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彌拉德,又稱回生圣者。
作為主神教會承認的圣人之一,除開他多次展現的死而復生的奇跡,最值得稱道也是最為人所知的成就,就是在短短百年內將兩任魔王盡皆斬殺,為人類一方爭取到了許久的休養生息時間。
愿意呆在這偏遠修道院的修女有不少是從小聽著他的故事長大,女院長自然也不例外。傳頌這位圣者之偉力的同時,那些故事也沒忘記渲染作為敵方的魔王的恐怖。
只是注目就足以石化一整個國家,令其境內千年來不再有活物,一夜之間讓一個強盛的國家徹底消弭于歷史中的存在。
光是處理對方敗亡后遺留的問題,教會方面就扯皮了好幾年,最后也只能選擇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將整個國度封印起來以待后世找到解決石化的方法。
不過顯然,后世之人也對魔王位階美杜莎的石化詛咒無能為力。彌拉德仍記得通史中撰寫的至今為止那片區域周遭沒人愿意定居的慘狀。
“教會駐扎在白色荒原外圍的研究者們在一周前觀察到封印陣內的城市里出現了活物,據推測為拉米亞屬的魔物美杜莎,和您當初斬殺的那位魔王同種。教國方面非常重視,認為這是魔王復蘇的前兆,已經開始召集各國的主教準備進行大公會議。”
掃過院長遞過來的簡報上的內容,彌拉德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前面一看就是研究者所撰寫的內容還算正常,將事態簡單地敘述了一遍,但后文的內容還是讓他咋舌。
……什么叫危急存亡之際,為防止悲劇再演,期待各地主教撥冗前來,時限在今年年底,于明年春召開會議?
教會的效率已經低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現在可才四月,等主教們都到齊了扯嘴皮子不知道又要多久。昨日所閱的史書內記載的大公會議短則數月長則幾年,與他那時參與過的戰前會議完全不同。在駐扎營地里的會議最長的也不過一天,就怕拖久了貽誤了戰機。
看出了他的疑惑,女院長尷尬地笑了笑,
“主教們也忙于處理自己國家的事吧…年紀大了出行也不方便。”
“而且,大家都想著反正沒事了一千多年,想必封印陣也可以再多撐個幾年。再者,誰都不想派兵進駐這個爛攤子,會不會折在里面姑且不談,都是千年前的古戰場了,那些被石化的居民還不知道有沒有復原可能呢~”
撐著臉倚靠在護欄邊上,希奧利塔絲毫沒有掩飾語氣中的揶揄,對上層擔心吃力不討好的指控就掛在嘴邊沒有出口,她看向彌拉德,似乎在期待后者的反應,
“希奧利塔!大人物們有大人物的顧慮,自然不能那么輕易地做決定!”
院長將手杖重重杵在地板上,被她呵斥的魅魔居然真的低頭說了聲抱歉,那副低眉順眼的委屈模樣更是看得彌拉德嘴角扯動。
不愧是魅魔…演技精湛。
當然不能放著不管。不論現如今勇者們是如何行動的,他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總之,我了解了。我會親自去處理這件事。教友,就麻煩你寫信給當代的冕下告知我復蘇之事了。哦,還有我去調查魔王復蘇一事。”
收好簡報,彌拉德自蘇醒以來第一次覺得輕松,終于事態又回到了他熟悉的軌道上。比起魅魔契約中的用雙足丈量大地,果然還是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中的活計適合自己。這正是他所篤行的勇者該履行的職責,而不應將光陰虛度在無止境的會議中和平淡乏味的旅游上。
“您去意已決,我自然不會阻攔您。”
眼前的男人理所當然的口氣讓人完全找不到拒絕的余地,他說出口似乎只是通知而不是問詢。
院長瞥了眼望著彌拉德,瞳孔里快要迸出閃亮星星的嬌小修女,后者活脫脫一副看到偶像即將大展神威的迷妹模樣,不由得輕咳幾聲,手杖輕輕拍打修女的小屁股,將希奧利塔喚回現實。
“希奧利塔,你在這里修習也滿三年了,對吧?”
院長還記得昨天彌拉德詢問希奧利塔情況的模樣。對這個她眼里偶爾調皮但總體還算懂事虔誠的小修女,圣者展現的慎重與警惕實在不可理喻。
鐫刻在手杖末端的識魔咒文在接觸到希奧利塔時也沒有反應。作為現如今不再使用的滅魔咒文的精簡版本,學者間眾說紛紜的關于滅魔咒文失去作用的原因她并不關心。無論如何,其辨別魔物的功效應該仍然適用。
偏遠的內陸王國本就少見魔物,不少平民終其一生可能都沒辦法見到一只魔物,大半輩子在修道院內度過的女院長上次見到魔物,還是許多年前上任院長路過都城奴隸市場的一瞥。
她拿不準主意。
但…無論怎么看希奧利塔都只是個小姑娘,虔誠熱心善良友善助人為樂,根本不像是彌拉德嘴中還有教會宣揚的可怖吃人魔物。不過圣者那么做畢竟有他的道理,就和她不曾質疑過主教們的決定一樣。既然如此,不如相信屢次創造奇跡的圣者,讓他親自去處理這個問題。
“你的努力與信仰我都看在眼底,是時候將你所學付諸于實踐了。跟著彌拉德大人下山,為他作向導吧。”
“…也好。”
彌拉德點了點頭,他可不會認為那盯上自己的魅魔會安心呆在修道院內,光明正大地讓她留在自己身邊也方便監視順便保護修女。
“好耶!感謝院長的仁慈,也感謝主神的眷顧!讓我有了能與彌拉德大人同行的機會~”
看那女孩雙手合十祈禱的認真勁,圣者大人果然是看走眼了吧。這樣虔信的好女孩怎么可能是魔物呢?那群殺人不眨眼的魔物可不會耐得下性子抄寫經文做禮拜,若魔物真的愿意持之以恒地踐行教義樂善好施為了居民祈福,那…又與其他的教徒何異呢?
……果然還是相信圣者的判斷吧。女院長搖了搖頭,在胸口畫了個十字,趕緊將那足以稱得上異端的想法拋之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