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以為看穿了導演意圖的演員,最終卻發現自己只是從一個舞臺跳到了另一個更大的舞臺上。
那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表情,一定很值得欣賞。
姜風的嘴角,勾起一抹無聲的冷笑。
他穿過最后一段銹跡斑斑的鐵軌,前方出現了一個岔路口。
左邊,是通往金融數據中心的、被他刻意留下痕跡的陽關道;
而右邊,是一條被掩蓋的幾乎看不出痕跡的通道。
他毫不猶豫地走進了右邊的黑暗。
這里,才是通往神殿的真正路徑。
穿過這條被遺忘的隧道,盡頭是一處明顯被后天用高強度合金加固過的通道。
繞過幾道他早已在腦海中模擬過無數次的屏障,一扇厚重的、沒有任何標識的金屬門出現在眼前。
他從懷中取出一臺特制的解碼器,將其連接門禁上開始了他真正計劃的第一步。
利用外面兩個根本不存在的目標,吸引警方最精銳的力量。
.............
而此時,在這條廢棄的地鐵線的另外一邊,在那輛偽裝成市政工程車的指揮車里,一個關于野心家的計劃被完整的揭開。
沒人知道車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是在陳言離開后,林舒雅的神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的她,是緊張、是焦慮,是壓抑著恐懼的孤注一擲。
而現在的她,臉上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了,她緊握著對講機,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抖。
她看著指揮車屏幕上,地鐵線內天羅地網般的布局,心中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反而有一種巨大的荒謬感。
她在想,如果陳言是對的,那么不只是趙鐵軍和那些“利劍”的精英們,此刻正在一個被精心布置的、空無一人的舞臺上,緊張地等待著一個永遠不會登場的主角,就連自己所有的布局也是徒勞。
林舒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拿起對講機,用一種盡可能平穩、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下達了指令。
“‘夜鶯’注意,目標尚未出現,保持最高等級靜默,重復,保持最高等級靜默。”
下達完這條指令之后,林舒雅心中沒來由的苦笑,“我一定是瘋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條一片死寂的隧道,旋即快步走出了指揮車。
城市地上與地下,兩個舞臺,一場大戲。
導演已經就位,棋子各安其命。
而那個本該是主角的演員,卻悄然跳出了劇本,試圖成為那個改寫結局的人。
..............
將近一個多小時后,依舊那條幽暗的地鐵線里。
那道伴隨著細微的液壓聲,這扇足以抵擋小型爆炸的門,無聲地向內滑開。
門后的世界,與門外那條充滿腐朽與遺忘氣息的隧道截然不同。
那是一個由冰冷、秩序和光構成的領域。
極致的安靜中,只有服務器機柜運行的低沉嗡鳴。
無數藍綠色的指示燈在機柜矩陣中明滅閃爍,匯成一片沉默的數據星河,映照在姜風那副金絲眼鏡的鏡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屬于征服者的光芒。
空氣中彌漫著恒溫系統送出的、帶著一絲電子產品特有氣息的氣息,干凈得不帶一絲雜質。
這里,可以說是半個華夏的“數字心臟”。
儲存著從金融到公民、甚至是政府、信息的最高級別數據。
而在其最核心的主機內,保管著一枚足以撼動半個國家的秘鑰,是所有網絡節點的根源。
得到它,就等于掌握了解鎖半個國家所有秘密的權力。
姜風緩步走在這片由數據構成的叢林中,步伐從容而優雅,仿佛不是一個潛入者,而是一位即將登臺指揮的交響樂團總監。
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那是屬于一個頂級導演,在看到自己劇本中最華彩的篇章即將上演時的、那種盡在掌握的優越感。
他能想象到,此刻在幾十公里外的安信銀行金庫,趙鐵軍正帶著他的人,像一群被戲耍的獵犬,徒勞地包圍著一個空無一人的金庫。
他更能想象到,在城市的另一端,林舒雅正帶著最精銳的特警小隊,在金融中心設下周密埋伏。可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最后收網時他們才會發現,他們找到的,只是一枚“棄子”。
而陳言......
姜風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嘲弄。
那個年輕的演員,一定正為自己識破了金融中心這個真正獵場而沾沾自喜吧。
一個自以為看穿了導演意圖的演員,最終卻發現自己只是從一個舞臺跳到了另一個更大的舞臺上。
那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表情,一定很值得欣賞。
所有人都按照他寫好的劇本,在各自的舞臺上,賣力地表演著。
他們是如此投入,如此專注,以至于沒有人發現,真正的導演,已經悄然來到了后臺,準備取走那份最終的、也是唯一有價值的獎賞。
他走到整個機房最中央,那個被物理隔離層層保護的核心服務器前。
這些信息在常人眼里或許無足輕重,甚至一文不值,但有了這個密鑰再配合自己手中的加密節點,這里,就是神殿的中央。
他沒有絲毫遲疑,從懷中取出一臺巴掌大小的特制數據密鑰復制器。
這是他耗費了數年才打造出的杰作,雖然在復制秘鑰時還是會觸發警報,但這個城市最精銳的力量 已經被自己的計劃,吸引到了別的舞臺。
而這,已經足為他事后的逃跑,爭取了足夠多的時間。
他站在服務器前,甚至能從那光滑的金屬外殼上,看到自己倒映出的、勝券在握的身影。
他即將完成一件足以載入罪犯榜史冊的、史詩級的作品。
他甚至已經開始想象,復制了這個密鑰之后,幾乎半個國家的所有信息,所有秘密,他眼中都將是透明的。
到那個時候,或許自己只需要動動手指,就將會讓一個城市甚至是半個國家的運轉癱瘓。
這真正意義上的、針對一個國家神經中樞的、無聲的、智慧的征服。
他伸出手,將復制器的接口,緩緩對準了核心服務器那唯一的物理端口。
成功,只在毫厘之間。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接口的瞬間——
“啪!”
一聲輕響,整個機房的主燈光驟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