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園轉了接近十分鐘,總算在臥室見到了黎雅口中的闊少郭毅。
“黎雅,你來了。坐,這位是?”郭毅穿著睡衣躺在床上,他的左眼上了藥,紗布纏在上面。
而整個臥室里也充斥著中西藥的味道。
“馮寧,我給你請的大師。”黎雅沒坐下,倒是禮貌地介紹了我。
郭毅看了我一眼,隨后表情像是便秘,“黎雅,我知道你想讓我看開點,但也不至于在大街上抓個要飯的來糊弄我吧?他全身上下的地攤貨,加起來都不到十塊錢,哪個大師這樣。”
黎雅趕忙給郭毅使眼色,“郭毅,這位是真大師,你不要亂說話。”
隨后給我道歉,“馮寧,你別生氣,我朋友心直嘴快,并沒有惡意。”
我搖了搖頭,看在錢的份上,他愛說啥說啥。
“你不會又給錢了吧?”郭毅卻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
連我都愣了下,聽這話的意思,黎雅好像沒少干這種事。
“郭毅,你信我,馮寧真的是大師,他養的豬……”
不等黎雅把話說完,郭毅睜大眼睛,指著我,“他不會是老馮家養豬的吧?我去,黎雅,你好歹也是帝都黎家大小姐,你……”
他似乎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沒往下說,但表情卻非常豐富。
而我這邊,卻還真的看出了什么門道,我在這郭毅的身上,看到了一只瞎眼的山魈。而這山魈左眼已經瞎了,而另一只眼睛也有了發膿的跡象,用不了多久也會瞎的。
走到了郭毅的面前,臉色凝重,“你是不是碰到過大馬猴?”
郭毅奇怪,“什么大馬猴?”
我說,“山魈,那玩意也叫山鬼,臉上鼻子紅,站起來一米多高,齜牙咧嘴的。”
郭毅驚了,正了正身子,連連點頭,“好像,好像遇到過,在老陰山,我以為猴子呢,追上去想弄它,結果靠近以后嚇了我一跳。還被它抽了一巴掌。回來以后我的眼睛就出了問題。大師,我還有救嗎?”
老陰山?
看到郭毅眼神變得尊敬了,我其實沒多大感覺,但聽到了‘老陰山’我精神了。
當初的事歷歷在目。
“說詳細點,你們去老陰山干什么,為什么會碰到山魈?要不然,我沒法子弄。”老陰山離我家二十里,自從我出了事,那地方就成了街頭巷尾的禁地。
而原本,我們那地人對那就沒什么好感,那地方有墳圈子,聽說晚上還有狐貍叫,老人們說那埋了不干凈的東西。
那天要不是我二哥說魚多,我跟大哥也不會去,說白了,我被奪舍,跟我那二哥有百分之八十的關系。
如今再次提到那,我總覺得郭毅應該知道點什么事。
“這……”聽我問了話,郭毅遮遮捂捂的。
“不想說,那我真沒辦法了。我只有知道是哪路山鬼,在守著什么,才能對癥下藥。你的眼睛也才能完全好,要是弄錯了,反而適得其反,那就真瞎了。”我嚇唬他。
“我說我說,大師,我是從一個倒爺手里拿到了一個藏寶圖,說是老陰山地下有寶貝。誰知道我去了寶貝沒看到,惹了一身騷。唯一,哎,跟您實話實說吧,唯一就帶回來了一個鈴鐺。”郭毅說完,從床頭枕頭下拿出來了一個鈴鐺遞給了我。
我反復看了看,沒什么特別之處,就是那種普普通通的黃銅鈴。要說有什么特別的話,那就是很厚重,明明小拇指指甲蓋那么大,卻很沉。
我也好奇了,這玩意?似乎真沒啥特別的。我搖了搖,結果愣住了。
沒響?
我又搖了搖,還是沒有響。那鈴舌明明撞在了鈴鐺上,居然沒有動靜?這很違背常理啊。
“大師,這鈴鐺沒有鈴舌,您搖它,是因為發現了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
沒有鈴舌?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有鈴舌啊?隨后我突然想到了佛像轉身的事,我意識到了不對勁。這鈴鐺不簡單。
“你多虧碰到了我,要不然就不是瞎眼那么簡單了。這鈴鐺是邪物,你居然還敢放在枕頭下。”我說完就把鈴鐺放在了兜里。
郭毅似乎對這個鈴鐺情有獨鐘,非常地舍不得,想說些什么,但我哪會讓他廢話,而是故作神秘,“去準備一張桌子,大米,蠟燭,殺一只活的大公雞,弄一碗大公雞的血,再給我找來一根兩米半的紅繩,越粗越好,當然,不要超過拇指那么粗。”
見我態度認真,郭毅哪敢怠慢,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我擺正了桌子,點燃了蠟燭,又把米撒在了郭毅的四周。隨后,我把那兩米半的紅繩蘸上雞血,綁在了郭毅的手腕上,另一邊綁在了門上。
說實話,其他的都是噱頭,只有這紅繩蘸雞血才是真東西,我之所以會弄的麻煩,完全是有點神棍的想法,十萬塊?總不能賺得太輕松吧?
這一套下來,反正挺唬人的。至于這一招好不好使,我連雷都引下來了,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做好了一切前綴,我走到了郭毅面前,這次我沒有看他,完完全全看的是那山魈,它似乎也在看我,身軀顫抖,對于那紅繩雞血非常的忌憚。
“該走了。”說完我開始念叨了咒語,最后喊了一句‘諸邪避讓’。
轟。
下一秒鐘,我仿佛聽到了焚尸爐高溫煉尸體的聲音,聲音不大,卻震耳欲聾。
我親眼看到那山魈炸開了,如同燃燒的紙,先是化為黑色的灰燼,然后隨著一道金光,灰飛,煙滅。
場面并不血腥,卻很詭異,我被震撼了很久,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因為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人死后,會不會也是這樣。
“我,我能看見了,我能看見了。”要不是郭毅激動得大喊大叫,我可能還會沉浸在那種震撼中。
我回過神來,看到郭毅激動地把紗布撕掉,在床上蹦了起來,那樣子,哪里像是受過罪。
而這一幕,看得黎雅也是一臉詫異,她看了看郭毅,又看了看我,然后走到了我身邊,也不知道是夸我,還是夸她自己,“我就說嘛,你肯定是大師。”
我沒承認,也沒否認,仍然對于剛才發生的事耿耿于懷。不知道為啥,我雖然救了郭毅,讓他重獲光明,但我開心不起來。
很失落,甚至有些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