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火把都滅了!”
前方突然傳來曲爺低沉的指令,帶著警覺。
陳軍立刻掐滅手中的火把,火星在雪地上最后跳了跳,便徹底沉入黑暗。
他收回落在林燊背影上的目光,抬頭望向身前,此時隊伍已經徹底走出了密林的裹挾,一片無邊無際的開闊地驟然鋪展在眼前。
干枯的野草沒過膝蓋,間雜著一人多高的蘆葦狀植物在風里簌簌搖晃,連綿成望不到邊際的草甸子。
晨光斜斜灑在枯黃的草尖上,鍍上一層冷白的光暈,遠處的地平線與墨色山林暈染在一起,天與地的界限變得模糊不清。
陳軍望著這片開闊地,忽然明白了曲爺說 “不能生火” 的緣由。
這遍地干枯的草木,只要一點火星沒控制住,眨眼間就會燒成燎原大火,根本沒法撲救。
“跟緊了,要加快速度了!”
沒等他細想,前方曲爺的聲音又低低傳來。
似乎是找到了熟悉的路徑,隊伍的腳步明顯加快,踩在草甸上的 “沙沙” 聲變得密集而急促。
太陽越升越高,沼澤像是被喚醒了一般。
越往前走,空氣里的潮氣就越重,地面也漸漸透出溫熱,腳下的泥土從凍土變成濕軟的泥濘,每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只腳,走起來格外費力。
“停!多割點草!”
最前方的曲爺突然停步,他和 “一眼準” 正用索撥棍反復敲擊著前方一片空地,棍頭陷入泥土的悶響在晨霧里格外清晰。
陳軍立刻解開腰間的繩索,對身旁的林燊低聲道:
“你在這等著。”
說完抽出背后的開山刀,小心撥開半人高的草叢走了過去。
剛一彎腰,他就發現了隊伍停下的緣由,潮濕的泥地上正裊裊升起淡淡的白霧,像細小的銀線在草間纏繞。
不過片刻功夫,整片沼澤上空的霧氣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積、變濃。
從絲絲縷縷凝成白茫茫的一片,漸漸漫過膝蓋、沒過腰腹,抬眼望去,四周的草木都變得影影綽綽,連身前的人都只剩個模糊的輪廓。
霧氣帶著潮濕的土腥氣撲面而來,連呼吸都變得濕潤而沉重。
“快點鋪好,中間留出塊空地!”
陳軍抱著捆干草趕回時,其他人也陸續折返,曲爺正站在霧蒙蒙的空地上指揮眾人鋪草。
干草一層疊一層鋪開,遠遠望去,像在泥濘沼澤里搭起了個巨大的草窩子,將濕冷的泥地與腳步隔開。
“再去割一趟,別走遠!這回直接立在外圍當屏障!”
霧氣還在瘋長,白蒙蒙的水汽已經漫到胸口,四周的能見度越來越低,連幾步外隊友的身影都變得模糊。
陳軍和其他人心里都揪緊了,握著刀的手不自覺收緊,空氣里除了草葉的沙沙聲,只剩下彼此壓抑的呼吸。
陳軍剛把第二趟干草立在外圍,就被曲爺叫住:
“周圍掛點陷阱,不用復雜,能弄出響動就行。”
“響動?” 陳軍愣了一下。
“嗯,拉線掛這個。”
曲爺從挎兜里掏出十來個銅鈴鐺,鈴鐺上的細繩在霧里輕輕晃動。
陳軍瞬間明白,這是用聲音當警報。
他立刻取出隨身的繩子,在營地外圍錯落著拉起幾道細線,將銅鈴一個個系上去。
風穿過草甸時,鈴鐺偶爾 “叮鈴” 輕響,在濃得化不開的霧氣里,這細碎的聲響反倒讓人心里踏實了些。
“這個你撒在周圍,之后收好!”
布置完陷阱趕走回來,曲爺又給陳軍交代新活,知道這是變相的教他東西,陳俊也沒有怨言。
“好了!大家伙!鋪好鋪蓋,今天不走了!”
陳軍似乎看到曲爺似乎松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這番布置到底防范什么!
“想問就問吧!”
這個時候,沼澤的濃霧似乎已經達到了最大的濃度,陳軍現在也明白了為什么要再在外圍立上一圈干草。
這臨時搭建的營地似乎自成一片區域,迷霧像是一個蓋子,罩在了營地的上方。
除了營地內,外邊此時全是一片霧茫茫。
“有什么想問就問吧!”
似乎是看出來陳軍的想法,曲爺坐在自己的鋪蓋上,抽著煙袋開口。
“這霧里有什么?!”
曲爺贊許的看著陳軍,
“這就是‘大醬缸’通過這里最怕的不是天災,而是**!”
“吧嗒吧嗒!”
曲爺抽了兩口煙接著說,
“每年這里凍實成了好過,但那個時候會有歹人專門堵在這劫道!要是反抗,弄急眼了,這幫畜生直接會放火!”
“那不得把大山都點了?!”
陳軍驚呼出聲。
“是啊!所以說他們是畜生,不然你以為這么大的沼澤是哪來的!”
陳軍不再問話,正壓著心里的怒火。
“不過也不用擔心,幾十年前有人干過,太傷天合,也沒準是山神爺乏味,火勢沒有起來!
放火的人也都沒落下好下場!”
“吧嗒吧嗒!”
曲爺又深深的吸了兩口煙袋,吐出的煙霧要比平常大很多,
“現在這個季節,最可怕的是狼群!”
“叮鈴鈴!”
話音剛落,陳軍身有的絆繩鈴鐺發出了異常的響動。
“快手劉”欻的一聲,將獵槍抬起,槍口對準響動的方向。
同時“老穩當”已經慢慢站起,雙手持槍,不過槍口此時還是對著地面。
“這片沼澤周圍有一個巨大的狼群,他們幾乎把這里當成了獵場,不僅會圍殺獵物,而且會引誘驅趕敵對的大貨來到這里,利用沼澤圍獵絞殺!”
曲爺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目光也開始在四周打量起來。
“盡量不要動槍,別招來那些‘老營子’的畜生!”
陳軍緩緩起身,左手按在了柳葉刀柄上,右手也抓住了背后的開山刀柄。
“嗷嗚~!”
一道凄厲的狼嚎,從遠處傳來,緊接著便是一聲聲呼應的狼嚎聲。
側耳傾聽,陳軍總覺得這聲狼嚎異常的熟悉。
此時大黃和鐵頭,已經來到陳軍左右兩側,身型下伏做出攻擊狀,犬牙呲出,喉嚨發出“嗚嗚~”的低吼聲!
“沒事了,這頭狼離著遠著呢!”
曲爺磕了磕煙袋,聲音放緩說道。
陳軍盯著狼嚎地方向,然后低聲發出一聲口哨,
“你干啥?!”
眾人皆因這個行為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