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藥廬出來時,暮色四合,金紅的晚霞鋪滿了半邊天。
葉天賜神清氣爽,感受著體內澎湃的靈力與身心的滿足,朝著圣子殿方向御空而去。
中途路過一片寧靜的內湖,湖面上氤氳的水汽中,一道凝練而純凈的靈光忽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光芒并非沖天而起,而是像與湖水共鳴一般,自湖面彌漫開來,形成一個淡藍色的柔和光暈,隨著湖水的細微波動而流轉不息。
周圍的靈氣如同受到無形的牽引,緩慢而有序地朝著光暈中心匯聚。
葉天賜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頓,眉頭輕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潤物無聲,引動一方小天地共鳴,水屬性靈力精純而又綿長......想不到我青玄宗弟子中,還有人如此天賦異稟之人?”
好奇心大起,他收斂氣息,身形如一片落葉般輕盈地飄落湖畔。
靠近了,便能看到一個纖細的白衣背影正靜靜盤坐在湖岸凸起的一塊光滑大石上,雙手結印,置于膝上。
湖水在她身周仿佛擁有了生命,波紋不再是雜亂無序,而是隨著她的呼吸吐納,有節奏地起伏蕩漾,絲絲縷縷的水靈精華被其周身散發的淡藍光暈汲取、煉化。
這背影……依稀有些熟悉。
葉天賜略一沉吟,一個名字浮上心頭。
林蟬?
正是當日與他一同拜入青玄宗的那名雜役女弟子,現在她也穿著白衣宗門,顯然已經成為了這青玄宗的內門弟子,而且還是內門親傳弟子之一。
“誰?!”
葉天賜并未收斂氣息,原本沉浸在修煉中的林蟬聞聲,周身平和的氣息驟然一滯,如受驚的小鹿般猛地回頭。
當看清暮色下那張英俊的臉龐時,她清澈的眼眸瞬間睜大,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迅速爬上白皙的雙頰。
“葉……葉圣子?!”
她慌忙起身,動作顯得有些慌亂,下意識地就要屈身行禮。
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初入宗門時和她一起的雜役弟子,而是名震東域的圣子大人!
“不必多禮。”
葉天賜抬手虛扶,阻止了她的動作,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蟬體內那股蓬勃卻又扎實的通玄中期玄力波動。
“短短數月不見,你竟已突破至通玄中期。這速度,在我青玄宗年輕一輩的弟子當中,實屬罕見。”
林蟬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頭,雙手不自覺地絞著衣角,聲音輕柔道:
“林蟬能有今日,承蒙當初圣子照拂。”
她指的是葉天賜當年在雜役處為她出頭,教訓宋杰等人,并幫她奪回了娘親遺物的事情。
那件事讓她擺脫了欺凌,心境豁然開朗,再加上讓青玄宗靈氣大增的護宗大陣庇護,才讓她厚積薄發。
葉天賜搖頭,淡淡一笑道:“這是你自己的功勞,我只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那靈蘊尚未完全消散的湖面,繼續道:“你好好修煉,待修煉到通玄大圓滿之時,可來找我,我助你蛻凡。”
林蟬猛地抬頭,美眸中綻放出難以置信的光芒,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謝…謝圣子!林蟬必當勤勉修煉,不敢辜負圣子厚望!”
她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再次深深欠身行禮,聲音充滿了堅定的感激。
“去吧。”
葉天賜微笑頷首,不再多言,轉身御空而起,黑色的身影很快便融入愈發深沉的暮色之中。
林蟬站在原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移動。
晚風吹拂起她的裙擺和幾縷發絲,臉頰上的紅暈仍未褪去,心跳也遠比平時更加清晰有力。
……
不多時,葉天賜便已回到圣子殿。
夜色已然拉開帷幕,清冷的月輝灑落在殿前寬闊的觀云臺上。
剛落地,一個略帶慵懶又充滿怨念的聲音便飄了過來,與這清冷月色頗有些格格不入: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酒也沒滋味了……”
“葉天賜,你個王八蛋......本仙子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葉天賜聞言不由一笑,目光看去。
只見那殿前高大的青色觀云臺頂端,一道凹凸有致的白衣身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兒,正是顧靈音...!
她拎著一個幾乎見底的白玉酒壺,那雙往日顧盼神飛的美眸此刻有些失焦地望著天上的月亮,紅唇微噘,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潔白的裙服隨意散開,她顯然是無聊至極,連修煉都提不起勁頭,只能借酒消愁。
突然,一個熟悉無比又讓她恨得牙癢癢的輕笑聲在她旁邊不遠處響起:
“哦?興致不錯啊!”
葉天賜看著她,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顧靈音聞言渾身一僵,猛地扭頭看去。
當看清那讓她又恨又復雜的俊臉時,失焦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然后又快速被熊熊的火焰取代。
“葉天賜!”
她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尖叫一聲,瞬間從青石臺上一躍而起,動作利落干脆,哪里還有半分方才的頹廢。
她站在那,胸口因為突然的動作和激動微微起伏,俏臉上滿是嗔怒和一種“可算逮到你了”的沖動,玉手指著葉天賜,柳眉倒豎,咬牙切齒地嬌喝道:
“你個混蛋!你可算回來了!”
對此,葉天賜只是淡淡一笑道:“哦?想我了?”
“想你?”顧靈音美眸睜圓:“我可太想你了,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