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暴君之門要塞。
維恩加爾走進醫療室,在凡人護士錯愕目光中倚著墻壁,兩腿交叉,姿態閑逸的看向艾爾斯。
“你記憶恢復到什么程度了?”
叛教者問。
艾爾斯瞪了維恩加爾一眼:“你在競技場上殺出來并得到想要的東西后,我看到你這個雜種在一瞬間眼神里有輕蔑和不臣——恢復到這了。”
“那你恢復的不錯啊,恭喜。”維恩加爾點頭,“然后,我這個叫維恩加爾的雜種有問題想問你。”
艾爾斯沉默著,沒有出聲,沒同意但也沒反對。
他清楚維恩加爾是自己戰團長手下一條不小的走狗,既然戰團長都捏著鼻子用他,自己把關系搞得太僵也不好。
“陸燼,這個人你還記得嗎?”叛教者問。
“我去接他,然后和他一起面對異形,我差點被殺,他救了我。”艾爾斯說。
對于這部分記憶,艾爾斯仍覺得是空白。
他說回憶到維恩加爾來紅海盜的時期,這是單純為了罵維恩加爾,實際上他回憶到自己被戰團長命令去接收兇戾天使的時候了。
不過關于陸燼的事,都是聽來的。
“嗯,我聽到的也是這么個版本。”
叛教者低下頭,沉思起來。
一邊沉思一邊又吐露著疑惑。
“我跟你相處過一段時間,我知道你是什么脾性。”
“當我接到大漩渦之主的命令,和陸燼一起去殲滅肉毒癥戰幫時,我跟別人打聽了一下陸燼和你的事情。”
“當然還有其他的事情。”
維恩加爾通過這些事情,推測出陸燼的脾性。
從他保護凡人船員,在競技場上一挑三這件事能看出來,陸燼格外在乎凡人的命。
兇戾天使也是一樣的。
但再想到艾爾斯的脾性——他總是擅自做一些事,非必要不按照休倫的命令行事,他仇恨凡人。
總之,維恩加爾在來之前,設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聽來的故事是事實,并且自己當時在場,艾爾斯在發現暴戾獠牙號已經近乎沉沒,整個戰團星際戰士被活捉后,會做出什么。
而維恩加爾想到的這個事情,就是他來的原因。
“我覺得他不可能救你。”維恩加爾接著說,“你好好回憶一下。”
艾爾斯沉默著,真的開始思考。
因為維恩加爾說的話,他也認同——在聽說了更多細節后,他認為自己當時會下達只把陸燼和導航者接走的命令。
“合著你之前根本沒想這些事是么?”
“我要是陸燼,我早把你這個雜種砍了!”
“就你這種貨色,你也會幫著他跟歐克異形的老大作戰?你他媽也不想想你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你還真認為自己是什么好玩意,成天跟個死人似的躺在這鬼地方,也不去跟休倫核對核對。”
“蠢貨中的蠢貨!”
看著艾爾斯似乎想不起來,維恩加爾冷靜的用言語逼迫對方。
“注意你的言辭!”艾爾斯立刻激動起來,“你沒資格……”
“閉嘴聽著,然后給我想!休倫能因為你把我殺了還是怎么的?”
維恩加爾如同連珠炮一般“開火”。
“就是我現在把你宰了,他能把我怎么樣?”
“你歸根結底就是個連命令都執行不明白的貨色,你還能活著,你還能過的不錯,單純因為你是休倫的老兵之一。”
“你這個連改造手術都做不完的廢物能活下來,單純是因為休倫跟陸燼有一點一樣的愚蠢共同點。”
“像你這種人,我還沒從戰團離開時就會因為看你不順眼,找個地方把你宰了然后說你是被敵人炸死的。”
“……”
艾爾斯連還嘴的能力都沒有,極度憤怒下起身在醫療室尋找著武器,但是什么都沒找到。
維恩加爾見他還打算跟自己對抗,直接走過去,一巴掌給艾爾斯打趴下。
凡人護士們驚慌失措,跑出醫療室。
艾爾斯趴在地上,剛想繼續反抗,忽然想起什么。
見他一愣,維恩加爾立刻掐著艾爾斯脖子,把他拎起來:“你想到了?”
