,差點沒忍住哭出來:誰懂啊,本來只想混進來找師姐,結果成了掌門弟子,這劇情跑偏得也太離譜了!
“小伙子,跟我來。”掌門沒看其他人,徑直轉身往外走。我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心里七上八下,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帶我來到魔幻宗最高處的觀景臺,這里能俯瞰整個黑風嶺,連遠處的云霧都仿佛觸手可及。
“站在這里,能看到世間萬物的縮影。”掌門望著遠方,忽然開口。
我心里一動,試探著問道:“掌門,晚輩有一事不解——難道魔道生存,真的要靠殺人為生嗎?”
他聞言轉過頭,眼神復雜:“并非如此。真正嗜殺成性、攪亂世間的,是鬼道。”
“鬼道?”我滿臉疑惑,“這世上還有鬼道存在?”
“自然。”掌門嘆了口氣,“鬼道一直暗中作祟,用魔道的名義濫殺無辜,嫁禍于我們。
仙道不分青紅皂白地追殺,我們有苦難言,只能默默承受這黑鍋,而鬼道卻在暗處逍遙自在。”
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之前遇到的幾名魔修,雖看著殺氣騰騰,卻并未主動傷人——他們生在魔道。
仿佛天生就背負著“惡”的標簽,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原來魔道,也有這般艱難的處境。
“那為何不與仙道解釋清楚?”我忍不住追問。
掌門苦笑一聲:“解釋若有用,這百年來的戰亂,又何必持續至今?仙道對我們的偏見,早已根深蒂固。”
“聽著他的話,我望著觀景臺下的魔淵宗,心里忽然升起一個念頭。”
我悄悄攥緊拳頭,在心里暗暗發誓:無論多難,我一定要找到揭穿鬼道陰謀的方法,讓仙道與魔道解開誤會,不再互相殘殺,或許,還有機會讓兩家重新聯手,共抗真正的敵人。
掌門望著遠處連綿的山脈,聲音低沉而悠遠:“你以為這世間只有仙道與魔道?實則不然。
除了我們魔道的諸多宗門,仙道的各派勢力,還有暗中蟄伏的鬼道族群,以及鮮少現世的妖族宗門——這天下,實則是四大勢力并立。”
我聽得心頭一震,之前只知仙魔對立、鬼道作祟,竟不知還有妖族宗門的存在。
“這四方勢力,看似各自為營,實則息息相關。”
掌門轉過身,目光落在我身上,“若只是單一勢力,或兩派相斗,只會讓第三方、第四方坐收漁利。
就像如今,鬼道借仙魔之爭攪亂天下,若我們四大宗門始終互相猜忌、自相殘殺。
別說在這世間立足,遲早會被鬼道一一蠶食,到時候,天下大亂,再無寧日。”
我點點頭,終于明白他為何說“生存極難”——不是單靠某一方強大就能安穩,而是需要打破隔閡、聯手共存。
之前在心里暗暗發誓要化解仙魔誤會,此刻才知,要做的遠比想象中更多。
我望著掌門凝重的神色,聽得愈發入神,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只想知道這四方勢力背后,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糾葛。
掌門收回望向遠方的目光,語氣帶著幾分鄭重:“三日后,魔幻宗通往域外修行之地的‘間門’將會開啟,所有新晉弟子都需入內試煉。”
“間門?”我立刻好奇地追問,“掌門,這門里究竟有什么?”
他耐心解釋道:“間門連通著一處秘境,里面藏著不少野生魔獸,還有歷代魔修遺落的魔劍、功法殘卷。
若是運氣夠好,能收服一頭強大的魔獸當伙伴,或是得到一柄契合自身的魔劍,對你今后的修行會大有裨益。”
我聽得眼睛一亮——既能獲得機緣,說不定還能借著試煉的機會,暗中尋找師姐的蹤跡。我連忙拱手道謝:“多謝掌門告知,弟子記下了。”
掌門微微頷首,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好好準備這三日。三日后的試煉,我期待你的表現。”
“請掌門放心!”我語氣堅定地回應,“弟子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說完,“我轉身退出觀景臺,腳步輕快地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一路上,我腦子里都在盤算著:這三日得好好穩固體內的魔氣,順便想辦法打探師姐的消息;至于間門試煉,無論如何都要抓住機會,不僅要拿到機緣,更要平安回來,畢竟,我還有未完成的誓言要實現。
剛躺到床上,隔壁就傳來壓低的談話聲,“溫妍如在這兒竟有婚約”——這句話像道驚雷,我猛地從床上彈起,鞋都來不及穿,就貼著墻壁屏住呼吸細聽。
“你是沒聽說?她早就叛出仙道了,明日就要嫁給長老的親傳弟子!”
