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則冷漠傲慢的聲音讓姜宜回過神,抬頭才發現他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了,連忙跟上去。
蕭則瞥了她一瘸一拐的腿,吩咐身邊人提前去后院安排,咬牙切齒地放慢速度。
后院,蕭則停下腳步,等候在外的青衣侍女推開房門。
他看了眼姜宜,命令道:“進去。”
姜宜看了眼院里圍著的人,膝蓋隱隱作痛,知道自己跑不出去,抬腳一點點往里走,十分不情愿。
蕭則沒耐心等,三兩步追上她,抱著她的腰大步走進去,把人放到床上,剛松手姜宜就自己滾下來了。
他以為是自己松手太快,下意識想扶,被對方重重揮開,明明力氣不大,他卻覺得有些疼。
姜宜磕了一下,疼得沒爬起來,坐在地上往后躲,抬手緊緊護著自己的衣襟,帶著些微不可察的顫音,道:“我家里人會來贖我的,你再等等好不好。”
她原本就蒼白的面色又白了幾分,無措地向他祈求。
蕭則看了眼床榻,再看不斷后退的姜宜,有些僵硬的退開兩步。
見她誤會自己,惱怒地開口:“我不……”
不對,自己憑什么要解釋!
蕭則盯著姜宜,她梁府跪了半日,又摔了幾次,羅裙下擺都是塵土。
走路一瘸一拐,手背還一片紅痕,看得他心煩意亂,除了壓抑的怒氣,還有一絲不愿意承認的心疼。
侍女芯蝶按蕭則的吩咐,帶著府醫過來,瞧見里面一站一跪,猶豫道:“主子,陳大夫到了。”
蕭則盯著姜宜看了會,見她瑟縮著后退,拂袖而去。
芯蝶這才帶著府醫入內,上下掃了眼姜宜:“姑娘不如先換身干凈衣服。”
姜宜雙手緊緊攥著衣襟,防備道:“我不換,我不脫。”
“這……”芯蝶透過銅鏡看到守在外面的蕭則,見主子如此上心,又道:“那總歸要看病的吧。”
“我不看,我沒事,你們出去。”姜宜無動于衷,她不敢讓這里的人碰自己。
蕭則站在外面,深深吸了口氣:“都給我出來。”
“不許給她送吃、送喝、送藥,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們巴巴地湊過來管她干嘛。”
被蕭則叫過來的芯蝶和陳熙:“……”
芯蝶和陳熙對視一眼,齊齊退出室內,鎖門的時候瞥見縮在角落的人竟松了口氣?
姜宜脫力地靠著墻,松懈下來才發現手腳都在痛,被燙到的紅痕沒消,剛才從床榻摔下來磕到手肘,青了一大片,看著有些嚇人。
她沒力氣爬起逃跑,小口喘息著,篤定地想:梁家肯定不會放棄她,夫君一定會來救她。
一定會來的。
_
梁府。
“混賬東西!”
梁父氣地拍桌,指著梁安順的鼻子罵:“你這個廢物,敢簽這樣的東西!”
梁安順本來有幾分歉意,被這么一吼,也來了脾氣,“我又不是故意的,明明是家里這些只顧逃命的下人丟下她,怎么就成了我一個人的錯了。”
梁父氣得抬起茶盞砸人,被梁安順眼疾腿快地躲開。
“老爺,”梁氏急忙勸道:“這也不能全怪安順,賭場的人手段那么厲害,難免被設計了。”
梁父怒道:“還不都是你慣的!”
“梁安順,姜宜要是有什么事,你也不用回來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安順別聽你爹的,他說氣話呢,還不快去找。”梁氏幫著圓話。
梁安順瞥了眼上首冷著老臉的人,“這個家我還不想回了。”
出了梁府,他想到發現沒帶銀子,昨晚的錢早就輸光了,靠在矮墻邊有些躊躇。
他一時昏頭簽了字,真到了官府也不占理,最好還是花銀子私下解決。
只要能在天黑前找到姜宜,她就還能做自己的正妻。
若是耽誤了時間,讓姜宜不清不白的過夜,就算他不說什么,父親母親也不會再讓她占著正妻位子,只能留她做妾室……
梁安順找不到友人,只能自己去昨夜的新賭坊。
幾個時辰前還熱鬧的地方,忽然變得冷冷清清像是要關張。
“你們老板呢!”
梁安順著急找姜宜,揪著打掃的下人,怒道:“把你們老板給我叫出來。”
他還沒鬧起來,就被人按住了,連拖帶拽地拉到后院,梁安順不滿地叫喊:“我可是你們這兒的大客人,你客氣點!”
架著他的人停住,一腳踹向他的膝窩,齊聲的道:“主子,外面鬧事的人帶來了。”
“昨晚是你親自按的手印,白字黑字,怎么?你想抵賴。”蕭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面上沒什么表情。
梁安順掃了眼屋里的氣勢非凡的眾人,一下軟了下去,他聽人說過這座賭坊的幕后老板不是普通人。
“不敢,不敢,”他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討好地笑:“我昨晚真的是喝多了,看清契書才會簽字。”
“我和家妻姜宜自幼相識,青梅竹馬,十數年的情分,還請大人高抬貴手,您說個數,我一定交錢贖人?”
“她不是你是妻子。”蕭則冷聲道。
這一字一句都是他不愛聽的話。
他幾乎要捏碎手里的茶杯,既然感情這么好,上一世怎么會鬧得如此不堪。
蕭則的眼神愈發冰冷,掩飾不住的憎惡,半晌才扯出一抹譏笑:“我不缺錢。”
梁安順有些為難,小心翼翼看蕭則一眼,試探道:“大人有什么條件盡管說。”
“我給你兩個選擇。”
蕭則目光冷冽,眼中的憎惡幾乎要溢出來:“你回去準備一千黃金,三天之內拿錢贖人,我可以當你收回這句話。”
梁安順沒想到他敢開這么大的口,猶豫問道:“第二個選擇呢?”
“你跟她和離,這輩子都不能出現在她面前。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腿,我很樂意幫你打斷。”
梁安順想不通,皺起眉頭還想再談談。
蕭則卻沒了耐心,擺了擺手,梁安順就被人拖出去,架著他的男人順手堵住了他討價還價的嘴。
蕭則不高興,想起姜宜臉色愈發難看,問:“她怎么樣了?”
“……不知道,”霍爭沒想到郡王會突然問這個,道:“您不是讓她自己待著,不許府里的人照顧姜姑娘嗎。”
“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