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彪在一旁,臉漲得通紅,看著祁明峰。
“副司令……不,軍師!以后您讓俺往東,俺絕不往西!您讓俺打狗,俺絕不攆雞!”
周圍的將領們哈哈大笑,善意的調侃和發自肺腑的敬佩混雜在一起。
“諸葛祁!這名號響亮!”
“以后咱們華野,也是文有祁明峰,武有……嗯,武將太多了,數不過來!”
祁明峰被眾人簇擁著,臉上掛著一絲無奈的淡笑,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只是平靜地承受著這份從天而降的、沉甸甸的榮耀。
淮海戰役結束了,席卷中原的烽火,終于有了片刻的停歇。
部隊進入了難得的休整期,到處都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戰士們擦拭著自己的武器,哼著不成調的家鄉小曲,憧憬著解放全中國的那一天。
夜。
祁明峰的臨時營房里,煤油燈的火苗,安靜地跳動著。
他終于一個人坐了下來。
持續了幾個月的緊繃神經一旦松弛,排山倒海般的疲憊便瞬間將他吞沒。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門被輕輕推開。
吳悅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走了進來。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碗放在桌上,然后走到祁明峰身后。
伸出雙手,不輕不重地按在他的太陽穴上。
指尖的溫度,帶著一絲藥草的清香,讓他緊鎖的眉頭,不自覺地舒展開來。
“瘦了。”
吳悅的動作很輕柔,她心疼地看著丈夫那明顯消瘦下去的臉頰輪廓,以及眼眶下那抹無法掩蓋的青黑。
祁明峰睜開眼,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打仗哪有不瘦的。仗打贏了,多吃幾頓肉就補回來了。”
吳悅白了他一眼。
“就怕你沒那個清閑的命。今天剛開完會,明天是不是又要把腦袋埋進地圖里,去琢磨怎么打過長江了?”
祁明峰拉著她,兩人走出了營房。
晚風清涼,吹散了白日的喧囂和血腥氣。
一輪殘月掛在天上,照著這片剛剛平息了戰火的土地。
“不會了。”
祁明峰的聲音很輕。
“至少,這片土地上,不會再有這么大的仗了。”
他牽著吳悅的手,在田埂上慢慢地走著。
“悅兒,你看著吧,很快,就不會再有戰爭了。”
他停下腳步,眺望著遠方沉沉的夜色。
“到時候,我們會有一個全新的國家。一個沒有地主,沒有惡霸,人人都有飯吃,有衣穿的國家。”
“我們的孩子,還有孩子的孩子,他們都能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讀書,不用再像我們一樣,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他們會學物理,學化學,學我們都不懂的東西。他們會造出比美國人的坦克更厲害的坦克,比他們的飛機飛得更高的飛機。”
吳悅靜靜地聽著,她能感覺到,丈夫描繪的不是虛無縹緲的夢。
而是一個他堅信不疑,并且正在親手締造的未來。
這份篤定,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心。
回到營房,桌上放著一沓信。
都是從各個兄弟部隊寄來,祝賀他淮海大捷的。
最上面一封,是李云龍的。
字跡龍飛鳳舞,歪歪扭扭,充滿了臟話和與有榮焉的興奮。
“……他娘的,老子就知道你小子行!‘軍中諸葛’?這名號比老子的‘李旅長’威風多了!下次見了面,你可得請老子喝頓好酒!不然扒了你的皮!”
祁明峰失笑搖頭。
下面一封,是趙剛的。
字跡雋秀,措辭嚴謹,卻同樣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激動。
“明峰同志,聞君于淮海之濱,決勝千里,全軍振奮。‘軍中諸葛’之名,實至名歸……然,戰局雖定,前路更長,望君戒驕戒躁,為新中國之建設,再立新功。”
祁明峰將信紙一張張看完,又小心地疊好。
渡江戰役之后,就是席卷全國的解放。
一個新的時代,真的要來了。
他坐在桌前,久久未動。
煤油燈的光,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拉得很長。
戰后的道路,該怎么走?
是繼續留在戰功赫赫的野戰部隊,當一個威名遠揚的將軍?
還是……進入那個即將成為全國心臟的,更核心的部門?
一個破碎的畫面,不合時宜地闖入他的腦海。
那是屬于另一個時空的記憶。
一個同樣叫“祁”的年輕人,在一個叫“漢東”的地方,在孤鷹嶺上,飲彈自盡。
那張不甘、絕望、充滿戾氣的臉,是刻在他靈魂深處的痛。
祁同偉。
他這一世,未出世的孫子。
軍功,只是第一步。
這份潑天的戰功,能保祁家一時,但能保祁家一世嗎?
歷史的洪流中,多少功勛卓著的將門,最后都落得個煙消云散的下場?
他不能讓孫子的悲劇,在幾十年后,以任何一種形式重演。
想為后代鋪平一條真正堅不可摧的通天大道,他需要的,絕不僅僅是軍功。
而是更大的,足以影響國策,庇佑子孫數十年的影響力。
他的目光,緩緩移動到墻上那幅巨大的軍事地圖上。
越過長江,越過黃河。
最終,落在了那個被紅圈重點標注出來的城市。
北平。
那里,將是新中國的中心。
權力的中心,未來的中心。
“報告!”
一名通訊員在門口立正,打斷了他的思緒。
“什么事?”
“副司令,總前委發來的加急電報!”
通訊員將一份電報遞了上來。
祁明峰接過,展開。
電文很短,卻字字千鈞。
【奉中央令,茲選派華東野戰軍XX縱隊副司令祁明峰同志,即刻啟程,前往北平,作為我軍戰斗英雄代表,參加新政治協商會議籌備會及……開國大典。】
開國大典!
這四個字,像一道電流,瞬間擊中了他。
系統沉寂已久的聲音,在他腦海中轟然響起。
【檢測到關鍵歷史節點——開國大典!】
【抵達核心地點【開國大典觀禮臺】,可進行至高級別簽到!】
祁明峰捏著電報紙的手,微微用力。
他明白,一個新的時代,一扇通往權力核心的大門,已經向他敞開。
而他,將親眼見證那個偉大的時刻。
并為祁家的未來,簽到那最關鍵,也最輝煌的一次。
吳悅走了過來,看著他手中的電報,又看了看他。
“要去北平了?”
“嗯。”
祁明峰將電報紙仔細地折好,放進上衣的口袋里,動作一絲不茍。
他抬頭,望向窗外,北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