“怎么會?她以前在宗門最是正直,怎么突然叛變?”
“誰知道呢……現在還沒人敢聲張,等明日成婚,消息遲早藏不住。”
每一個字都像針扎在心上,我氣得渾身發抖——我再也按捺不住,取下簪子注入靈力,簪子瞬間化作一柄寒光長劍,我踏劍而起,朝著他們口中“親傳弟子”的住處飛去。
風刮得眼睛生疼,等落到那處院落外,我卻如遭雷擊:師姐正靠在一個身著黑袍的男子肩頭,側臉在燈籠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那一刻,所有的支撐都轟然倒塌,我強撐的堅強碎得徹底,一滴眼淚不受控制地砸在劍身上。
“沒事……”我對著空氣喃喃自語,聲音發顫,“明日才成婚,又不是今天,明天我去搶婚就好。”
可這話連自己都騙不了,我駕著劍漫無目的地飛,最后停在黑風嶺外的懸崖邊。
“月亮還是和之前一樣圓,可身邊沒了師姐的笑聲,只剩我一個人。”
“真孤獨啊……”我苦笑著自嘲,胸口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傷心過度,體內的魔氣竟開始不受控制地翻涌,經脈像被刀割般疼,眼看就要走火入魔。
“就在這時,藍色的靈氣從我丹田處升起,緩緩壓制住躁動的魔氣。”
緊接著,手腕上的手鐲發出微光,小靈獸知秋撲棱著飛了出來,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我的臉頰:“看你哭了,我能不出來嗎?”
“我沒難過,”我別過臉,擦了擦眼淚,“我是替師姐高興。”
“替人高興會掉眼淚?”知秋歪著腦袋拆穿我,“這是傷心的眼淚,不是幸福的。”見我不說話,它晃了晃尾巴,“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能讓你好受點。”
還沒等我反應,知秋就拉著我的衣袖往懸崖下飛,穿過層層云霧后,一座隱蔽的山洞出現在眼前——它竟真的帶我找到了一處藏身之地。
山洞狹窄得只能容一人側身通過,我貼著潮濕的石壁慢慢挪動,碎石子蹭得衣袖發毛,好不容易才走完這段窄路。
抬眼間,一道淡藍色的光暈映入眼簾——前方立著個圓球狀的“石頭”,表面泛著柔和的藍光,仔細一看,卻發現光暈里隱約裹著團黑色的霧氣,不像普通石塊。
“這是什么?”我皺著眉湊近,伸手想碰又不敢。
知秋撲到我肩頭,小爪子指著那光球:“這里面是天地間凝聚的魔靈精華!你把它吸進體內,修為能大漲,對付那個黑袍修士綽綽有余!”
“精華?”我心里一動,隨即又搖了搖頭,“這是宗門的寶物,我偷著吸了,豈不是成了盜匪?”
“這不是偷,是機緣!”知秋急得拍了拍翅膀,“剛才在懸崖上,我就聞到這附近有靈氣和魔氣交織的味道,跟著氣味才找到這兒的——這是老天爺給你的機會!”
