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把頭,說什么呢這么高興?”
中午時分陳軍已經返回,就看見曲爺他們竟然都沒有休息,而是站在房前,興奮的討論著什么。
看見身后拖著兩個用樹枝臨時做的像是爬犁的東西,上面馱著一大二小,三只野豬。
幾人也是迎上前來幫忙!
沒過多久樹上的大馬猴一家就被陣陣肉香吸引,就跟之前一樣,眾人和大馬猴一家圍坐在火堆旁。
只不過曲爺今日允許眾人喝酒,但不能喝多,吃飯之前已經商量好,明天一早就去那片椴樹林尋參。
“招財和來福呢?”
后曲爺目光掃過陳軍身旁,只瞧見鐵頭與旺財相伴,卻沒見著招財和來福的身影,不由出聲問道。
“不用管它倆,餓不著!”
陳軍擺了擺手,語氣滿不在意。這般情形早已不是頭一遭。
自打給招財取了名,還系上那枚無聲銅鈴后,它和來福的關系就愈發親近,時常結伴消失一陣,倒也無需過多牽掛。
眾人是真的累極了。
這些天來,他們在泥濘難行的 “大醬缸” 里步步謹慎地穿行,雖說休息時間還算充裕,可礙于環境無法生火,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日子久了,身心俱疲的感覺愈發濃重。
再加上先前遭遇狼群突襲,又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狼災逃亡,直到此刻才算真正松了口氣。
幾人匆匆喝了幾口酒驅寒,濃重的睡意瞬間涌上心頭,沒一會兒便都鉆進了屋子歇息。
借著爐火散發的暖意,屋內很快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睡得格外香甜。
“看來你又沒法睡了!”
陳軍正收拾著東西,抬頭便見林燊拖著疲憊的身軀坐在篝火旁,臉色帶著幾分倦意。
不遠處,大馬猴一家正依偎在火堆邊取暖,雄猴的臉頰泛著通紅。
方才眾人喝酒時,它也湊過來搶著灌了幾口,此刻酒勁上頭,眼神都有些迷離,看上去有點憨態。
“我打坐。”
林燊說著,轉身從屋里拿出自己的行囊,在火堆旁鋪平,尋了個合適的姿勢準備靜坐。
“呃…… 行吧!”
陳軍見狀也沒再多說,他心里清楚林燊的難處。
屋里那震天響的呼嚕聲,別說林燊,就算是自己進去,恐怕也難以入眠。
索性,陳軍也學著林燊的樣子,進屋將自己的睡袋抱了出來,鋪在火堆另一側。
往爐子里添了幾段粗壯的木頭,確保火勢能持續供暖后,他鉆進睡袋,沒一會兒便沉沉睡了過去。
“混蛋!”
本來看陳軍也來到火堆旁陪著她,心里一暖,現在......
沒過多久,陳軍的呼嚕聲也響了起來。
雖說沒屋里那般震天動地,可斷斷續續的聲響,還是打亂了林燊打坐的節奏,讓他忍不住低罵了一句,眉頭緊緊蹙起。
而此刻,在陳軍先前發現的那片椴樹林里,招財正百無聊賴地趴在一棵椴樹下,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著地面,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來福身上。
來福此刻正撅著屁股、翹著尾巴,爪子緩慢的在地上不停刨著,那專注的模樣,仿佛在挖掘什么寶貝。
這般姿勢和動作,來福已經維持了一上午,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若是曲爺此刻在場,瞧見來福身前的景象,定會忍不住驚呼出聲 。
在來福爪子下方,一株翠綠的植物正隨著微風輕輕晃動,葉片層層疊疊,還有一朵刺眼的紅花,赫然是極為罕見的 “六品葉”!
......
與此同時,山谷之外,狼嚎聲自昨日響起后便從未停歇,算來,竟還不到一天。
這片林子,早已遭了殃!
狼群正越聚越多,原本零星的狼影漸漸匯成涌動的獸潮。
匆匆望去,林間到處都是奔行穿梭的身影,青色、白色、灰色、黑色的狼毛在樹影間交錯混雜,一閃而過時,只留下幾道迅捷的殘影,空氣中都彌漫著野性的腥氣。
而在這無數狼影中,唯獨數量稀少的黑色狼影身形最為壯碩。
它們肩高幾乎抵得上半人,四肢肌肉線條如鑄鐵般緊實,每一次奔躍都帶著撼動人心的威懾力,顯然是狼群中統領級別的佼佼者。
擋在狼群前面的動物都被驅趕,甚至咬殺,沒有一只狼停下來,它們眼中只有前面那道奔襲的巨大黑狼。
先前突襲陳軍一行時,最后被射傷的那只黑狼王,此刻正僵立在林間空地上,身體早已冰冷僵硬,顯然死去多時。
可奇怪的是,它始終保持著昂首站立的姿勢,頭顱高高揚起,正對著昨夜月亮升起的方向,像是在臨終前仍在堅守著某種儀式。
它身下流淌的鮮血早已凝固成一片暗紅的冰殼,那冰殼順著它的四肢蔓延開,竟像是無形的支架,堪堪撐住了它不倒的身軀。
“嘎吱 ~嘎吱 ~”
一陣細碎的雪壓聲響起,發起這場狼災的那只黑色巨狼緩緩出現在空地邊緣。
它比同類還要雄壯一圈,黑色的狼毛在林間微光下泛著啞光,每一步落下都異常沉穩,零星的雪面被它的腳掌碾出裂痕。
它一步步走近那具狼尸,血紅色的狼眼死死盯著同伴冰冷的軀體。
圍著狼尸轉了一圈后,它的目光落在了狼尸后腿處。
那里的毛皮被撕裂,凝固的血冰下隱約能看見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是致命傷所在。
巨狼慢慢走到狼尸身前,原本在狼群中顯得格外壯碩的狼尸,在它面前竟顯得有些嬌小。
它低下頭,帶著溫熱氣息的紅色舌頭輕輕舔過狼尸的頭顱、后頸,動作緩慢而輕柔,與它先前兇悍的模樣判若兩人,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顯然狼尸對于這只黑狼來說,不止同伴那么簡單!
遠處,密密麻麻圍著的狼群此刻寂靜得可怕。
沒有一只狼敢再向前半步,全都屏息駐立在原地,琥珀色或幽綠色或血紅色的狼眼齊齊盯著空地上那一大一小兩道黑色身影,連一聲低嚎都不敢發出,仿佛在敬畏一場屬于狼群的肅穆葬禮。
良久~!
“嗷嗚~嗷~~嗷嗚~!”
凄厲至極的狼嚎,狼尸旁響起,那只巨大的黑狼就站在狼尸旁同樣的姿勢,同樣抬起狼頭,對著早已不存在的月亮,仰天長嘯。
高高揚起的狼頭,竟然有一滴血淚在狼嚎聲緩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