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所有的槍聲、爆炸聲、喊殺聲,全都消失了。
世界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緊接著,如同千萬輛失控的火車同時撕裂天空的轟鳴,從頭頂傳來。
無數(shù)道流星,拖著長長的尾焰,從祖國的方向呼嘯而至。
轟!轟!轟!轟!
祁連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地拍在地上,耳中只剩下持續(xù)的嗡鳴。
當他掙扎著抬起頭時,眼前的世界已經(jīng)完全變了樣。
那些剛才還在瘋狂掃射的敵人,連同他們的陣地、他們的機槍,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火焰犁過、還在冒著黑煙的焦土。
一條由鋼鐵和烈焰燒灼出的、通往生路的通道,赫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身后,幸存的十幾名隊員,個個帶傷,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神跡般的一幕。
祁連山猛地站起,沖著他們嘶吼出一個字:
“走!”
他們踩著滾燙的焦土和敵人的殘骸,朝著安全地帶狂奔。
就在他們沖出百米之后,身后那座巨大的山體內(nèi)部,傳來了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
緊接著,一朵比任何炮彈爆炸都更加龐大、更加恐怖的蘑菇云,混合著億萬噸的土石,沖天而起。
整個“黑寡婦”叢林,亮如白晝。
北線“黑寡婦”彈藥庫那朵沖天而起的蘑菇云,成了壓垮越軍北線士氣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軍趁勢總攻,戰(zhàn)線推進勢如破竹。
......
但就在全軍高歌猛進之時,一封加密急電,澆在了東線師指揮部的地圖上。
“報告!我?guī)熥笠砬颁h與敵遭遇!番號確認,是越軍316A師!”
指揮部里瞬間炸了鍋。
316A師!
那個在346高地被“鋼鐵先鋒營”打殘的王牌部隊,竟然在短短幾天內(nèi)就完成了補充和重組。
像一條淬毒的眼鏡蛇,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大軍的側(cè)翼!
“這群雜碎,陰魂不散!”
作戰(zhàn)風格強硬的周副師長一拳砸在桌上,震得彈殼筆筒嗡嗡作響。
他指著地圖上那個代表敵軍的藍色箭頭,吼道。
“他們的位置太刁鉆了!正好卡在我們兩個師的結(jié)合部!”
“必須馬上調(diào)集重兵,四面合圍,把他們按死在沙巴山區(qū)!”
參謀長推了推眼鏡,滿臉凝重。
“老周,不行。316A師是越軍的軍魂,四面合圍,他們就是困獸,必然死戰(zhàn)。”
“在山地打攻堅,我們傷亡會大到無法接受。”
“那怎么辦?眼睜睜看著這把刀子捅進我們腰眼?”
周副師長眼睛都紅了。
兩種意見,爭執(zhí)不下。
就在這時,作戰(zhàn)帳篷的門簾被一把掀開。
祁連山走了進來。
他剛從“黑寡婦”前線撤回,作戰(zhàn)服上還帶著未干的血污和硝煙的味道。
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剛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煞氣。
他一言不發(fā),徑直走到地圖前,聽完了兩方的爭論。
“我有一個想法。”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帳篷瞬間安靜下來。
祁連山拿起一支紅色鉛筆,圍繞著316A師的位置,畫了三個方向的進攻箭頭。
唯獨,在南邊,通往紅河平原的方向,他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圍三闕一。”
周副師長當場就炸了。
“胡鬧!這是放虎歸山!”
祁連山?jīng)]理他,只是用鉛筆的末端,敲了敲那個南向的缺口。
“316A師是指揮官阮文孝,他現(xiàn)在心里憋著火,只想找我報仇。”
“四面猛攻,他知道跑不掉,會跟我們拼命,是下策。”
“誘敵深入,他可能會察覺陷阱,是中策。”
“上策,是給他一個他無法拒絕的‘希望’。”
祁連山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們?nèi)婷凸ィ瑪[出不惜一切代價要全殲他們的姿態(tài)。但偏偏在南邊,給他留一條‘生路’。”
“以阮文孝的驕橫,他只會認為是我們兵力不足,指揮失誤,才露出了破綻。”
“他會毫不猶豫地從這個缺口突圍。”
“而這條‘生路’的盡頭,就是我們?yōu)樗麥蕚浜玫膲瀳觥!?/p>
整個指揮部,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個大膽、狠辣,又直指人心的計劃給鎮(zhèn)住了。
周副師長愣了半晌,臉色漲紅,他不服氣地反駁。
“紙上談兵!萬一他們不從南邊跑呢?你這是拿整個戰(zhàn)局在賭!”
他上下打量著祁連山,話里帶刺。
“祁營長,你在‘黑寡婦’運氣好,不代表打仗都能靠運氣!這可不是你爹在總參給你畫圖!”
這話,已經(jīng)相當難聽了。
祁連山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眼神里只有一種看死人般的平靜。
“他們會的。”
“因為我會親自帶隊,出現(xiàn)在北線主攻陣地。我會讓旗手把‘鋼鐵先鋒營’的戰(zhàn)旗,插在離他最近的山頭上。”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視著周副師長。
“阮文孝看到我的旗,就會失去理智。”
“他越想殺我,就越會選擇那條看起來最容易逃走,然后重整旗鼓再來找我報仇的路。”
“這不叫賭,這叫算計。”
這番話,充滿了對敵人心理的絕對掌控。
師長盯著祁連山,終于明白,為什么祁明峰會親筆批復“拿炮彈給你兒子洗地”。
虎父,真無犬子!
他不再猶豫,當場拍板。
“就按祁連山的計劃辦!”
這份代號“屠蛇”的作戰(zhàn)計劃,被以最高加密等級上報。
一小時后,批復傳來。
電報紙上,只有一個字。
是祁明峰親筆寫下的。
“可。”
……
戰(zhàn)役,打響!
我軍三個方向的部隊,對沙巴山區(qū)的316A師,發(fā)起了排山倒海般的猛攻。
炮火將山頭一遍遍犁過,步坦協(xié)同的攻勢完全是一副要將316A師生吞活剝的架勢。
北線,主攻陣地。
“鋼鐵先鋒營”的戰(zhàn)旗,果然被插在了最前沿的山頭上,在炮火的氣浪中獵獵作響。
祁連山本人,就站在旗幟之下,端著望遠鏡,冷靜地指揮著戰(zhàn)斗。
他將自己,徹底變成了一個活靶子。
“報告營長!敵軍反撲了!火力太猛,我們快頂不住了!”
趙蒙生拖著一條被彈片劃傷的腿,嘶吼道。
“頂不住也要頂!”祁連山頭也不回。
“告訴弟兄們,我們多挨一發(fā)炮彈,南邊口袋里的兄弟就少一分危險!”
數(shù)公里外,越軍316A師指揮部。
師長阮文孝同樣舉著望遠鏡,當他看到那面熟悉的“鋼鐵先鋒”旗幟。
看到旗幟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他的眼睛瞬間血紅。
“祁!連!山!”
他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又是他!”
仇恨,瞬間沖垮了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