聽它這么說,我看著那團泛著藍光的精華,又想起師姐明日的婚約,想起自己此刻的無力。
咬了咬牙,我不再猶豫,走到光球前,運轉功法。瞬間,一股精純的能量順著我的掌心涌入體內,魔氣與靈氣在經脈中交融。
“之前因傷心紊亂的氣息漸漸平穩,身體也變得輕盈有力”連感官都敏銳了許多。
吸盡精華后,我活動了下手腕,取下頭上的簪子注入靈力,長劍瞬間成型。
我握著劍在山洞里練習起青雪劍法,劍光劃破空氣,帶著新添的力量感。
練了一炷香,直到額頭冒汗才停下,轉頭看見角落有塊平整的青石板,便走過去坐下。
可剛一靜下來,師姐靠在那黑袍修士肩頭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胸口的悶痛再次襲來。
我抬手抹了把臉,才發現不知何時,眼淚又落了下來,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我蜷著腿坐在青石板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長劍的劍鞘,聲音帶著未散的沙啞:“知秋,你說……師姐以前對我的那些好,難道都是假的嗎?她靠在別人肩上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裝的。”
知秋落在我膝頭,用小腦袋蹭了蹭我的手,語氣篤定:“怎么可能是假的!
上次在竹林,她還偷偷把自己的靈果塞給你;你練劍受傷時,她比誰都著急——那些真心,我都看在眼里呢,說不定是你宗門的安排,她也是身不由己!”
我愣了愣,卻搖了搖頭:“宗門安排?可他們說她是叛變了……”我實在不敢往“被迫”那方面想,怕又是自己騙自己。
知秋見我不信,又換了個說法:“那萬一……她是故意氣你呢?看你會不會為她著急,會不會不管不顧地找她——女孩子有時候就愛用這種方式試探人!”
這句話像顆小石子,突然砸進我混亂的心湖。我猛地抬頭,盯著知秋:“試探?她會嗎?”腦海里忽然閃過以前在宗門。
我逗她時她泛紅的耳尖,還有那晚在青石板上,她靠在我肩頭時的溫柔……這些畫面,怎么看都不像全是假意。
“說不定就是呢!”知秋拍了拍翅膀,“不然她明明知道你也來了魔幻宗,怎么不主動找你?說不定就是在等你去找她,等你證明你是真的在乎她!”
我攥緊了拳頭,心里的絕望慢慢被一絲希望取代——是啊,明日才是婚禮,不管是宗門安排,還是她故意試探,我都要去問個清楚,就算是搶婚,也要把她從那所謂的婚約里帶出來!
第二日清晨,魔幻宗的紅綢漫天飄著,連空氣里都透著喜慶的氣息。我攥緊手中的長劍,駕著飛劍直沖婚禮大殿,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要帶師姐走。
殿外賓客喧鬧,我一眼就看見身著紅裝的師姐,她站在那黑袍新郎身邊,紅蓋頭還未掀起。
我顧不上周圍魔修的驚呼,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你要帶她去哪?”新郎臉色一沉,伸手就要攔我。
師姐卻輕輕掙開新郎的手,聲音平靜得不像她:“我遇見熟人,稍等片刻便回。”
我愣住了,沒想到她會這么說,只下意識拉著她的手御劍離開,落在一處僻靜的山谷里。
剛停下,我就急切地追問,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師姐,你告訴我,你是被迫的?還是宗門的安排?你……你真的喜歡他嗎?”
她緩緩掀起紅蓋頭,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只有一片淡漠:“我是真心喜歡他。”
“那以前呢?”我的聲音發顫,“你以前對我的喜歡,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她的話像冰錐,狠狠扎進我心里。
“那你給我擦劍、替我擋傷、那晚靠在我肩頭……那些好,也都是假的?”
“對,”她別過臉,語氣沒有一絲波瀾,“以前對你做的所有事,沒有一件是真的。”
說完,“她抽回手,轉身御劍就往回飛,紅影漸漸消失在天際。”
我站在原地,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原來從始至終,都是我自作多情。
“嗚……”手鐲突然亮起,知秋撲棱著翅膀飛出來,蹭了蹭我的臉:“世間女人千千萬,不差溫妍如一個!”
“可這是我第一次這么喜歡一個人啊……”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往下淌。
“男孩子哭鼻子可不算男子漢!”知秋板起小臉,隨即又軟下語氣,“我以前也遇見過喜歡的人,可她心里沒有我,再難過也要放手呀——勉強來的,從來都不是真心。”
它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過往,我聽著聽著,心里的劇痛慢慢淡了。
是啊,她既然心有所屬,我又何必糾纏?我抹掉眼淚,深吸一口氣——或許,放手才是對她,也是對自己最好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