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個蜻蜓點水的吻,棠溪躺在床上,遲遲沒有睡意。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陸妄野低頭吻她的情景,直到現在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呼吸間的熱度以及那干燥的煙草氣息。
棠溪深呼吸,試圖平復心緒,可心口卻漲得厲害。
這是她和喜歡了整整五年的男生之間的第一個吻。
雖說兩人之間是未婚夫妻,可從未像今日這般出格過。
陸妄野主動親了她,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對她,有一點點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呢?
如果是真的……是不是代表她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越是這樣想,棠溪臉頰越是燙得厲害。
晚上下一場淅淅瀝瀝的雨,直至次日第二天才停下。
一大早,棠溪便收到了姚莓發來的生日祝福:
姚莓:【我的寶寶,生日快樂鴨!】
姚莓:【可惜我要去云省拍戲,不能參加你的生日趴了。】
棠溪眼睛里含著笑意,打趣她:【沒關系,禮物補上就可以了。】
姚莓發來一個暴打她的表情包。
姚莓:【放心吧,我的禮物已經在路上了,少不了你的禮物。】
棠溪窩在床上和閨蜜聊了一會,才收起手機,下了床,化妝試衣服。
一切都結束后,她像是平常一樣,坐在店里繡東西,只是眼睛時不時瞥向墻上掛著的時鐘。
臨近下午五點,陸妄野的電話準時打來。
出門前,棠溪又審視了一眼鏡子,確定妝容無誤后,方才離開。
門口停著一輛引人矚目的黑色布加迪。
男生散漫地坐在駕駛座上,嘴里斜咬著一根煙,穿著身休閑的黑衛衣,打扮的很隨意,帶著幾分干凈的少年氣。
見她出來,陸妄野按了下喇叭。
棠溪踩著高跟鞋邁著小碎步快步走過去,拉開副駕坐上去。
陸妄野把煙從嘴里拿下來,捻滅,漆黑多情的桃花眼落在她身上,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她今日穿了身月牙白印花的旗袍,披著件同色系的海棠披肩。
旗袍勾勒著她妙曼纖細的身姿,恰到好處的開叉露出瑩白的長腿。
端莊優雅中,又透著種說不出來的動人。
感覺到陸妄野落在她身上那一瞬不移的眼神,棠溪臉頰微燙。
難得見她露出不自在的表情,陸妄野挑了下眉,懶洋洋地牽唇:“生日快樂,今天這身旗袍很漂亮。”
他笑起來的時候,面上帶著幾分散漫的溫柔。
她的心像是被羽毛輕輕撓了下,有些癢癢的。
“謝謝。”
陸妄野拉開副駕上的車拉屜,笑:“喏,給你買的禮物。
棠溪彎唇接過他遞來的袋子。
“不當面拆開看看嗎?”陸妄野一邊發動引擎,一邊笑說。
“這么薄,不會是手帕吧?”
他單手轉方向盤掉頭:“你拆開就知道了。”
棠溪低下頭,懷著緊張和期待,慢慢地拆開包裝——
里面是一份絲綢圍巾。
上面繡著精致的蘇繡小貓……
“之前看到這個,覺得很適合你,就給你買了。”
陸妄野一邊說著,一邊將跑車速度提起。
急速的風透過敞開車窗灌進來,將棠溪烏黑柔軟的發絲吹得飛舞。
她輕輕摩挲著絲巾上精致的蘇繡海棠花,心底似乎碎了一個洞,有看不見的冷風透過著破碎的洞口,颼颼地灌進來。
她下意識碰了下身上披著的海棠湘繡披肩。
在這一瞬間,她陡然意識到,似乎之前陸妄野送她的刺繡禮物,一直都是蘇繡……
“喜歡嗎?”陸妄野問她。
“謝謝……”棠溪垂下眼睫,聲音很輕:“但是這是蘇繡,我喜歡的是湘繡……”
陸妄野開著車,聽到這個回答愣了下。
車內氣氛有幾分凝滯,耳邊唯有呼呼灌入的風聲和跑車的轟鳴。
“這是蘇繡嗎?我以為所有刺繡都一樣的,”陸妄野說:“那我下一次送給你湘繡。”
她垂下眼睫,臉上表情淡淡的:“好。”
“抱歉。”
“沒關系。”
畢竟,也是他的一番好意,也是他在乎她的體現。
只不過……他的在乎太過漫不經心,似乎只能做到這樣了……
她心不在焉地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
在跑車路過鑫鑫菜館的時候,她有些晃神。
突然想起那日晚上,大哥開車載她的時候,走的也是這條路……
-
四十分鐘后,車子停在一家高級私人會所前。
這里的會所不對外開放,來往進出的人士非富即貴。就算是繳納巨額會費,也需要篩選你的圈子、級別和背景,才能交這筆會費。
陸妄野將車停在私有停車處。
棠溪跟著陸妄野下車,在路過一眾限量豪車時,她的腳步頓了下。
她看到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其中,疊號車牌相當矚目。
“怎么了?”陸妄野問她。
“我好像看到大哥的車了。”棠溪眨了下眼,隨意問道:“大哥今天來嗎?”
