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一戰塵埃落定。
趙陽并未過多停留。
他命令李鐵牛等人將戰死的兄弟好生收斂,
又將繳獲的兵器分發給新收服的十五名降卒,隊伍稍作休整便再次前往石盤縣。
隊伍中央,那輛馬車依舊緩緩前行。
但在馬車的前后左右,卻簇擁著二十名彪形大漢!
李鐵牛等五人身披精甲手持利刃,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而那十五名降卒雖然還穿著匪服,但手中卻都握著從黑風寨繳獲的鋼刀。
他們跟在隊伍的后方,負責押送著從山寨中搜刮來的金銀糧草。
一行人如同一支得勝歸來的百戰之師,向著石盤縣城滾滾而去!
隊伍之中最為煎熬的莫過于馬車里的劉書吏。
他蜷縮在車廂的角落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劉書吏現在連掀開車簾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他怕啊!
劉書吏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完成任務回到西大營!
……
半個時辰后,石盤縣的城墻終于出現在了地平線的盡頭。
城門口幾個守城兵丁正斜靠在墻邊,對著來往的百姓吆五喝六。
當趙陽這支隊伍出現在官道盡頭的那一刻,城門口那原本嘈雜的氣氛瞬間為之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支隊伍給吸引了過去。
“那是什么人?”
“看穿著好像是西大營的兵,可怎么還跟著一群土匪?”
守城的隊正也是個在刀口上舔過血的老兵油子。
可當他看到趙陽一行人時,眼皮子也是猛地一跳!
隊正手下的兵或許看不出門道,但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支隊伍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和殺伐之氣!
那絕對不是尋常的行軍隊伍!
那是在死人堆里爬出來才可能擁有的氣息!
“都他娘的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隊正一個激靈,連忙踹了身邊幾個還在發愣的兵丁一腳,自己則快步上前,臉上擠出了一個無比謙卑的笑容。
趙陽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隊伍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從隊正身邊穿過,駛入了城中。
那股子撲面而來的肅殺,壓得一眾兵丁連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趙陽的隊伍徹底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他們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頭兒,就這么讓他們進去了?不盤查一下?”一個新兵蛋子顫顫巍巍地問道。
“盤查?”隊正想都沒想,反手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你他娘的想死別拉著老子!就那群殺神,你敢上前盤查,信不信他們當場就把你剁成十七八塊?!”
隊伍一路前行,直奔城南。
還未靠近吳記皮貨鋪所在的街道,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便已順著風撲面而來。
趙陽的眉頭猛地一皺。
李鐵牛等人也是一臉的厭惡,紛紛掩住了口鼻。
當他們轉過街角看清眼前的景象時,一股怒火瞬間從每個人的心中升起!
只見那原本古樸大氣的吳記皮貨鋪,此刻已是面目全非!
朱紅色的店門被潑滿了糞水!
一群流里流氣的地痞無賴,正以王三麻子為首,歪歪扭扭地堵在店鋪的門口。
“看什么看?沒見過你王三爺喝酒???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喲這不是張員外嗎?怎么著,想買皮子啊?別去這家黑店了,小心沾上一身晦氣,回家老婆都跟人跑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騷擾了,這是**裸的的羞辱!
他們就是要用這種最下作的手段,將吳記皮貨鋪的名聲徹底搞臭,將吳桐這個老板的心態搞垮!
周圍的店鋪全都大門緊閉。
路過的百姓更是如同躲避瘟神一般,遠遠繞道而行,臉上充滿了畏懼。
而王三麻子對此卻極為享受。
他翹著二郎腿,將一口濃痰狠狠地吐在吳記的門檻上,臉上滿是得意的獰笑。
在王三麻子看來那個叫趙陽的煞星,八成已經死在了黑風寨那群悍匪的手里。
沒了靠山的吳桐,不過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今天就要把之前在趙陽那里受到的所有屈辱,從這個老東西身上討回來!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街道的另一頭緩緩傳來。
“嗯?”
王三麻子不耐煩地抬起頭,醉眼惺忪地望了過去。
只一眼,他臉上的獰笑便猛地僵在了那里!
王三麻子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讓他做夢都會被嚇醒的身影!
趙陽!
他……他竟然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他的身后還跟著一支軍隊!
王三麻子手中的酒碗,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而就在此時,那扇被潑滿了污穢的店門,吱呀一聲,從內打開了一條縫。
一道憔悴不堪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后。
吳桐。
短短數日,這位原本還精神矍鑠的半百老人,竟已被折磨得形銷骨立,兩鬢斑白,整個人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他的一雙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吳桐本以為自己就要這么完了。
他本以為趙陽兄弟,也已經……
當吳桐從那道門縫中,看到那個男人時!
當他看到趙陽身后,那支如同天兵天將般的隊伍時!
吳桐整個人都呆住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和劫后余生的希望,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線!
吳桐再也顧不上什么體面,什么尊嚴!
他猛地一把拉開店門,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
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趙陽的面前!
這位飽經風霜的硬漢,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抱著趙陽的腿大哭起來!
“趙……趙兄弟!”
“你可算回來了??!”
吳桐的哭聲凄厲絕望。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街道上那些原本還敢遠遠圍觀的百姓,此刻早已嚇得躲回了各自的店鋪和家中,
只敢從門縫窗戶后面投來一道道恐懼同情的目光。
而堵在吳記皮貨鋪門口的那群地痞無賴,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到了極點!
他們看著那個抱著趙陽大腿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吳桐,又看了看趙陽身后那支殺氣騰騰的隊伍,一個個臉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尤其是王三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