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師,您好。我............我是馮程程,小雯的同學(xué),我們上次在學(xué)校門口見過的?!迸⒌穆曇粑⑽㈩澏叮坪豕淖懔撕艽笥職?。
馮程程?韓振華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那個在學(xué)校門口事件中,站在林小雯身邊,容貌清麗、眼神中帶著驚訝與一絲別樣情緒的女孩。
她是英租界工部局華董、青幫大佬馮敬堯的女兒。
“原來是馮小姐,你好。有什么事嗎?”韓振華語氣溫和地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仿佛能聽到對方緊張的呼吸聲,然后聲音才再度響起,語速加快,像是怕自己后悔:“韓老師,我............我父親新得了一些不錯的西班牙火腿,想邀請您...........明晚來家中便飯,不知您.......是否賞光?”
馮程程邀請他?韓振華頗感意外。他和馮程程僅有一面之緣,而且上次還是為了她的閨蜜林小雯。這邀請顯得頗為突兀。
似乎察覺到他的猶豫,馮程程急忙補充道:“我父親也很想再見見您,當(dāng)面向您致謝,上次多虧您及時出手..............
當(dāng)然,主要還是我想...............我想謝謝您保護了小雯.........”她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幾乎細不可聞,但那點少女懷春的心思,隔著電話線都能隱約感受到。
韓振華瞬間明白了。英雄救美的橋段雖然老套,但對深閨中的大小姐看來依舊有效。
上次自己為了林小雯硬剛?cè)毡咎貏?wù)的舉動,顯然給這位馮小姐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甚至可能產(chǎn)生了一些超越友情的好感。而現(xiàn)在林小雯遠在山城,這位大小姐的心思便活絡(luò)了起來。
去?還是不去?
韓振華迅速權(quán)衡。馮敬堯是英租界工部局華董,青幫大佬,勢力盤根錯節(jié),在魔都堪稱手眼通天。
與他結(jié)交,無疑能為自己增添一道強大的護身符,尤其是在這亂世之中。
“馮小姐太客氣了?!表n振華笑了笑,做出了決定,“能得到馮先生和你這位美麗小姐的邀請,是我的榮幸。明晚我一定準(zhǔn)時赴約?!?/p>
“太好了!”電話那頭的馮程程瞬間雀躍起來,聲音里充滿了驚喜,“那.........那明晚七點,我讓司機去接您?”
“不用麻煩,我自己開車過去就好。告訴我地址就行?!?/p>
“好的好的,我家在愚園路..........”
第二天韓振華親自到達魔都華商證券交易所,親自監(jiān)督經(jīng)紀(jì)人分批建倉、穩(wěn)扎穩(wěn)打的忙活了將近一天,才將全部的資金買入了橡膠股票,而經(jīng)紀(jì)人在韓振華的交易完帶走所有的股票后,
才抬頭看見現(xiàn)在離收盤已經(jīng)不到十分鐘的掛鐘,才大吼著“再收3216塊大洋的馬來橡膠,收價..................”
等到傍晚,韓振華精心打扮了一番,開著自己那輛嶄新的斯蒂龐克轎車,前往愚園路馮公館。
馮公館的氣派遠超他的想象,與其說是住宅,不如說是一座小型莊園。高墻深院,鐵門森嚴(yán),門口站著的并非普通護衛(wèi),而是目光銳利、太陽穴高鼓的青幫弟子。
通報姓名后,鐵門緩緩打開。一名管家模樣的人恭敬地引他入內(nèi)。穿過修剪整齊的花園,才來到主樓。內(nèi)部裝飾更是極盡奢華,中式家具的典雅與西式電器的現(xiàn)代交織在一起,顯示出主人非同一般的財力和地位。
馮敬堯早已在寬敞的客廳等候,他今日穿著一身暗紅色的團花綢緞長衫,顯得既富態(tài)又威嚴(yán)。
見到韓振華,他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主動迎了上來:“韓老師,歡迎歡迎!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馮先生太客氣了,能受邀前來,是晚輩的榮幸?!表n振華不卑不亢地與之握手。
馮程程則站在父親身后,穿著一身鵝黃色的新式旗袍,襯得肌膚愈發(fā)白皙,臉上略施粉黛,比在學(xué)校時更添了幾分嬌媚。
她看到韓振華,臉頰微微泛紅,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彩,輕聲細語地道:“韓老師好?!?/p>
“馮小姐好。”韓振華微笑回應(yīng)。
晚宴極其豐盛,地道的本幫菜與精致的西餐交替呈現(xiàn)。
馮敬堯談笑風(fēng)生,話題從魔都的風(fēng)土人情談到國際局勢,顯得見識廣博,卻又滴水不漏,絕不深入敏感話題。
他多次舉杯向韓振華表示感謝,感謝他上次出手保護了程程和小雯。
韓振華應(yīng)對得體,既保持著學(xué)者的謙遜,又不失自信,偶爾引經(jīng)據(jù)典或談及國外見聞,都能接住馮敬堯的話頭,甚至提出一些獨到見解,令馮敬堯眼中不時閃過贊賞之色。
馮程程則安靜地坐在一旁,大多數(shù)時間只是微笑著傾聽,目光大多停留在韓振華身上,那點少女心事,幾乎寫在了臉上。
宴席過半,馮敬堯忽然揮了揮手,讓伺候的傭人都退下??蛷d里只剩下他、馮程程和韓振華三人。
氣氛似乎變得微妙了一些。
馮敬堯抿了一口酒,看著韓振華,語氣變得有些意味深長:“韓老師年輕有為,不僅是學(xué)術(shù)天才,更是性情中人,為了朋友敢于挺身而出,這份膽識和情義,在如今這世道,尤為難得?!?/p>
“馮先生過獎了,只是力所能及,做了該做之事?!表n振華謙虛道。
“該做之事?”馮敬堯笑了笑,“很多人到了該做事的時候,都會選擇明哲保身。
韓老師是英國籍,又是科爾教授的高徒,前途無量,本可超然物外,卻能為了同學(xué)仗義執(zhí)言,甚至不惜與日本人正面沖突,這份‘該做’,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一些,仿佛長輩對晚輩的提點:“韓老師,馮某虛長幾歲,在這魔都灘混跡多年,算是見過些風(fēng)浪。
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馮先生請講,晚輩洗耳恭聽。”
“這魔都,看著繁華,實則是口大染缸,也是個大漩渦。
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日本人、山城方面、紅安方面、歐美洋人、還有我們這些本地討生活的.......水深得很啊?!瘪T敬堯目光銳利地看著韓振華!
“韓老師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但越是如此,越要懂得藏鋒守拙,看清楚腳下的路,哪些地方能踩,哪些地方是陷阱,一步踏錯,可能就是萬劫不復(fù)啊。”
韓振華心中凜然,知道這是馮敬堯在點撥自己,告訴自己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哪方能取得最終的勝利還看不出來,讓自己一定不要輕易的加入“某一陣營”,以免將來自己加入的陣營失利,那肯定是萬劫不復(fù)的結(jié)局!
也可能是一種試探,但總體來講,應(yīng)該是一種做為長輩善意的提醒。
但別人看不出來是完全正常的,自己可是一個后世來的穿越者!
那方能勝利?自己剛滿“三歲”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