“應該不會來,他這幾天要相親,可能相親地點就在這里吧。”
棠溪輕而緩地眨了下眼睫:“相親?”
“老爺子前不久給他介紹對象,正催著他結婚。”
“哦。”
陸妄野笑著說:“也不知道誰那么幸運能夠嫁給我哥。”
棠溪眼睫輕輕垂下。
確實,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姑娘會和陸庭嶼結婚……
兩人踏入會所。
地面鋪著花紋繁復的手工波斯地毯,琉璃燈設計復古奢華,墻面天花板金碧輝煌,處處都彌漫著一股紙醉金迷的味道。
侍應生迎了上前。陸妄野輕聲熟路地給出一張卡,侍應生帶著他們一路乘電梯去了頂樓的vip包廂。
在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后,侍應生上前,躬身拉開走廊盡頭那一扇奢華厚重的雕花門。
門剛開了一道縫,便有喧囂躁動的人聲和音樂漏出。
推開門,就見浩浩蕩蕩地里面坐了二十幾號年輕人。游戲的游戲,唱k的唱k,聊天的聊天,空氣中彌散著濃烈的煙酒味以及幽幽的香水味。
聽到開門的動靜后,屋內的人齊刷刷地朝著門口看來。
一時間,場面更加熱鬧。
“呦,今晚的壽星來了。”
“你們來的怎么這么慢,我們險些還以為哥要單獨給嫂子慶生。”
陸妄野臉上掛著散漫的笑意,他攬著棠溪的腰:“介紹下,這是我的未婚妻,棠溪。”
眾人哄笑:“嫂子好。”
“嫂子真漂亮。”
棠溪面上保持得體的微笑,目光在滿廳的人中梭巡了圈,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
這次的生日趴辦得聲勢浩大,隆重熱鬧,來的人相當多。
只是這些人有些她認識,但更多的是她不認識的人。
她知道陸妄野的朋友很多,但他一下子拉來這么多人,這讓她感到微妙的不自在。
陸妄野拉著棠溪走過去,圍著長桌坐下。
陸妄野顯然是這個團體的最中心,一進場,便成為眾人視覺中心的焦點。
男生們圍聚著他談笑,現場的女生更是視線都黏在他身上,扯不下來。
因著陸妄野遲到,幾個男生便起哄著要罰他酒。
陸妄野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也沒推脫,自罰了三杯酒。
他放下杯子,環視了一圈:“人都來齊了吧?”
“付茗蝶還沒來。”
“要不要等她?”
陸妄野摸出手機:“我問問她怎么回事。”
棠溪坐在陸妄野身邊,看著他點進微信,給一個女孩發消息。
不一會,他說:“她說路上堵車,讓我們先玩。”
陸妄野退出微信聊天,將手機推到棠溪面前。
“其他的都點好了,你看你想要什么。”
棠溪垂眸,指尖劃了下菜單,很認真地點了幾樣自己喜歡吃的甜食,而后她將手機還給陸妄野。
陸妄野接過手機看了眼,而后問她:“冰淇淋?你現在不是不能吃涼的嗎?”
棠溪面頰有些燙,湊到他右耳邊,聲音輕輕的:“現在可以吃了。”
她的氣息很輕,像是被風拂落的白色海棠花瓣。
陸妄野漫不經心地摸了下右側脖頸,總感覺被她氣息拂過的地方很癢的。
廚房的動作很快,沒過一會,服務生就將棠溪要的東西呈了上來。
陸妄野用刀叉了塊小巧精致的可露麗,慢悠悠地傾身過來,喂到了棠溪唇邊。
“張嘴嘗嘗。”
他的氣息和溫度隨之靠來,撩起幾分曖昧。
棠溪耳朵有些發熱,張嘴咬住這塊可露麗。
焦糖化的脆皮在舌尖化開,柔軟的奶油流出,蛋奶和香草莢的香氣彌漫在口腔中。
棠溪彎了彎眉,嘴角浮現清淺的梨渦:“好吃的。”
她低頭拿起銀色小勺,披肩下滑,露出纖細瑩白的手腕,還有手腕上那細細的銀色手鏈。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面前的冰淇淋,一舉一動,都慢慢的、輕輕的,自帶一種素雅清淡的美。
陸妄野靠著座椅上,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眼底噙著淡淡的笑意。修長骨感的手指搭在拉環上,卻半天也沒有動作。
冰淇淋有點膩,棠溪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
陸妄野也不嫌棄,將她面前的冰淇淋拿過來吃。
這一幕恰好落在陸妄野的朋友眼中,彼此都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
陸妄野以往對象大多是性感妖艷那一掛的,棠溪雖美,但是太素淡了。
他們都覺得陸妄野應該不會喜歡棠溪這個未婚妻的。
但沒想到,他居然坦然接受了這樣的婚約。
更沒想過,在定下了婚期后,他整整素了幾個月。
所以這是……換口味了?
