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曼羅斯上最杰出的工匠按照他們所想的那樣改造盔甲時,陸燼設計著新曼羅斯的秩序。
奴隸制度將會被粉碎。
貴族們的財產將會被留給當地人,用以發展巢都世界。
曼羅斯上存在饑荒,但貴族們壟斷了不少糧食,分出去足夠吃十幾年,挺過帝國內通往曼羅斯的亞空間風暴,還能剩下一些,夠暴戾獠牙號進行長期亞空間航行。
一連幾天,陸燼都和卡奧待在總督府邸,了解著曼羅斯當地情況,然后設計著新曼羅斯。
“我們或許可以用當地人補員。”
卡奧想到了戰團的事情。
這一路顛沛流離,在陸燼加入之前戰團就沒多少人了,加入之后遇到狡詐獵犬和阿里曼那檔子事,人數就更少了。
只有十五人,不算陸燼的話。
補員迫在眉睫。
陸燼之前也考慮過補員的事情,比如用船員補員。
但問題是現在暴戾獠牙號上到處都缺人,船員從曾經只需要負責自己的專業崗位,到現在同時兼任好幾個崗位,人手急缺,再出人補員星際戰士不妥。
再加上星際戰士改造未必成功……
“我也覺得可以在曼羅斯補員。”陸燼放下紙筆,非常贊同,“曼羅斯在大漩渦外,雖然多少受到大漩渦影響,但除了貴族階層之外,其他階層還是比較干凈的。”
卡奧立刻起身,準備做這件事。
但陸燼又開口:“可是再也沒有人能擔任藥劑師了,我又沒法像尼諾斯那樣用靈能進行改造手術,更何況基因種子也未必足夠吧?”
在他看來,最麻煩的還是基因種子。
這玩意是改造必需品。
一個星際戰士有倆,可以摘出來一個,一般摘出來的那個要么補員新兵,要么當稅交給帝國。
不能摘的是只能在死后回收,不然命就沒了。
“尼諾斯兄弟之前的戰團長,也就是誘殺事件時期的戰團長,他在帶著戰團去見那審判官之前覺得不對勁,為了以防萬一,就把基因種子存起來了,所以無須擔心基因種子的數量問題。”
“至于藥劑師……前任藥劑師只會打針,也不懂怎么改造,醫療室有自動設備,只是在獵犬襲擊事件里受損,我看看能不能修。”
陸燼這才點頭:“曼羅斯上的通訊阻斷裝置已經被關了是吧?你順便研究一下,看看用了什么技術,能不能復刻。”
卡奧立刻離開,前去籌備。
而陸燼則是將筆記本翻到新的一頁,開始做新兵選拔計劃。
戰團典籍中原有的選拔方式其實就很好。
陸燼思來想去,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直接在紙上寫下——依照戰團傳統選拔新兵。
“戰團長。”
通訊傳進陸燼耳朵。
因為頭盔在戰斗中和上身盔甲一塊被打碎了,陸燼只能佩戴通訊器與艦船交流。
說話的是卡莉。
她之前被關進奴隸的地牢,在反抗開始后,那些守候在她監牢門口的人和奴隸一起發起反抗。
那個被她帶下去救治的母子也獲救了,無論她遭受何種毆打,終究是沒撒手,便堅持到反抗開始的那一刻且獲救。
“導航者希望見您。”卡莉說。
陸燼立刻放下手上的事務,命令艦船將自己傳送回去。
……
導航者圣所。
陸燼將戰錘和戰斧放在門邊,然后才推開圣所大門。
圣所里十分清冷,有點雜亂。
因為船上人手緊缺,歐娜斯的仆人都出去干活了,也就沒人能伺候這位尊貴的導航者。
陸燼進門的時候,發現導航者縮在墻角,背對著自己。
“抱歉,那審判官沒能殺了,但我之后會找到他,然后消滅他。”
歐娜斯聽見背后傳來的聲音,感受到陸燼坐在自己背后,她忽然覺得安心。
“對不起。”
陸燼蹙眉,聽見歐娜斯忽然小聲道歉,哽咽抽泣。
“我是不是太脆弱了。”
“一個人靈能者失控把自己的腦袋炸了就能嚇到我,只是在預言中看到那個審判……我……我感覺自己比不上戰團里的任何人。”
導航者哽咽抽泣,到后來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剩抽泣。
陸燼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實話說,當初一路殺穿綠皮沖進導航者圣所時,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完了,你肯定指望不上,因為你太年輕,我甚至以為艦船真正的導航者,你的父母或是叔叔什么的死在某個角落里了。”
聽到這話,歐娜斯沉寂一秒,抽泣的更劇烈了。
接著便是什么“那你找休倫要個導航者吧”,什么“是我配不上兇戾天使了”,之類難懂的話。
陸燼嘿嘿笑著,扒拉著歐娜斯的肩膀:“誒!誒……你聽我說完,聽我說完唄。”
歐娜斯啜泣著,背對著陸燼,沒有出聲。
“但是你給我的只有驚喜。”
“我之前也是這么說的吧,當你幫我對付艾爾斯的時候,當你用靈能觀察暴君之門的時候,總是我不說你就能知道做什么,還能做的出乎我的意料。”
“我像你這么年輕的時候,活像個傻子,唯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蹲在樹下和泥。”
“你被炸腦袋那家伙嚇到了,換誰誰不發毛?”
