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一腳踢開密室沉重的石門,府內豢養的老大夫早已候在此處,神色凝重。
司馬幽被扶上那張特制的寒冰玉床,刺骨的寒意蔓延開來,稍稍壓制了體內那烈火灼燒般的痛苦。
他攤開手掌,露出那枚烏黑的藥丸,氣息不穩地道:“此藥……似乎能緩解我的毒性,速驗!”
老大夫如獲至寶,雙手接過藥丸,立刻撲到一旁擺滿各式器皿的制藥臺前,緊張地忙碌起來。
天色漸暗,密室內燈火通明。
老大夫終于直起腰,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與困惑。
“主子,此藥成分極為奇特,大部分藥材確有鎮毒鎮痛之效,但其中似乎多了一味……屬下從未見過的藥材,藥性難以判斷,若要徹底探查清楚,還需更多時日。”
“你是說,此藥能服?”司馬幽的聲音依舊虛弱,卻帶著一絲審慎。
“從已知成分看,應當無害,且對壓制主子體內的毒性大有裨益!只是那味未知藥材……”老大夫不敢把話說滿。
司馬幽捏著那枚藥丸,沒有立即送入口中。
他眸光微閃,指尖用力,小心翼翼地將藥丸剝下一小半。
滄瀾立刻心領神會,迅速從旁邊拎過一個鐵籠,里面是幾只奄奄一息、皮毛失去光澤的小白鼠。
他捏開其中一只的嘴,將那半粒藥丸塞了進去。
籠子里的白鼠,皆是以司馬幽的毒血喂養,與他同源中毒,是他試藥的**。
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只原本蜷縮著幾乎不動的小白鼠,竟緩緩地伸展開四肢,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雖然依舊虛弱,但顯然比籠中其他同伴的狀態好了不止一點!
“有效!主子,這藥真的有效!”滄瀾難掩興奮,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這一年多來,試過無數珍稀藥材、名家藥方,都未能緩解這些毒性!
司馬幽幽深的眼眸中終于掠過一絲波瀾。
他不再猶豫,將剩下的半顆藥丸送入口中,仰頭咽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感順著喉管滑下,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
雖然那盤踞在經脈深處的灼痛并未根除,卻如同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暫時包裹、壓制,通體竟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短暫的舒暢。
老大夫急忙上前診脈,片刻后,他臉上瞬間煥發出狂喜之色。
“奇哉!妙哉!主子,毒性真被壓制了幾分,此藥竟有如此奇效!只是……藥力似乎尚不足以根除。”
司馬幽緩緩閉上眼,藥效正在緩慢化開。
雖然未能根治,但這已是近年來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毒素被外力有效壓制。
那女子……
他腦海中閃過那張驚慌失措卻強作鎮定、甚至還敢咬他的臉。
她究竟是誰?她身上為何會有能緩解他奇毒的氣息?
無數疑問瞬間涌上心頭。
他猛地睜開眼,眸光銳利如鷹隼,沉聲下令。
“滄瀾,立刻去查!那女子的所有信息,巨細無遺,速報于我!”
“是!主子!”滄瀾抱拳領命,身影瞬間消失在密室門口。
肖府內院。
天色漸晚,菱辭獨自一人坐在屋內。
她并不關心,為何這般時辰,肖愈和魏鳶還沒回來。
此時她驚魂未定,想起馬車內的男子,無數疑問從心頭閃過。
今日空間在馬車內短暫地開啟了一瞬,她十分確定,從里面掉出了一顆藥丸。
可回來后,她試了很多次,空間都沒什么反應。
或許是,空間見她身處險境,便掉了顆藥來救自己。
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里,菱辭的眼珠子一轉,拿起旁邊一個剪刀,對著自己的手腕處作勢就要割下去。
“我、自盡了啊,我自盡咯!”她對著四周大聲嚷道。
可沒見有什么東西掉下來阻止自己。
菱辭:……
一定是打開方式不對。
她扯下一條布料,懸在房梁上,另一頭摟在自己脖頸處。
隨即搬出個凳子,像模像樣地對著四周喊。
“我要上吊啦,要死啦!”
屋內依然毫無反應。
然而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
只見肖愈陰沉著臉站在門口,當他看到菱辭時,神色瞬時一變,立時將她從凳子上拉下來。
“你這是做什么,總不會因為今日游街時未曾與你相認,你便活不下去了。阿辭,不可這樣胡鬧!”
菱辭:……
“如果我說,我沒有想自盡,你信不信。”
肖愈嘆了口氣,神色稍緩。
“你大可不必這般逞強。有心事與我說就是了,阿辭,你為何不能像大嫂那樣坦誠相待?”
肖愈雖然嘴上怪罪著,心里卻十分受用。
果然,菱辭還是這樣在乎自己,甚至比以往更甚。
不過是在人前沒有理會她,她便尋死覓活了。
不過,這樣的氣性也是需要管教一番的。若日后自己后院納了妾,她這個當家主母日日容不得旁人,那還了得。
“今日那么多人看著,若我當場拆穿大嫂的身份,她豈不是會尷尬。我也是為咱們肖府的名聲考慮,這才沒有主動提及她是我大嫂。”
菱辭一笑,“那我呢,你這位新科狀元在游街之時,將大嫂摟進懷里,對我這個真頭娘子不聞不問,甚至不敢承認我的身份,就不怕我難堪嗎?”
菱辭這話,是替原主問的。
哪怕肖愈此時愧疚半分,原主的情緒或許都沒有這樣難受。
可只聽肖愈道,“你向來知禮懂事,我知道,你不是為了此事計較。可大嫂不同,她已經受了這么多苦了,還要一個人帶著無邪,承受不住打擊的。”
菱辭冷笑了一聲,什么也沒說。
果然,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她也沒期待,他會說出什么好聽的話。
“好了,別使小性子了。”肖愈故作安慰了一番,“把你今日拿回來的藥給我吧,我給大嫂送過去。”
菱辭又笑了笑,多少有些無語的成分。
原來,他不是來道歉的,是來替魏鳶拿藥的。
也難為他此前說了這么多話,來假裝關心自己。
只是可惜,今日要讓這個癡情種失望了。
“沒拿藥。”菱辭冷冷一句。
“沒拿?”肖愈愣住,“你今日不是去了濟世堂嗎?明知大嫂沒藥了,為何不拿回來?”
肖愈的聲音里,透著三分詫異,七分責備。
菱辭早便料到如此,并不驚異。
“大夫說,那藥沒了。”
肖愈眉頭皺起,“什么叫沒了?是不是你之前沒給大夫交代清楚取藥的時間,你怎這般糊涂,這點小事也做不好!耽誤了大嫂的治療,你可擔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