不過這也實屬正常,畢竟棠溪確實漂亮。
在座的一個男人多喝了兩口酒,盯著棠溪看直了眼,直到被人推了下手臂才會回神,在對上陸妄野似笑非笑的眼鋒后,他連忙打哈哈,可說出來的話也不三不四的。
“喲,嫂子魅力真大,以前陸哥身邊那么多女孩,我還頭一次看陸哥這么正兒八經地看女孩走神。還是嫂子厲害,能把陸哥給收了。要是我女朋友有嫂子一半就好了。”
棠溪抿著唇,被調侃得有些不太舒服,她下意識去另一個話題主角。
“嘶拉——”
拉環被拉開。
陸妄野冷淡地笑笑,長腿一伸,狠狠地踹了對方一腳,撂話:“會說話嗎?不會說就滾出去。”
此話一出,在場都靜了下。
隨后大家都笑起來,七嘴八舌地調侃:“讓你這張嘴隨口亂說,嫂子是你能隨便開玩笑的人嗎?”
那個說錯話的男人見陸妄野表情不對,陡然意識到棠溪和之前陸妄野身邊的女孩不同。
她不是他能隨口開玩笑的人。
男人連忙對棠溪道歉:“嫂子對不起,我這人嘴賤,實在是對不起。”
陸妄野低頭看她,安撫:“你別往心里去,他這是在胡說八道。”
棠溪點點頭,輕聲道:“我沒事的。”
那個人不敢說話了。
在一片眾人的笑聲中,門從外頭被推開了。
棠溪抬眸,就見一個腰細腿長的女生走進來。
她愣了下。
從看這個女孩的第一眼,她就意識到,這個女孩和陸妄野之前交往的女孩是同一掛的,絕對是陸妄野會喜歡的款。
她一頭黑藍色的漸變長卷發,一條藍色吊帶長裙貼著她火辣的好身段。兩根細細的深藍色帶子勾著她漂亮圓潤的肩。
“你們人都來齊了啊,”女孩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我這邊路上堵車遲到了,你們這次就別罰我酒了。”
“沒事沒事,對美女我們可以網開一面。”
“那就多謝啦。”
棠溪看著女孩和包廂里的其他人打招呼,心中帶起一絲莫名的滋味。
比起她,顯然這個女生和陸妄野的朋友們更熟悉。
女生進了房間,徑直走到陸妄野旁,很自然地坐在他左手邊。
“陸妄野,我還給你買的東西。”女孩將手中袋子隨手遞過去:“之前你不是丟了一個保溫杯嗎?我給你新買了個。”
棠溪愣了下,下意識地偏頭看向身邊的陸妄野。
“謝謝啊。”陸妄野伸手接過杯子,隨手放在一旁:“多少錢我轉你。”
女孩笑吟吟的:“跟我見外什么。”
陸妄野哼笑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很是漫不經心。
棠溪微微垂眸,表情很淡,似乎并不在意那個女孩和陸妄野的關系。
女生看向棠溪:“你好啊,我是付茗蝶,你是棠溪吧,生日快樂啊。”
她將手中另一個袋子推到棠溪面前:“我經常聽妄野說起你來,你果然像他說的那樣漂亮。”
經常聽妄野……
棠溪輕輕重復了遍這五個字,看向她,露出一個清淡的笑容:“他說我什么。”
“他說你很厲害,刺繡繡的好,菜做的也好,反正樣樣都好,他自己都覺得配不上你了呢。”
在一旁的陸妄野撩起眼皮:“付茗蝶,我什么時候說我配不上她了,你可別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趕出去。”
女孩笑著威脅他:“行啊,你敢趕我走的話,到時候你的演唱會我可不去了。”
陸妄野笑:“以德報怨啊付茗蝶,虧我之前還幫你那么多忙。”
棠溪緩緩眨了下眼,平靜地看著他和那個女孩說笑。
都是女生,她怎么會看不出女孩眼中對陸妄野的喜歡。只是陸妄野對待這個女孩的態度,卻是最讓她感到不安的。
在這一刻,她覺得陸妄野好遙遠,好陌生,仿佛又變回了訂婚之前的那個陸妄野……
她捏緊手中的叉子,垂眸,機械而僵硬地插起一塊可露麗,放入唇中。
只是忽然覺得,這次的可露麗,似乎過于苦了些。
“對了棠溪,我加你微信吧。”女孩熱情地將自己的二維碼遞過來讓她掃。
