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拿起菜單,故作認真的看了看,旋即將之遞了回去。
“不了,謝謝,我暫時不餓。”
那男人溫暖一笑:
“好的,不用客氣。”
兩人之間進行完這樣的對話后,男人動作稍微凝固了一瞬。
旋即,他臉上那面具般的溫暖笑容,如暴露在陽光下的積雪那樣,一寸寸消失。
只見男人眼眸一轉,像是恢復了人性化的清明,這才看向那女人,目中頓時充滿了狐疑:
“萬毒牧首,維羅妮卡,你來朗姆城做什么?”
那女人笑了笑,語氣懶洋洋的,似乎毫不在意:
“怎么,美食家,你能來,我不能來?”
如果有資深的超凡者在這兒,見到此幕,定會慌不擇路,立馬逃竄。
因為,這小小的咖啡館包間里,面對面坐著的兩位存在,竟就是大名鼎鼎的實體“美食家”,和更加大名鼎鼎的實體“萬毒牧首”!
這可是連銀白教會的牧首奧修斯都要忌憚的存在!
美食家定定的看了維羅妮卡一會兒,忽然輕笑了一聲:
“有趣,看來你的情報渠道比我想象中的靈通,居然這么快就知道了,我還以為那件事,只會有三個人知道。”
就在一個多小時前,美食家眼睜睜看著足以容納一顆超大型恒星的宇宙空間被某種偉力破碎并吸收后,便一路循著蹤跡,追到了朗姆城來。
可,也僅止于此了。
他只知道用出那不可思議手段的存在目前在朗姆城,但卻并不知道是誰。
朗姆城雖然不大,但也有足足五百多萬人。
要找到其中具體的某個人,甚至是藏匿在這座小城某個地方的非人存在,難度可想而知。
而且,那憑空消失的宇宙空間,很快就如同橡皮泥粘在一起般愈合了。
也不知是宇宙自動修復,還是作為神明的銀白宇宙出手。
因此,美食家一直都以為,最多只有他和銀白教會的奧修斯牧首,以及那個叫狄克推多的年輕人知道這件事。
但,萬毒牧首維羅妮卡如此巧合的也出現在了朗姆城,由不得他不多想。
維羅妮卡當然不可能知道那件事,眼見美食家如此,心中不禁涌起一抹疑云,臉上卻是懶洋洋地笑道:
“我也只是碰巧。”
美食家見她沒有否認,身子微微前傾,神情變得更加認真起來:
“你找到那位存在是誰了?”
維羅妮卡見狀,心中更是狐疑了,面上卻不動聲色,輕輕一哼:
“即便我真的找到了,你以為,我會告訴你么?”
美食家沉默了,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什么破綻。
可維羅妮卡卻打了個哈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表現得頗為悠閑。
美食家額頭青筋跳了跳,忽然壓低了聲音,帶上了一絲威脅: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應該能意識到,這對我們這些實體而言,是一個萬世難逢的機會!再等上無盡歲月也不一定有的機會!你應該分享出來!”
見他這副模樣,維羅妮卡反而好整以暇,曲線緊致飽滿的軀體懶洋洋的躺在了沙發上,輕啟紅唇道:
“告訴你?憑什么?”
美食家忽然瞇起了雙眼,眸子里散發出濃烈的殺意。
輝光咖啡館里的客人們,倒是絲毫沒受影響,可這棟樓的下水道里,一只爬行著的老鼠,忽然“吱”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它竟是從里到外,迅速徹底熟透,甚至身上都憑空灑滿了香料,散發出令人惡心的香氣。
維羅妮卡依然不為所動,淡淡道:
“你威脅不了我的,你應該清楚,正如我也奈何不了你一樣。”
美食家定定的瞧著她,好半響,眸中的怒火漸漸平息,神情卻是冰冷起來,猶如冷硬的鋼鐵:
“執迷不悟,看來,跟你合作是不可能的了。”
維羅妮卡神情不變:
“什么執迷不悟,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美食家眸子里閃過一道冷厲的光芒: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維羅妮卡笑了笑:
“還請你指點一下。”
美食家雙手忽然按在桌子上,手背肌肉與青筋暴突,他伏低了身子,聲音幾乎像是低吼,從喉嚨里壓抑著爆發出來:
“你明明知道!這個世界,九大正神,全都是假的!我親眼目睹過!怎么,你難道還想依靠祂們?”
他略微吸了口氣,臉上露出像是戲謔又像是極深的失望般的神情,讓他看起來竟有幾分癲狂,
然后,他才從牙縫里繼續擠出幾個字:
“我除非瘋了,才會去依靠這些……假的神明!”
轟隆——!
夜色之中,忽然平地落下一道悶雷,落在極遠處的大海之上。
這些驚世駭俗甚至是大逆不道的話,像是驚動了盤踞在天穹之上宇宙深處的九位正神,但又像是什么都沒發生。
雷光大亮,短暫的照亮了整個朗姆城,也照亮了美食家扭曲到有些猙獰的面龐。
此刻的他,非但身上貴族的優雅氣質蕩然無存,更是猶如變為了一頭惡鬼。
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極致絕望極度憤怒的惡鬼。
維羅妮卡的面色終于變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同樣露出失望到了極點的神色,但只是一閃而過,語氣仍是淡淡的: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但你就這么說出來,是不是有些太過僭越了?要知道,褻瀆了祂們九位中的任何一位,頃刻就是滅頂之災。”
美食家見狀,搖了搖頭,似乎是對維羅妮卡這種麻木的反應失望無比。
他臉上猙獰的神色緩緩收斂,重新立直了身子,背脊挺得筆直,伸手正了正領結。
只見美食家深深的看了對面嫵媚萬端的女人一眼,旋即,他臉上忽然又恢復了那種優雅且溫暖的笑容,語氣也變得如春風般和煦起來:
“既然客人沒什么需要的,那就打擾了。”
他站起身來,微微一鞠躬,身形保持著鞠躬的動作,就此緩緩變淡消失。
維羅妮卡靜靜的等著,像是在感應什么。
良久,她才輕輕松了口氣,目光重新透過那被咖啡館里的侍者擦得透亮的玻璃窗,看向了月光下丹尼爾街那棟二層小閣樓。
“夏法……無論你身上發生了什么……”
她舔了舔豐潤的紅唇,目中閃過一抹嗜血和貪婪。
“但……你已經是我的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