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什么?”
岑念久久說不出口,要問什么?
問他剛剛是不是在看她,問他喜不喜歡她?
光是想到這些,岑念嚇得夠嗆,她搖搖頭:“沒什么。”
靳司揚頷首,也沒多問,只是自顧自地走。
街道上有渾厚的叫賣聲,岑念看著小攤上糕點,一時有些心動。
她戳了戳靳司揚的手:“你等我一下,我想買這個吃。”
靳司揚順著她視線看去,眉頭皺得更深,他聲音很低:“岑念,來往都是車輛行人,這糕點浮著細菌,而且正常糕點的顏色,應該沒有這么鮮明吧。”
“可是我想吃,我以前也吃來著。”岑念不管他,自己買了個吃起來。
靳司揚見人勸不動,略帶嫌棄地看著她手上的糕點。
她好像什么都吃的很香,食量不小,人卻養不胖。
岑念猛地咬一口,味道甜膩又略帶些酸味,不是正常的酸,倒像是隔夜的酸。
她不信邪的又吃一口,吃到中間那泛著濃烈酸臭的部分,整個人痛苦表情包地吐出來:“這,這怎么臭了!”
靳司揚遞給她一張紙巾,滿眼都是‘我就知道’,看著岑念被熏得難受的樣子,他走旁邊便利店買了瓶水,打開蓋子遞給她:“順順氣。”
岑念心虛地接過:“謝謝......”
“還吃么?我都給你買。”靳司揚欠聲說。
岑念默默地白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真記仇。”
經過剛才那一遭,岑念再看到小攤叫賣,雖有些忍不住,但看著前面冷臉的少年,自然是不敢再買了。
*
檸城街道和房子略顯陳舊,整體和江市格格不入,沒有高速發展的經濟,也沒有隨處可見的時尚感,這里的一切是那么簡單淳樸。
靳司揚走在她最熟悉的城市里,他平視前方,姿態挺拔,隨性適然地走著。
岑念跟在他身后,閑下來后腦子里不免回想起學姐剛才的話。
靳司揚怎么會喜歡她呢?她也沒有那么好,成績不拔尖,沒學過什么特長,腦子還總是很迷糊,她沒見過什么世面,也沒有他那樣優越的條件。
靳司揚家里不是一般的好,他是名副其實的好,長得好,附中人人承認的校草,家世好,成績第一,性格...挺好,人品也好,反正岑念沒聽過他有什么花邊新聞,除了他潔癖以及性冷淡之外。
她進過他的房間,他參加鋼琴比賽拿過第一,練過跆拳道,還有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可她什么都沒有,什么也不會。
檸城注定無法和江市比擬,因為它和那樣繁華的大都市格格不入,正如她和靳司揚一樣。
所以林學姐,她只是看錯了,她岑念可以偶爾迷糊,但她有自知之明。
正午已至,頭頂的太陽愈發燦爛,熱烈的光圈打在地面上,將兩人的影子映得極其鮮明。
道路兩旁的樹被剪去了樹枝,這里一片光禿禿的樹干,只剩他們兩個人的影子。
岑念失神地望著地上的人影,她落后他兩步,靳司揚目不斜視的,走路時垂在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晃著。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一根手指頭,緩慢又頓滯地觸向他手的影子。
身子的距離沒變,只是她的手,緩緩移向他的影子,岑念目光緊緊凝在自己的影子上,看著自己手指的影子勾著靳司揚手影,她彎了彎唇角,這樣看,他們的影子,好像牽手了一般。
明明只是影子,她卻控制不住心跳和欣喜,臉上笑意逐漸燦爛起來。
岑念看得出神,靳司揚的手動了一下,她仍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原本垂落在身側的那只手,往后伸出,指節分明且帶著溫熱的手驀地拉住那根藏匿著某種心事的指尖。
岑念怔了怔,她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恍惚了好幾秒,夢境與現實的相互纏結,她幾乎分不清,現在是夢里,還是現實。
靳司揚牽她的動作很輕,好似不滿意只牽了一根指節,他強勢且不失溫柔地掙開她的手,直至完完全全牽住。
天氣炎熱,風也是一陣一陣的,他們掌心的溫熱相疊。
岑念失神了將近一分鐘,她嗡張著唇,聲音止不住地輕顫:“靳司揚,你...你在做什么?”
靳司揚腳步頓了頓,看著和他落后點距離的岑念,他將人扯到自己身旁,“岑念,別走后面,待在我旁邊。”
忽然一陣風帶過,與他聲音并行:“有些事你忘了,但我替你記著。”
“什么事?”
靳司揚眸光暗了暗,聲調緩沉:“你說你喜歡我,你還說———”靳司揚故意停頓,隨后輕聲說:“如果你考上京大,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岑念,這是你的說過的,不記得了嗎?”
“怎怎怎么可能,我怎么會這么說?”她語緒慌亂,急著向他證明,她怎么可能也怎么敢說出這樣的話?
靳司揚瞇著眼:“不會么?”他壓低眉眼,帶著幾分冷意:“是不會這么說,還是不喜歡我?”
她雙眸失序,出賣了她慌亂的心,看他明顯誤會的樣子,岑念著急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沒想到...”她會把這些話說出來。
他停下腳步,在陽光的照映下,長睫在眼睛下方落了一層陰影,他沒松開她的手,轉而緊緊牽著,又把人往自己身前帶:“那就待在我身邊。”
靳司揚拉著她的手,意識到這個狀況的岑念忽然有一種美夢成真的不確定感和某種酸脹的興奮。
岑念眼底因為著急蓄了點淚,看著更加水潤,她望著相牽的手,此時和靳司揚并肩而立,他話說的輕緩,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慌亂。
她嗓子像是被糊住一般說不出話,靳司揚安靜又沉斂,像是雪中沉默的松。
“而且,不是你先動手的么?”靳司揚忽然說:“我只是,把影子變成現實而已。”
岑念聲音都在顫抖:“你早就看到了?”
靳司揚像是被她逗樂,笑得低沉:“岑念,我還沒瞎。”
相牽的手忽地十指緊扣,就像心照不宣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