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
周冬梅一看到趙桂花姐弟,就立刻拉下了臉。
其他人也不遑多讓,看到他們姐弟都沒好臉色。
鹿嬈挑眉。
雖然之前大爺大娘們也都不待見趙桂花姐弟,但態度也沒這么明顯,起碼還是能當成沒看見的。
但今天,大家的態度明顯很不好。
這還是鹿嬈第一次看到一向笑呵呵的大爺大娘們擺臉色。
“發生什么事了?”鹿嬈低聲問道。
“她前兩天想偷跑出去,被老頭子他們給抓回來了。”張春花撥弄著手里的柴火說道。
“她真的要逃跑?”鹿嬈也沉下了臉。
“對,本就防著她的,她以為咱們巡山隊的孩子們進山狩獵就有機會離開到了? 想得美,她還沒跨上山澗,就被支書他們給提溜回來了。”周冬梅說道。
劉大妹說道:“這次她碰到了全村的底線,我們抓回來就把趙有才狠狠揍了一頓。”
許大娘也湊過來說道:“趙桂花這個人油鹽不進,打她沒用,打她弟弟她就沒辦法了,看她以后還敢不敢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鹿嬈之前就已經知道,趙桂花是個超級扶弟魔,為了弟弟趙有才什么都愿意做。
打趙有才,那確實比打在趙桂花自己身上還疼那!
“為什么村里一直容忍著他們姐弟?”鹿嬈低聲問道。
她之前就覺得奇怪了,只是后來事情多一直沒來得及問。
大娘們當然不瞞她,就跟她講了當年的事情。
“她家男人叫劉春國,是個英雄,當年為了掩護一個連離開,死得太慘烈了。
“春國那時剛和趙桂花成親就上戰場了,一直覺得對不起趙桂花,我們不能讓烈士寒心那!”
張春花嘆了口氣:“一開始大家都掏心掏肺地對趙桂花姐弟好,想讓春國走得安心,但后來發現,趙桂花這個人有很大的毛病,加上后來漸漸查到,當年春國的死有蹊蹺,有可能跟趙桂花弟弟趙有才有關,大家那顆心一下就冷了。”
“這么多年來,他們姐弟若是在村里安分也就罷了,可是……”
張春花都不想說,免得越說越恨。
“春國叔犧牲,是不是也是在二十年前那場戰役上?”鹿嬈忽然問道。
周冬梅眼圈一下紅了:“沒錯,就是二十年前,我家老頭子,我兒子,都是那時沒的。”
“周大娘。”
鹿嬈忽然很難過。
“沒事,過去了。”周大娘抹了下眼睛,“只是我們雖然知道當年的事有蹊蹺,可一直查不到證據。而真相可能在趙桂花姐弟身上,所以這些年就一直盯著他們。”
“難怪了。”鹿嬈也終于明白。
為什么小山岙的大爺大娘們明明厭惡極了趙桂花姐弟,卻仍要留著他們在這里。
一是為了劉春國,二則是為了查找真相。
“二十年前。”
鹿嬈想起來,很多事情似乎都跟二十年前有關。
她現在住的房子的原主人,是二十年前外出遇難的,村子里大部分烈士,也是二十年前犧牲的。
“我六叔公,也死在二十年前。”
鹿嬈喃喃地說道。
她沒見過六叔公,只從二叔公和爺爺,爸爸他們的故事里聽過。
六叔公是鹿家唯一一個直接參軍的。
也是唯一一個犧牲在戰場上的叔公。
鹿嬈原本并沒有把六叔公和小山岙聯系在一起。
而現在,她似乎摸到了一條線。
六叔公當年帶出去的那批鹿家高手中,就有趙有才,也就是之前爸爸告訴她的趙何歡。
而趙何歡姐弟,跟小山岙犧牲的烈士們有關。
[看樣子,要去調查一下讓六叔公犧牲的那場戰役了。]
鹿嬈在意識里默默說道。
而大娘們聽到鹿嬈的六叔公也是在二十年前犧牲的,頓時就把注意力移了過來。
她們早年聽鹿先生提起過那位武藝最好的六弟,雖沒見過,但都知道他。
幾人沒再關注趙桂花,轉而談論起了當年的一些趣事來。
鹿嬈發現,趙桂花剛剛被她看了一眼后,就立刻移開了目光,背著趙有才找了個靠角落的地方坐了下去。
趙有才已經虛弱地連話都說不出,像個活死人一樣被姐姐背在背上,連怨毒都沒力氣。
【主人,她為什么要把弟弟背在身上?】
系統小聲問。
【這么冷的天,不怕直接凍死在外面嗎?】
鹿嬈猜。
估計是趙桂花逃跑被抓,怕小山岙趁她不在,結果了她弟弟。
雖然鹿嬈知道大爺大媽們不會這樣做,但她還真猜對了趙桂花的心思。
趙桂花就是不放心弟弟一個人在家,才把人背出來。
何耀祖剛安排完要處理的獵物,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對喪氣鬼姐弟,頓時沒好氣地說道:“肉不會少你一斤,背著人回去吧。”
真不想看到這對姐弟。
趙桂花就垂著頭,一言不發,也不動作。
得,就是純粹來給人添堵來的。
何耀祖白了她一眼,扭頭忙自己的去了。
“鐵柱,你們把人弄回去!”
