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辭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一股巨大的壓力瞬間襲來。
她就知道,一旦暴露她有神藥,麻煩就會接踵而至。
之前是司馬幽,現(xiàn)在是李夫人,甚至說的話都如出一轍。
這些位高權(quán)重的人不缺銀子,為了救命的東西,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可她哪有什么藥……
“李夫人,您快請起,折煞我了。”
菱辭連忙去扶,心中念頭急轉(zhuǎn),“實不相瞞,那藥……也是當(dāng)初我行商之時,機緣巧合之下,花重金從一位云游的方士手中購得,我……我也只有那一顆了……”
她硬著頭皮編造著。
李夫人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
“姐姐……”小寶的小手緊緊抓著菱辭的衣角,仰著小臉,大眼睛里含著淚光,“小寶不想再吃苦苦的藥了,苦苦的藥吃了,心口還是疼……”
看著孩子那充滿期盼和依賴的眼神,菱辭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不忍心,真的不忍心讓這個剛剛看到希望的孩子,再次跌入病痛的深淵。
空間既然能給藥,就一定有辦法!大不了……大不了她再去“騷擾”司馬幽幾次!
菱辭長長地、無奈地嘆了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李夫人,李公子,請起吧。那藥……我可以試著再聯(lián)絡(luò)一下那位高人,看能否再求得此藥。若有消息,必第一時間告知二位。”
李夫人黯淡的眼神瞬間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至于那半顆藥,”菱辭看向洪大夫,“就有勞洪大夫仔細(xì)研究一番,若能配出更多的藥就更好了”
洪大夫激動地接過那半顆藥丸,如同捧著稀世珍寶:“夫人放心,老朽定當(dāng)窮盡畢生所學(xué),細(xì)細(xì)鉆研。”
李延頌也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菱辭鄭重?zé)o比地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夫人,您今日救我女兒性命,又愿為小女求藥奔波,此等恩情,恩同再造!我李延頌在此立誓,無論你能否求來神藥,您都是我李家全府上下永世不忘的恩人!日后夫人但有所需,李家上下,必當(dāng)赴湯蹈火,銜環(huán)以報!”
菱辭連忙避開:“李公子言重了!救孩子是應(yīng)該的。”她頓了頓,看著李延頌,壓低聲音,帶著一絲懇求:“李公子,我還有一事相求。”
“夫人請講!”
“您與我夫君肖愈,日后同朝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我……我有藥之事,純屬偶然,也牽扯到那位贈藥高人的隱秘,實在不宜宣揚。尤其是……”
菱辭的聲音更低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尤其是我那夫君府上……還望李公子能代為保密,莫要讓他知曉此事。”
李延頌聞言,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精光。
他何等聰明,瞬間就明白了菱辭的顧慮。
肖愈新科狀元,風(fēng)頭正盛,但那日游街所行之事……分明與他那大嫂關(guān)系不清不楚。
而這位肖夫人,今日展現(xiàn)出的果決、勇敢、神秘,以及她與肖愈之間那微妙的關(guān)系……都讓他心中了然。
他深深地看了菱辭一眼,緩緩點頭。“夫人放心。李某以李家聲譽擔(dān)保,今日之事,絕不會有半個字從李某口中傳入肖府,李家亦愿為夫人分憂。”
最后一句,意味深長。
菱辭心頭微松。李延頌是個明白人,也是個重諾之人。
有他這句話,至少暫時不用擔(dān)心肖愈那邊了。
在李家夫婦千恩萬謝中,菱辭終于帶著疲憊不堪的真兒,離開了濟(jì)世堂。
踏出醫(yī)館大門,傍晚微涼的空氣吹拂在臉上,菱辭才感覺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弛下來。
暮色四合。
手臂上傳來的陣陣隱痛,如同細(xì)密的針尖,不斷提醒著菱辭白日的驚心動魄。
她下意識地低頭查看傷口,發(fā)現(xiàn)原本只是簡單包扎的布條上,不知何時竟覆蓋著一層淡青色藥粉,散發(fā)著一種草木氣息。
“咦?”菱辭微微蹙眉,她不記得洪大夫處理過這處傷口。
難道是……他?
那個如同地獄修羅般冰冷、出手狠戾的男人。
菱辭腦海中浮現(xiàn)出司馬幽那張俊美卻永遠(yuǎn)覆著寒霜的臉,以及他今日如同天神般降臨,瞬間廢掉人販子、護(hù)送她們來醫(yī)館的身影。
似乎……他也沒那么純粹是“惡魔”,今日若非他及時出現(xiàn),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一種復(fù)雜難辨的情緒悄然滋生,菱辭抬頭望向被暮色浸染的天空,心中疑竇叢生。
他到底是什么人?為何空間唯獨對他有反應(yīng)?
“夫人!您看那邊……”真兒忽然拔高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指向不遠(yuǎn)處一條幽深巷子的盡頭。
菱辭順著她指的方向凝神望去,只見一輛通體玄黑、裝飾極為低調(diào)的馬車,靜靜地停在陰影之中。
他竟然還沒走?
菱辭心頭猛地一跳,隨即涌上一股強烈的沖動。
正好!她有一肚子疑問要找他問個清楚!
“夫人,我們趕緊走吧!那些人……好嚇人的!”真兒緊緊抓住菱辭的衣袖,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
她并不知曉菱辭與司馬幽之間的交易,腦海中只有上次夫人被強行擄入馬車、自己被黑衣人死死按住的可怕記憶。
雖然今日是那些黑衣人救了她們和孩子,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懼感并未消散。
“沒事,你就在這里等我。”菱辭輕輕拍了拍真兒冰涼的手,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地朝著那輛沉寂的馬車走去。
步履間,竟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熟絡(luò)。
滄瀾見菱辭走近,微微躬身,聲音低沉:“主子在車內(nèi)等您。”
菱辭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撩開車簾,一步便踏了上去。
車廂內(nèi)空間寬敞,布置卻異常簡潔,只有一張固定的小幾和鋪著深色絨毯的座位。
司馬幽正悠然坐在主位,面前小幾上擺放著一套古樸的紫砂茶具。
他修長的手指拎著茶壺,正將沸水緩緩注入杯中,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過于銳利的眉眼。
“你在這等我?”菱辭本想站著以示距離,但車廂高度有限,站著實在憋屈,只好在離他最遠(yuǎn)的側(cè)位坐下,脊背挺得筆直。
司馬幽將注滿茶水的杯子放下,這才緩緩抬眸,深邃如寒潭的目光精準(zhǔn)地落在菱辭臉上。
“我在等一個解釋。”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菱辭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回視,語氣同樣帶著探究:“正好,我也在等一個解釋。”
怕什么?菱辭暗自給自己打氣,他現(xiàn)在要靠自己才能拿到續(xù)命的藥。
主動權(quán)在她手里,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她占據(jù)上風(fēng)。
“哦?”司馬幽的眉梢?guī)撞豢刹榈靥魟恿艘幌拢坪鯇λ@份強撐起來的“底氣”感到一絲興味,“你要我解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