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自連日的昏沉中清醒幾分,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云霄在一旁守著,見二師伯醒來,趕忙拿了兩個軟枕放在元始身后,又輕扶元始瘦弱的肩頭,讓他借力靠在軟枕上。
“勞煩你了……云霄。”元始緩了一會兒,睜開眼睛,抬眸去看侍奉在他身邊的女仙。
云霄道:“師伯別這么說,這都是弟子應(yīng)該做的。”
元始知道云霄是個穩(wěn)重得體的孩子,也為通天身邊有這樣貼心的弟子高興。云霄看了看門外,道:“師伯,我?guī)熥鹫f去看太乙道兄如何修復(fù)南極道兄的桃林……應(yīng)該快回來了。”
元始聽了這話,微微一愣,但深知自己徒弟個性的他很快猜了個**不離十,不由失笑:“定是太乙又惹出禍?zhǔn)隆?/p>
話音未落,廣成子端著藥碗走了進(jìn)來,跪坐在元始的床榻邊,元始想要接過藥碗,奈何手抖得實在是厲害,根本握不住東西。廣成子見狀,輕輕按住師尊的手,舀起一勺湯藥,一口一口喂師尊喝下去。
喝過藥不過片刻,通天教主就回來了,他見元始醒了,精神也好些,深深松了口氣,蹭到元始身邊:“二兄,這兩天你們家太乙又惹禍了!”
“咳咳咳……”元始低低咳了幾聲,道:“聽云霄說……太乙把南極的桃林毀了?”
“嗯,南極氣得就差把太乙倒著插地里了!”
元始知道南極仙翁寶貝他那桃林寶貝的不行,說起來南極這孩子就是自昆侖山桃樹下化生的,南極清氣集于萬年桃樹之下,誕生了一個粉粉嫩嫩如仙桃一樣的孩童。
后來,原本只有一棵萬年桃樹的昆侖山就有了一片百里桃林。
“廣成子……咳咳……你去……取三光神水……幫你南極師兄……把桃樹救活……”
元始撫著心口低喘,卻還惦記著南極一向?qū)氊愃奶伊郑膼壑锉粴Ф〞碾y過。
通天替二兄順著氣,笑道:“不用的二兄,太乙已經(jīng)求到人幫忙修復(fù)桃林了!據(jù)道行說是跑到普陀山鬼哭狼嚎,硬把閉關(guān)的慈航嚎了出來,慈航冷著臉來給太乙收拾了爛攤子,又冷著臉走了。”
元始聽罷,無奈一笑,慈航性子冷些,與同門師兄弟都不大親近,只有太乙這個活寶在她面前各種胡來,竟也讓這冰鑿出來的慈航多了不少熱氣。
通天感嘆道:“這申公豹也是,才入門幾天啊,就跟太乙混一起去了,我看日后給二兄你闖禍惹事的又要多一個人嘍。”
元始笑道:“活潑點……挺好的……申公豹這孩子身世凄涼……太乙能帶帶他……咳咳咳……也不錯。”
這廂通天教主陪著元始說話,云霄和廣成子就退了出去,走過了寢殿外的回廊,廣成子問道:“云霄仙子在玉虛宮住的可還習(xí)慣?這幾日有勞仙子了。”
廣成子知道,師尊病的這幾日,通天教主嫌棄玉虛宮弟子不靠譜,就讓云霄幫忙侍奉,師尊病的厲害,他們做弟子的也不敢有片刻懈怠,著實讓人疲憊。
云霄笑答道:“廣成道兄太客氣了,三教本是一家,照顧師伯是我該做的。”
其實,玉虛宮現(xiàn)在的日子,還有她師尊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云霄看著也覺得心安。
她永遠(yuǎn)忘不了剛到師尊身邊侍奉的時候,那也是她第一次來到玉虛宮。
她曾經(jīng)親眼看見師尊一劍擊碎滿天星辰,青萍劍劍意直達(dá)九重天,卻在被二師伯瘦弱無力手握住手腕時一動不動。
那一點微弱的力量,竟然足以困住一個武道圣人的劍意,盛怒之下的師尊,能一劍掀翻天庭,將無數(shù)先天生靈化為血霧,卻掙不開二師伯顫抖無力的手指。
——“二兄。”
她還記得師尊的聲音帶著顫意,這是她第一次見師尊如此失態(tài)。
——“為何不讓我殺了他……”
彼時二師伯那清瘦單薄的身子似乎已經(jīng)受不了半點波瀾,只是聲音依舊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世間生靈繁衍,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失序了,罷了吧。”
那段時間的事情,實在是讓云霄印象太過深刻,她不敢想,如果……如果當(dāng)時二師伯真的再也醒不過來……師尊會怎么樣?
若真是如此,恐怕這洪荒就沒有上清圣人了……
誰又能承受住圣人墮魔的結(jié)果?
萬年前天庭被毀,紫霄宮被太清圣人砸爛,無數(shù)先天生靈在上清圣人的誅仙四劍下化為飛灰,那段時間的提心吊膽,云霄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
從那時起云霄就知道,三清是一體同心的至親,若玉清圣人出了什么事情,另外兩位圣人絕無可能善罷甘休,最終迎來的,一定會是玉石俱焚的毀滅。
不過,好在現(xiàn)在總歸是安穩(wěn)靜好的。
廣成子辭別了云霄,去準(zhǔn)備師尊晚些要吃的藥了,不想在后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赤精子,就叫住了他道:“你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
赤精子停下腳步,見是廣成子,不由大吐苦水:“別提了,我昨日路過西岐,見西岐城正經(jīng)歷大旱,已經(jīng)數(shù)月無雨,西伯侯正親自組織賑災(zāi),田地里禾苗枯焦,百姓排著隊領(lǐng)賑災(zāi)糧,好不可憐。我準(zhǔn)備給他們下點雨去。”
廣成子疑惑的皺了皺眉,疑惑道:“按你說的,那西伯侯也算仁德,緣何大旱?四海龍王做什么去了?”
“那新繼位的西伯侯姬昌確實仁義,與百姓共苦,自己也在烈日炎炎下曬著呢。我去問了東海龍王,那四海龍王雖然司行云布雨,但是各管一攤,互不統(tǒng)屬,天庭無人監(jiān)管,全靠他們自行處置,龍王憊怠疏忽,就是一地百姓遭殃。”
說到這里,赤精子也是一聲嘆息。
赤精子乃是天地間第一分雨露精華所化,生來就有調(diào)動風(fēng)霜雪雨的能力,昔日元始治世,曾命赤精子下界扶助地皇,他就當(dāng)過地皇的雨師,對于**農(nóng)時,自是比旁人更敏感些。
“行了行了,不跟你說了。”赤精子沖廣成子擺了擺手:“那龍王太不靠譜,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