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顧自上樓,身后又傳來陸遲懶洋洋的調子,“媽今天來過了,讓你明天早上九點去開中藥?!?/p>
姜棲猛地轉身,“你沒幫我推掉?”
暖黃燈光下,陸遲笑得惡劣又愉悅,“為什么要推?喝藥的是你,又不是我?!?/p>
他故意拖長調子,“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姜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礙于王媽老人家睡了,她還是一忍再忍,沒把樓梯踩得震天響。
第二天一早,白雅舒準時出現在云水灣,姜棲不好推脫,只得硬著頭皮跟著婆婆去了那間頗負盛名的中醫館。
百年老字號的醫館古色古香,朱漆大門上掛著“葉氏醫館”的匾額,檀木藥柜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香氣,混雜著草藥的苦澀。
坐診的葉老先生須發皆白,據說祖上出過御醫。
他搭脈片刻,眉頭漸漸擰緊,“氣血兩虛,胞宮寒涼,若不好生調理,將來生產恐有性命之憂。”
白雅舒頓時緊張起來,“這么嚴重?現在調理還來得及嗎?”
“老夫開幾副方子,早晚各一服,先喝一個療程。”葉老提筆寫藥方,又叮囑了幾句。
姜棲盯著那密密麻麻看不懂的藥方,舌頭已經發苦。
等看到藥童抓來的藥材——黑乎乎的何首烏、刺鼻的當歸、猙獰的蜈蚣干……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孩子可以不生,藥能不能不喝啊。
回去的路上,白雅舒板著臉警告,“之前你偷偷把藥倒進盆栽,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盆君子蘭后來都枯死了,這次你不要再搞什么小動作了,喝的時候必須拍視頻給我確認,我會讓王媽幫你熬,要是你再?;?,以后你就每天來老宅當著我的面喝。”
見姜棲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她語氣稍緩,“那個姓宋的掀不起什么風浪,難得阿遲肯配合備孕,說明他也是想和你好好過日子的,你把身體養好以后生個孩子,老爺子一高興,病也能好得快些。”
姜棲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都要離婚了,還好好過什么日子,生什么孩子?
都陸遲那家伙胡說八道。
晚上九點,王媽將熬好的中藥放在餐桌上,烏黑發亮的藥汁冒著熱氣,濃烈的苦味瞬間彌漫整個餐廳。
王媽招呼道,“太太,該喝藥了?!?/p>
姜棲捏著鼻子慢吞吞走過來,盯著那碗堪比毒藥的液體,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先放著吧,我涼一涼再喝?!?/p>
“這已經晾到適口了,夫人囑咐過盯看著您喝完?!蓖鯆尦鲅蕴嵝选?/p>
“王媽,你忙一天了早點休息吧,我保證喝完,不是還要拍視頻給媽看嗎?”
姜棲眨巴著眼睛,語氣誠懇,“您覺得我是那種作弊的人嗎?”
王媽猶豫片刻,最終妥協離開。
餐廳重歸寂靜,姜棲盯著那碗黑漆漆的中藥,腦子飛速運轉著逃避方案。
她突然靈光一閃,吃播網紅假吃都是沒有吞咽鏡頭,那她也可以假喝???
可藥都進嘴了,苦味都嘗到了,不咽下去豈不是更虧了?
接著她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冰箱還有可樂,顏色相近,把中藥倒掉換成可樂。
拍的時候把鏡頭拉得遠點。
喝的時候裝作痛苦的模樣。
她簡直是天才。
姜棲興奮地想著,輕手輕腳地端起藥碗走到廚房。
剛準備把藥倒進水池的瞬間——
“你在干什么?”
一道低沉的男聲貼著耳后響起,溫熱的胸膛猝不及防地壓上她后背。
姜棲手一抖,藥碗差點摔落。
陸遲長臂一伸,穩穩接住了碗,黑曜石般的眸子居高臨下俯視她,嘴角掛著洞悉一切的笑意。
“你想倒掉?”
姜棲心虛地胡扯,“我、我看水池也餓了,它沒準想嘗嘗中藥的味道,我就大發慈悲地分給它一點了?!?/p>
陸遲一臉“我就靜靜看你編”的表情,直接把碗懟到她嘴邊,“趕緊喝了?!?/p>
姜棲心里一百個不樂意,要不是陸遲非說他們要備孕,婆婆也不會開這些難喝的中藥給她,這是**裸的報復。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嚷嚷,“這么難喝的東西,憑什么就我喝!你怎么不喝!”
“我身體好得很,游個三千米都不是問題?!?/p>
“哪像你啊,跟個林妹妹似的弱不禁風?!?/p>
陸遲見她一副犟種的樣子,又將藥碗逼近了幾分,“你多大了,還當自己是小孩子嗎?這么任性,再不喝,我就強行灌你嘴里。”
姜棲被他困在水池和胸膛之間,進退兩難,眼神糾結。
憑什么吃苦的只有她。
她不滿地提出抗議,“你喝一口試試,你知道有多苦嗎?”
陸遲聞言,端起碗仰頭喝了一大口。
姜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扣住后腦勺,薄唇狠狠壓下來。
“唔!”
苦澀的藥汁被渡進口中,姜棲瞪大眼睛,下意識想掙扎,卻被陸遲牢牢禁錮,男人的舌尖強行地撬開她的牙關,將藥汁盡數推進她喉嚨。
濃烈的苦味在口腔炸開,混合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讓她頭暈目眩。
直到確認她咽下去了,陸遲才松開她,拇指擦過她濕潤的唇角,“還要我喝嗎?”
姜棲喘著氣搖頭,臉頰燙得要冒煙。
陸遲似笑非笑,又將碗懟她嘴邊,“自己喝?還是我繼續喂?”
姜棲認命地奪過碗,視死如歸般一飲而盡,苦得整張臉皺成了一團。
陸遲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臉頰,“早這么老實不就好了?!?/p>
就在姜棲要發火時,一塊草莓糖被塞進嘴里,甜味瞬間沖淡苦澀。
她驚訝地抬頭,正對上陸遲嫌棄的眼神,“三歲的小孩都知道吃藥要配糖,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良藥苦口你也不懂嗎?你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