最后還是張清宗發話了,讓人把趙桂花姐弟弄回家去。
老太爺主打一個暴脾氣,誰都不慣著。
等趙桂花姐弟離開后,祠堂里分肉的氛圍重新高漲起來。
等到肉都處理好,開始分割的時候,就更熱鬧了。
鹿嬈還沒見過這樣熱鬧的場景,拉著大娘們過去圍觀。
“給你留了一罐豬血,回頭讓你張奶奶她們幫忙灌血腸吃。”何耀祖一看到鹿嬈就立刻眉開眼笑,剛剛的壞心情全沒了。
“好。”鹿嬈想起自己空間里也存著不少豬血,決定回頭想個理由拿出來,讓大娘們幫忙做,然后每家都分一點,聊表心意。
小山岙全是自家人,人口又少,大家也不排隊,就這么圍在一起樂呵呵地看著傅照野幾人拿著大菜刀咣咣咣地剁骨頭,分割肉塊。
然后,何耀祖就在旁邊拿著秤,一家一家開始分肉。
每家都分得很均勻,有肥肉,也有瘦肉,還有骨頭以及一些下水。
凡是參與分配的肉,全都盡量平均地分給每一戶,誰都不偏不倚。
然后這次參加狩獵的人,會額外多分一份。
鹿嬈的份額里,還有她貢獻藥物工具,以及個人出力的情況,又多分了一份。
最后,鹿嬈總共分到一只羊,半扇野豬肉,一副豬下水。
何耀祖笑著說道:“等過年前村里殺年豬,還有的分。”
鹿嬈笑著點點頭,叫大娘們回頭去她家吃肉,把豬肉和羊肉放到自己的大背簍里,扛著就準備走。
傅照野正好分完肉,見狀下意識走過來接起她的大背簍,背在了自己身上。
背完他就僵在了原地。
但已經來不及了,總不能還給人家鹿知青,只能硬著頭皮背著籮筐大步出門。
背后,張清宗和何耀祖那兩雙老眼,已經黑黝黝地瞇了起來。
張清宗:很好,這是還沒抄完呢,那小兔崽子還藏著事!
何耀祖:小王八犢子,在老子眼皮子當老子是個死人!
傅照野早跑了。
見他跑到快,鹿嬈想著要回去給他開門,也跑得飛快。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鹿嬈家,開門進屋。
鹿嬈正準備跟他分山里撿回來的人參和藥材,傅照野突然道。
“鹿知青,之前欠了你很多東西,我可能拿不出錢跟你換。”
這顯然是他已經想了好幾天的。
鹿嬈立刻非常上道地說道:“沒事,你可以以工抵債。”
老關系了,前幾次合作都非常愉快。
鹿嬈相信之后他們也會合作地很愉快。
“嗯。”傅照野稍稍松了口氣,想了想,斟酌著說道,“我給你打工。”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鹿嬈笑瞇瞇地點頭:“好,三……”
傅照野心里又飛快地算了下自己從鹿嬈這里得到的好處。
幸好一路上他都算著賬,一筆筆加起來,早就算出了該付出的代價。
他斟酌地說道:“三十年。”
鹿嬈笑容一僵。
多少?
你說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