“放開我!我要去見戰團長!”艾爾斯吼叫。
維恩加爾這才松手,跟在艾爾斯后面,在廊道中穿梭著。
一名星爪時期的老兵被護士叫到醫療室,剛要修理維恩加爾,卻發現醫療室空無一人。
……
維恩加爾和艾爾斯在廊道中穿行,走進一條筆直的廊道后,兩人忽然停住。
在昏暗的燈光中,前方十幾米的位置站著一個身穿終結者甲的戰士。
“賽卡拉?”維恩加爾喊出盔甲表面鐫刻的名字。
但他緊接著發現盔甲胸口處鑲嵌的白色護符沒有了——那是賽卡拉自己的東西,說是能抵御靈能攻擊什么的……
維恩加爾臉色驟變。
“你們很快能見到賽卡拉。”
終結者從背后摘下戰錘,邁開步子,十分緩慢的向前行進。
盔甲里是陸燼。
他沒有黑色甲殼,全靠蠻力驅動這臺終結者。
盔甲鑲嵌的護符送給歐娜斯了。
靈能者腦袋炸了這件事給歐娜斯帶去不小的震撼,以及恐懼,她現在把自己關在導航者圣所誰也不見,陸燼從維恩加爾艦船上回去后去找歐娜斯,但最終沒見到面,只是把護符從門縫里丟給了歐娜斯。
陸燼緩慢的前進。
維恩加爾和艾爾斯剛要沖出廊道,卻看見一個站在六芒星法陣上的兇戾天使將閘門關上,在閘門徹底閉合之前,這兇戾天使消失不見。
“是你擊敗了我!是你把我打成了植物人!”
艾爾斯站在門前對陸燼咆哮。
他看不見終結者里是誰,但他能從陸燼那生澀的高哥特語口音聽出來——就是這個家伙一拳一拳把我打的半死!
“是我。”陸燼拎著戰錘的雙手自然垂著,步步逼近。
接著艾爾斯想到自己在暴戾獠牙號指揮甲板,用爆彈槍殺掉的那個船員。
陸燼也想到了那個人。
還想到,自己把那膽小的船員帶出來時,承諾他在自己身邊比在避難所更安全。
想到這個船員帶著自己一路殺綠皮,殺到導航者那邊。
想到這船員被艾爾斯殺了。
“你還能活著,是因為我在當時想出了能讓更多人活著的辦法。”陸燼說。
“就因為一個凡人!你是不是瘋了?!”艾爾斯怒吼。
“是的,就因為一個凡人。”陸燼邁著步子,瞥了一眼拔出鏈鋸劍的維恩加爾,“在我眼里你不比那個為我帶路的船員多什么。”
在艾爾斯還想繼續吼叫時,維恩加爾給了他一耳光,接著遞上一把戰斗匕首。
“你跟他說這些有什么用?!”
“他跟我們思維不一樣!他是認為誰該死他就殺誰!你廢話這些還不如沖上去替我死了!”
艾爾斯接過匕首,卻沒有膽量沖上去。
維恩加爾則是將鏈鋸劍高高舉起來。
這不是為了拼刀,而是為了把扔過來的戰錘偏轉開,以防止陸燼丟錘子殺人。
維恩加爾也是一個強大的戰士,他很自信自己能像殺死戰團里那個阻止自己離開的人一樣,在鏈鋸斧或動力錘之類重兵器飛過來時,憑借技巧和力量偏轉它。
陸燼仍舊緩慢逼近……但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
就算有黑色甲殼的人穿它,速度也提升不了多少。
在雙方接近到不超過十米距離后。
在陸燼舉起戰錘,維恩加爾和艾爾斯準備拼死一搏后。
閘門忽然開啟。
“就像我剛才在會議上對那黑軍團使者說的,如果阿巴頓必須依靠紅海盜的艦隊才能確保奪下卡迪亞,那他就不該進行這場遠征。”
“你為什么會站在黑軍團那邊,認為我們應該……”
休倫和阿曼紐斯剛走過閘門。
前者話還沒說完,看見了自己的老兵,維恩加爾,以及陸燼。
“戰團長!”艾爾斯沖向休倫,躲藏在阿曼紐斯背后,“陸燼……他要殺了我!”
“他還想把這件事嫁禍給我。”維恩加爾走向休倫,“吾主,您應圣裁!”
休倫瞬間意識到一切。
而阿曼紐斯則是低頭看了眼手臂上的微型電腦,心想:我說怎么那道閘門失控,還得我自己破解它。
“……”
休倫沉默著。
他剛剛從會議室出來,接見完黑色軍團的使者,身上還穿著盔甲,佩戴了武器。
再加上從來不脫盔甲的阿曼紐斯,想要殺死陸燼并不困難。
“他之前……”
“我不傻,孩子,我能猜出來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爾斯剛想把自己真實遭遇說出來,就被休倫打斷。
休倫盯著陸燼,眼神愈發狠厲。
阿曼紐斯抬起手臂,附著于手臂上的火炮瞄準陸燼。
它自動調整為等離子模式,將會在開火后釋放出一團足以融化陸燼盔甲和軀體的等離子。
艾爾斯轉身面朝陸燼,臉上除了兇狠之外,還有得意。
噗嗤——
利器貫穿血肉的聲音響起。
不是陸燼沖向他們并殺了人,也不是他們殺了陸燼。
艾爾斯在極度錯愕之中低下頭,看見五根利爪從自己腰和胸膛之間鉆了出來。
那是大漩渦之主的武器,一個名為“暴君之爪”的利爪型武器。
“戰……戰團長……”艾爾斯艱難抬頭。
他很困惑。
他能意識到休倫避開了自己所有的要害,自己除了疼痛之外甚至沒有生命在流逝的感覺……但為什么戰團長會將利爪刺入自己而不是敵人?