棠溪點頭,正要掃對方的好友,卻注意到對方的手,攥著手機的手指一僵。
女孩的手很漂亮,美甲上帶著展翅欲飛的藍色蝴蝶。
那是她曾在陸妄野朋友圈的照片中看到過無數次的蝴蝶……
“滴——”
二維碼掃描成功,對方的微信信息跳出——小福蝶。
棠溪愣了愣。
心臟傳來一陣悶悶的鈍痛。
她掐了下指尖,回過神,面上維持著體面,恍惚般地對小福蝶笑了下。
“我加啦。”
很快,蛋糕被端上來。眾人們圍在棠溪身邊,唱著生日快樂歌。
隨著啤酒上來后,包廂內的氣氛嗨到頂峰。
熱鬧中,有人對陸妄野說:“陸哥,你別喝多了,一會你還要送嫂子回家。”
陸妄野笑著指指棠溪:“她不喝酒,晚上她開車送我回家。”
棠溪張了張口,正要跟陸妄野說自己有夜盲癥時,門口突然傳來了動靜。
包廂門被推開。
一瞬間,正在談笑人們陡然靜了下來。
棠溪抬眼望去,怔了下。
是陸庭嶼。
他穿得很正式,似乎是剛剛從應酬場合中抽身。
端正嚴肅的黑西裝包裹著他修長峻拔的身軀,襯衫領口一絲不茍地緊扣至最上方,溫莎結規整地抵著喉結。
他信步走進來,漆黑锃亮的手工皮鞋踩在落著金粉和彩帶的地面上。
一身的板正威嚴,與熱鬧狼藉的包廂氣氛格格不入。
放音樂的男生下意識地按下了暫停鍵,喧囂鼓噪的音樂戛然而止。
現場氣氛詭異地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焦點都落在他身上。
原本放飛自我的年輕人們無論站著的站著,坐著的坐著,都無一例外地挺直脊背,一副規規矩矩的小雞仔模樣,就像是面對家中嚴肅威嚴的長輩似的。
陸妄野同陸庭嶼打招呼:“哥,你來了。”
陸庭嶼頷首,極淡的目光自陸妄野和棠溪交握的手上掃過。
他們并肩坐在一起,彼此親密無間。
一個張揚,一個安靜,相當般配。
陸庭嶼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抽回:“來這里辦點事,順便過來看看。”
說完,他的視線這才順理成章地落在棠溪臉上。
她今天格外漂亮,披著那件白色海棠湘繡披肩,身上旗袍清雅動人。水晶琉璃燈的光線灑下,落在她瑩潤的臉上,帶著層淡淡的溫柔。
無論在哪里,她都相當地招人眼。在這喧鬧浮華的房間,仿若一顆柔和瑩潤的白珍珠,帶著種不染塵埃的靜謐美。
他忽略了緊靠著棠溪的陸妄野,注視著她。
“生日快樂,棠溪。”他開口,一路斂藏的心意這才得以光明正大地說出口。
棠溪起身,上前,接過他手中的袋子:“謝謝大哥。”
陸妄野笑著邀請陸庭嶼:“哥你是應酬完了嗎?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不了,還在應酬。”
陸妄野有些稀奇,畢竟他還從未見過大哥拋下應酬,中途跑到別的場子里,這明顯不是大哥的行事風格。
“大哥是在相親?”
“不是,是和朋友聚會。”陸庭嶼言簡意賅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腳步一頓,目光掃過狼藉桌面上的啤酒,擰了下眉,叮囑陸妄野:“妄野,開車別喝酒。”
“還有溪溪呢,她開車。”陸妄野指了指棠溪,笑說。
“她有夜盲癥,晚上不能開車。”他沉聲道。
棠溪驀地抬起頭,看向陸庭嶼。
后者的表情很淡,淡得沒有任何情緒。
似乎……這只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提醒。
陸妄野怔了下,看向棠溪。
棠溪沒有看陸妄野,而是怔怔地望著陸庭嶼離開的身影。
明明他的脊背是那般的挺拔寬闊,卻又莫名地給她一種清寂感。
“啪嗒——”
門被關上,他的身影消失在門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