“你轉過來看著我。”
陸燼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圓盒子。
歐娜斯也聽話的翻了個身,面對著陸燼。
此時陸燼才發現這小導航者懷里抱著一本書。
“這是什么?”她問。
“一個梳妝盒吧,可能是。”陸燼看著這無比精致,鑲嵌著各種珠寶的盒子,“哪天讓卡莉姐姐教你化妝。”
歐娜斯又轉過身面壁。
“我教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會化妝。”陸燼伸手把歐娜斯翻回來,“看看這東西好不好。”
歐娜斯結果梳妝盒,打量幾眼,揣進懷里:“我和爸爸媽媽還沒離開家族的時候,這種樸素的東西都是女仆用的。”
陸燼剛想說:你小小孩一個怎么這么會吹牛呢?
但轉念一想。
這導航者是亞空間航行不可或缺的人,在帝國之中也屬于貴族中的貴族,人上之人,可能還真不是吹噓。
陸燼沒說什么,拿起那本書,仔細一看,封面上烙印著一行書名,其中“恐虐夫君”四個字讓他一愣。
再翻看里面的東西。
是以旁觀者視角記錄曼羅斯事件,且字里行間帶著一股“至善為知,至惡為愚”的味。
阿里曼沒死在恐虐的斧頭下——一個念頭在陸燼腦海中炸響。
“這是誰給你的。”陸燼問。
“不知道,我前一陣子醒來時發現懷里有這本書,我不知道它來自于何處,反正抱著挺有安全感的。”
歐娜斯回憶著……
她就是某一次睡醒然后發現懷里多了一本書,在夢境中還有一個聲音回蕩,那聲音告訴她一些道理。
陸燼覺得一定是阿里曼修改了歐娜斯的記憶。
這個最強大的靈能者做到這事輕而易舉。
甚至艦船能正常來到曼羅斯星系,都是阿里曼代替歐娜斯進行導航的結果。
至于這本書……
陸燼覺得阿里曼不虧是個文化人,一個書名同時惡心了自己和恐虐,也是犀利。
“沒收。”陸燼將書揣進后褲腰,旋即起身要走。
歐娜斯忽然伸手抓住陸燼衣袖。
陸燼以為她是想讓自己多待一會,但看見歐娜斯眼神逐漸深邃幽沉,額頭上第三只眼緩緩睜開,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歐娜斯的預言能力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啟用了。
……
“兇戾天使事件是我的過失,但也是你們的過失。阿巴頓還沒從恐懼之眼鉆出來呢,你們就急匆匆把大多數人部署到卡迪亞防區,是不是太著急了點?”
那個殺死歐娜斯父母的審判官面對著身穿黑甲的星際戰士,強詞奪理。
“所以我把整個戰團帶來了,高領主議會給我們的新命令,是配合早就集結起來的艦隊敲打大漩渦。”那星際戰士說。
……
休倫身穿盔甲步入作戰室,俯身撐著戰術桌。
“既然如此,我要打造一個絞肉機,這臺絞肉機會是名為曼羅斯的世界。”
……
“你會戰死,而曼羅斯會為我們交血稅。”
一位灰甲星際戰士俯視著面前的獨臂兇戾天使。
在這星際戰士的臂甲上,一條白色鯊魚沾染著血。
……
一系列破碎畫面在歐娜斯眼前浮現,她張開嘴:“戰火將至!曼羅斯星系……周邊……還有大漩渦內部……將會成為戰場!”
“冷靜。”陸燼按住歐娜斯肩膀,“慢慢說,不著急,把你看到的都告訴我。”
接著歐娜斯說出自己看到的一切。
陸燼則從這些好似瘋癲囈語的言辭中拼湊出整個預言:
審判官只是個先鋒,他能跑來曼羅斯不是巧合或幸運,而是他就要在曼羅斯執行一項帝國高層交予的任務。
這項任務事關帝國對大漩渦的一次戰爭行動。
不下十個戰團,幾百萬星界軍,以及數不清的行星防衛隊將會跟隨帝國艦隊一起抵達大漩渦外,進行一次針對紅海盜的打擊行動。
審判官還會回到曼羅斯,慈悲使者也會回來,甚至還會有一個名為噬人鯊的戰團來到曼羅斯上。
站在陸燼的視角,第十三次黑色遠征即將啟動,按理說帝國不應該在大漩渦這邊投入兵力進行大規模軍事行動。
然而站在帝國人的視角,混沌戰帥阿巴頓將會離開恐懼之眼進行一場遠征只是靈能瘋子們流傳的未證之言,現在只是有瘟疫在恐懼之眼外傳播,更像是一些信仰納垢的戰幫準備用戰爭手段在帝國散播瘟疫。
而如果阿巴頓真的將進行遠征,那么打擊一次紅海盜防止他們為阿巴頓提供支援,或趁機出來攻城略地,也是明智之舉。
甚至不需要現集結兵力,帝國早已經集結起一支遠征艦隊,準備為恐懼之眼那邊的疆域增兵,且這支艦隊將會經過大漩渦。
“這不會是真的吧?”歐娜斯眼中盡是茫然。
按照經驗,歐娜斯的預言一般沒什么準確性,正如當初她預言到艾爾斯會帶走包括船員在內的所有人,結果……
“……”陸燼只有沉默。
他對第十三次黑色遠征的細節了如指掌,但對大漩渦這邊只有一個“大概沒什么大戰事”的印象,原因則是故事線存在重點,但當自己真正來到這個宇宙后,一切都是同時發生和進行的,可沒有“目光焦點”。
就像在第十三次黑色遠征的各種記錄里,不會有帝國邊緣星系某個農業世界的人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如果是假的,那么萬幸。”
“如果是真的……我對于曼羅斯可以重新構建新秩序,且戰團可以在當地補員的設想,將會成為泡影。”
陸燼擠出兩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