休倫低頭與艾爾斯對視:“不要更改我的命令,不要打折執行命令。從星空之爪時期,到你前一陣子出去接兇戾天使之間……我說了多少次?”
劇痛讓艾爾斯無法說話,只能流淚。
暴君之爪抽出。
艾爾斯蜷縮著栽倒在自己戰團長腳邊。
“吾主……”維恩加爾艱難開口,“他想嫁禍……”
休倫看向維恩加爾。
后者低下頭,只有沉默。
休倫瞪著陸燼,神情陰沉又狠毒。
他什么都不說,時間每過去一秒,他的呼吸就更急促和沉重一分。
可想而知那具半是血肉半是機械的軀體蘊含著何等怒火。
而阿曼紐斯則是在短暫等待后蹲下來,為自己的戰斗兄弟療傷。
“哈哈哈!”
休倫瞬間變臉,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幾聲,然后搖頭:“不用擔心,這件事不會有什么影響,歸根結底,是艾爾斯犯了錯誤。”
“你用人用錯了。”陸燼說,“艾爾斯本就會在執行你的命令時……”
“不,沒錯,當時實在找不出人手了。”休倫搖頭,“你們兇戾天使除了你之外的戰士被獵犬戰幫活捉,這是個意外,如果沒有這意外,艾爾斯就絕不會折扣執行我的命令……因為他當時認為你們沒用了。”
維恩加爾忽然開口“點火”:“艾爾斯當時殺了一個屬于陸燼的船員。”
“艾爾斯能活著,大概是因為你當時想出了能讓更多人活著的法子。現在也一樣。”休倫看都不看維恩加爾一眼,“要么你和艾爾斯的矛盾在這一刻結束,要么我就殺光你所有船員,你選一個。”
陸燼沉默著。
但他無疑已經做出了選擇。
“艾爾斯,這件事結束了嗎?”休倫低頭看向自己的戰士。
艾爾斯艱難點頭。
休倫再抬頭說道:“你得給我補償。明天會有一個戰幫到訪,信仰血神的戰幫,他們因你的事跡而來,也只會因為你才留在紅海盜,你必須跟我一起出席接待他們的宴會。”
沒等陸燼說完,休倫看向維恩加爾:“你有什么意見?”
“吾主,這是嫁禍,而且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出去,到時候……”
沒等維恩加爾說完,休倫看向阿曼紐斯:“炮擊維恩加爾的艦船,再殺一些他們的人,然后把這里發生的一切扣在他們頭上。”
下達命令后,休倫又對維恩加爾說:“作為補償,你將得到一艘巡洋艦。就是我們從帝國之拳手中俘獲的那個。”
“贊美吾主的慷慨!”
維恩加爾單膝跪地。
他是突然想到陸燼和艾爾斯的事情,覺得不對勁,或許可以利用這件事打擊陸燼,然后才來找艾爾斯。
忙活一通后要死一些人,還要挨炸……但得到了一艘打擊巡洋艦,小賺不虧。
在維恩加爾站起來后,正在為艾爾斯療傷的阿曼紐斯注意到艾爾斯臉上有傷。
阿曼紐斯回頭看一眼陸燼,覺得艾爾斯臉上的傷肯定不是這家伙弄得,那么是誰打的,顯而易見。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維恩加爾面前。
后者一臉茫然,然后在茫然中被阿曼紐斯摘掉頭盔,又在茫然中看見阿曼紐斯抬起手,最后被阿曼紐斯包裹著臂甲的大手狠狠扇了一巴掌。
話都說不出來的艾爾斯看見維恩加爾被自己的戰斗兄弟正義制裁,因痛苦而猙獰的臉上浮現起一絲笑意。
陸燼轉身離開,維恩加爾行禮后也離開。
休倫看向阿曼紐斯,后者開口問詢:“您沒想到陸燼和艾爾斯之間會有什么事情?”
“沒想到他敢做今天這事。如果不是維恩加爾,這件事會是我籠絡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