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他的手機接收了顧氏集團下“臻藝典藏”店長發(fā)來的消息。
消息里附帶著一張照片。
一枚鉆戒靜靜躺在黑色絲絨托盤上,燈光下璀璨奪目,刺得人眼睛生疼。
原來林汐走后,店長在例行審核當日大額交易時,看到了那枚被回收的戒指。
戒指內圍清晰刻著“G”樣的藝術型樣式-顧承煜設計的作品都會帶有他獨一無二的標記。
但顧總的設計向來只供內部展示,從不流通。
店長心頭一跳,立刻意識到事不簡單,不敢有絲毫怠慢,第一時間就將戒指的高清照片和交易記錄發(fā)給了徐巖。
接下來的半小時,會議室里的氣氛越來越壓抑。
“這個數(shù)據(jù)模型有問題。”
“方案太理想化。”
“重做。”
就連蘇婧的匯報方案也沒有幸免。
顧承煜的話越來越少,否決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后幾乎是一個眼神就讓匯報的人噤若寒蟬。
十點半,他終于站起身,語氣平靜地宣布:“散會。”
高管們如釋重負,紛紛低頭收拾文件,沒人敢多嘴一句。
徐巖快步跟上顧承煜,小聲問:“顧總,要不要先...”吃晚飯?
“備車。”顧承煜打斷他,“回云棲苑。”
云棲苑。
晚上十點以后的別墅,只有林汐的房間傳出毛巾窸窸窣窣擦頭發(fā)的聲音。
今晚的外面不似之前悶熱,月色漸濃,襯得別墅格外寧靜。
她下午剛結清了那三百萬債務,按理說,她該松一口氣的,可她心里卻總是悶悶的,而且從公司回到別墅的路上右眼一直突突直跳。
她看著自己空空的右手,又想起了那枚戒指。
她從來也沒有戴上過不是嗎?放著也是積灰,現(xiàn)在和以前并沒有什么不一樣。
等以后她掙了大錢,她可以再贖回來,這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她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剛起身準備關窗,不遠處傳來尖銳刺耳的剎車聲,緊隨著的是車門狠狠被甩上的悶響。
林汐關窗的手愣住,顧承煜近期總是回來的比較早,往常她入睡時都沒有回來。
賣掉戒指的心虛,迫使她將窗戶迅速關上,繼而又將房內的燈一并關閉,連頭發(fā)也沒來得及吹干。
她躺在床上,聽見沉重而又急促的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
透過窗簾縫隙的微光,她望向房門的方向,才想來房門并沒有鎖。
她迅速從床上爬起,在腳步聲嘎然而止前試圖鎖上房門。
“咔噠”門被推開時,林汐甚至沒摸到門把手。
冷風瞬間灌進她的胸口,她下意識抬頭。
顧承煜站在門口,頭發(fā)有些凌亂,領帶歪斜,顯然是一路疾走回來的。
他的臉色冷得嚇人,眼底像是覆了一層霜,就那么直直地盯著她,一言不發(fā)。
那一瞬間,林汐感覺時針好像停止了轉動。
她還沒來得及質問他闖門,自己的右手腕就被顧承煜抓起,腕上的紅痕還沒有徹底消掉。
顧承煜的力道大得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戒指呢?”這三個字好像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齒間碾出。
林汐盯著他凌亂的發(fā)絲,強行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鎮(zhèn)定:“賣了。”
既然他一上來就質問她戒指的事情,想必他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
她也沒有必要再去說謊隱瞞,只是她沒想到消息會這么快就傳到顧承煜耳里。
“賣了?”顧承煜冷笑一聲,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誰準你賣的?”
“協(xié)議里寫的很清楚,婚姻存續(xù)期間,你的贈與物都可以歸我處置。”林汐抬頭直視他,倔勁兒也上來了,“錢我已經(jīng)還清了,你還想怎樣?”
顧承煜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冷笑了一聲。
笑容里好像還摻雜著一絲苦澀:“還清了?”
“是。”她的眼神異常堅定,她不認為自己有錯。
顧承煜直直盯著她,沒有說話,仿佛在等她的解釋。
他望向她的眼神里,有冷漠,有怒意,有陌生。
這樣的眼神,一瞬間,所有的委屈蔓延到她的心臟。
“你明明知道蘇婧回來后一直明里暗里為難我、設計我,你卻視若無睹,公司里現(xiàn)在傳的有多難聽,你不知道嗎?所有人都知道蘇婧是你的人,難道我還能指望你站在我這邊嗎?”林汐努力甩開被顧承煜抓著的右手,斬釘截鐵的看著他。
“我是孤女,不是嗎?我憑一己之力解決掉了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該獎勵我嗎?”
“或者你覺得,也許我可以賣到300萬?”
最后一句說出口的時候,林汐的腦子像是一團漿糊,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
長期以來蘇婧的壓迫、顧承煜的不聞不問、強烈的孤獨感和自卑感瞬間席卷了她的每一根腦神經(jīng)。
他用一種像看獵物的眼神盯著她喋喋不休的紅唇,聽著她一句又一句近乎失去理智的反問和控訴。
林汐本能地想后退,卻被他一把拽回來,整個人撞進他懷里。
她剛要掙扎,下巴就被他捏住,強迫她抬頭。
“林汐,”他嗓音低沉,帶著某種壓抑,“你真是,好樣的。”
話音剛落,他的唇就壓了下來。
這個吻帶著近乎暴戾的占有欲,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一般。
林汐推他,捶他,卻被逼得直直后退,直到她被強行按壓在自己的床上,顧承煜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洗發(fā)露香味混著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籠罩下來。
他的手撫過她的腰線,手指帶著長期用鋼筆批復文件后留下的繭,隔著她的蕾絲睡裙,讓她微微發(fā)抖。
長長一吻結束,兩人呼吸都亂了。
顧承煜微微起身,拇指擦過她紅腫的唇,眼底有種莫名的**翻涌:“誰跟你說蘇婧是我的人了?”他低笑一聲,因為剛剛的親吻,嗓音迷上了一層**的沙啞感。“獎勵,我已經(jīng)給了。”
窗外不知何時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遠處帶著隱隱約約的轟鳴雷聲。
顧承煜抬頭望了一眼窗外,又將她脫落的肩帶重新拉上,他指尖點到的每一寸都讓她的肌膚變得滾燙。
“去把頭發(fā)吹干,早點休息。”他在她的耳邊低喃,隨后起身關上了房門。
等等,這就結束了?
因為顧承煜的離開,房內屬于他的氣息也漸漸消散。
顧承煜,這到底算什么?
他剛剛是跟她在解釋嗎?什么叫誰跟她說蘇婧是他的人了?難道不是嗎?
她望著掩上的房門,越來越看不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