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回到白府,天色已經暗沉。
沐浴后,洛瓏躺在帷幔中,思慮今日在宴會上軒親王的言談舉止。
當日,他極力攀附父親,父親卻不以為然,兩家并沒有什么交情,如今終于靠著這層關系飛黃騰達了。
真是世態炎涼。
“在想什么?”
洛瓏一怔,轉頭看到白瑾瑜從耳房走出來坐在床榻邊,洇濕的烏發披在素白寢衣上。
她往里靠了靠,側過身子說:
“我那個表姐殷薔確實和我十分相似,看來必定可以做皇妃。”
白瑾瑜用巾帕擦頭發,輕聲哼笑:
“軒親王能夠封王,也是皇帝發泄對他害了你家的愧疚,就算把你表姐選入宮中,也不會太過寵愛,看到她會有不好的聯想。”
洛瓏又切齒道:
“他雖然給侯府修了靈堂,卻不曾跪拜謝罪,只是將舊帝的人頭拿去供奉,自己推得一干二凈。”
白瑾瑜瞥她:“你又來了。”
他丟開巾帕側身上床,倚靠在床頭,看著洛瓏說:
“我還沒說你,當著他的面拉我的手,你若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門小戶,沒有這個膽量在皇帝面前搞小動作,下次做事過過腦子。”
洛瓏噘嘴不悅。
白瑾瑜無奈:“我說話直白,你這樣會引起他的猜疑。”
“他總是盯著我,我想讓他對我不要動非分之想。”
洛瓏小聲說。
白瑾瑜輕輕咬唇,沉吟良久,試探著小聲說:
“再次見他,你有沒有……些許舊情?”
“啊?”
洛瓏翻身坐起,她看著白瑾瑜,睜大眸子極力辯駁:
“絕對沒有半分!漫說他做了皇帝,哪怕做了玉皇大帝我也不會對他動半點感情!你用不用我詛咒發誓,我可以發毒誓。”
白瑾瑜抿唇輕笑,杏目有些閃爍不安:
“行了行了,我就是問問,我和他都是男人,我有些不自信。”
洛瓏睜連忙說:“夫君,你別這樣,我心里只有你。”
平日都是白瑾瑜教訓她,呵護她,如父如兄,很少有這樣的時候。
洛瓏咬唇一笑,跨到他腰上,手臂攬著他的脖頸:
“要不然,我們今晚……”
洛瓏嬉皮笑臉地將自己的寢衣脫了。
白瑾瑜垂目掃了一眼,又將寢衣給她攏上:“再忍兩個月,萬一現在懷上對身子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一次就能懷上?”
洛瓏負氣地聳聳鼻子。
白瑾瑜眼波流光溢彩,將洛瓏攬著懷里,貼在自己的胸前:
“乖,小饞貓。”
暗夜溫柔,洛瓏在白瑾瑜懷中睡著了。
白瑾瑜卻沒有睡,他看著黑暗中的虛空,杏眸在夜色中閃著微光。
翌日。
白瑾瑜剛出府上朝,皇上口諭就來了,宣洛瓏進宮做尚儀,替朕挑選入宮秀女,明日進宮。
白府一時間有些茫然。
白老爺連忙問太監:“公公,尚儀一般都是年紀較長的夫人去做,我的兒媳婦才年十八,她并沒有經驗呀。”
太監例行公事地說:
“圣上的旨意,咱家不敢質疑,不過這可是個肥差,必是白大人得了圣上的心意。”
王氏連忙奉承:
“多謝公公,我的兒媳婦雖然年輕,但是知書識禮,一定會做好這個尚儀。”
宮里的人走了,王氏開心地說:
“阿瓏啊,這次你妹妹的事可都靠你了,她要是做了皇妃,以后你就是皇親國戚了!”
白瑾瑜的妹妹白秀茹羞得滿面通紅:
“嫂子,你覺得我能選上嗎?”
一直還在懵然的洛瓏,看了看她,咽了咽喉嚨說:
“能。”
她暗暗咬牙。
晚上要怎么跟夫君交代,他若是知道自己要進宮,還不定擔心成什么樣。
京城中的消息傳得飛快。
剛過午,就有王公大臣和夫人登門拜訪,帶著成車的禮品,夫人拉著待嫁的女兒,來向洛瓏疏通。
白家還從來沒有如此門庭若市,來的都是顯貴。
白老爺緊張得一頭汗,王氏連忙換上最好的衣服,跟誥命夫人們寒暄。
夫人們帶著自己女人,排著隊和洛瓏攀談,你進我出,她的寢閣門庭若市,一天下來,臉都笑僵了。
眼看天色暗沉,白瑾瑜還沒回來。
洛瓏讓丫鬟去府邸門口等著,不多時,丫鬟帶著一個官差來了,官差拱手稟告:
“白夫人,白大人臨時出京城公干。”
“幾時回來?”
“三日后。”
洛瓏無奈,只得收拾好明日要入宮的隨身衣物,心里恨恨地想,必定是裴玄鳳搗鬼。
裴玄鳳,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男人,打著我的旗號做貞潔烈夫,實則作為君上,打起臣妻的主意,還讓我給你挑選秀女。
我就走這一趟,看看你能奈我何?
次日一早,她坐上一頂小轎,進宮了。
尚儀局到了。
洛瓏的住處寬敞明亮,一切應有盡有,還配有幾個宮女伺候。
一個宮女將一本折子雙手遞給她:
“白夫人,這是妃嬪的名單。”
洛瓏打開看。
名單密密麻麻,四妃中三位皇帝已經定了,看她們的家世應該是論功行賞,后面的九嬪九美人九婕妤要尚儀選。
四妃之首的貴妃空缺,德妃和賢妃是蕭衛和宰相家的,淑妃是她表姐殷薔。
洛瓏唇角彎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不出所料。
還挺有城府的,至于那個空缺的妃位,她嗤笑一聲。
不多時,太監總管李貴來了。
李貴細細上下打量她,輕聲慢語道:
“白夫人,陛下讓我安排您的住處,您在后宮任職,每十天旬休,有任何需要的就找老奴。”
洛瓏自然認識李貴。
她斷定李貴認不出自己。
李貴經常在王府外做事,自己嫁過來幾個月,見面的機會并不多。
“多謝公公。”
李貴又多看了洛瓏幾眼,笑道:
“白夫人喜歡貍奴嗎?宮里有好幾只,老奴給您抱一只?”
洛瓏心里一驚。
自己一接觸貓就渾身長紅斑,這一點在王府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所以當時裴玄鳳讓人將府中的野貓都趕走了。
“多謝公公,我小時候被貓抓傷過,有些懼怕。”
她說完,側目看李貴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