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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艘艦船上,想要把一個家族成員幾乎全是軍官的家族拔除,無疑是傷筋動骨的大事。
但沒人能違抗審判官的命令。
在和其他人一起被押送回去時,陸燼便聽說那審判官的命令被執行了。
一整個家族,他們的每一個成員都足以隨便決定奴隸們的生死,但結果就因為審判官一句輕飄飄的命令,便全部被處決了。
在走廊上穿行時,陸燼能聽見路過的軍官討論著這事,他們慶幸著自己的家族將在今日便分享到空出來的權力和資源。
這種大魚吃小魚式的傾軋讓陸燼感到惡寒。
回到炮位后,陸燼將小達米安從背上解下來,抱著去找小達米安的母親。
但當他走到小達米安父母的宿舍后,才知道為什么之前只有達米安被押過去并處死了。
在狹窄的,左右兩側各放五層上下鋪的宿舍里。
小達米安的母親懸掛在一條貫穿宿舍的橫梁上。
一人沉默著走進宿舍,拿出一個袋子。
陸燼低下頭默哀三分鐘,沉默著將一家三口放進袋子里,拎著走出宿舍。
眾人來到炮位甲板上。
一家三口被放進新星炮的炮膛里,當這門武器開火時,他們將一起被發射出去……這是艦船上的習俗。
陸燼看向其他人。
奴隸們避開陸燼目光,逐漸散開,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看陸燼。
腳步聲響起。
先前離開的貝娜審判官走進甲板,身旁除了隨從之外還跟著一個星際戰士。
奴隸們立刻聚攏在一起跪伏下來,將頭貼在地面上,雙掌朝上平放在頭顱兩側。
陸燼仍然站著,還觀察著那些星際戰士。
這些星際戰士盔甲涂裝為白色,但是肩甲上的圖案看不出是哪個戰團。
貝娜能在這艘船上想殺誰就殺誰,也是因為有星際戰士與她同行。
“跪下。”
星際戰士伸出食指指向地面。
但他顯然沒打算等待陸燼做出反應,隨后就走到陸燼跟前,只憑一只手便將陸燼死死按在地上。
“事情已經查明了。”貝娜走過來,蹲在陸燼面前,“不過我有個問題,你當時難道就沒想過,那個小達米安必然是活不下來的,你殺了歐米等同于殺了所有人?”
“歐米對他的衛兵示意殺掉我。”陸燼盡可能昂著頭,“死可以,但不能那樣死。”
說話時,陸燼回想起當時的狀況。
歐米轉過頭對衛兵做出抹脖子手勢……這家伙以為他的小動作無人察覺,然而陸燼留意了。
聽后,貝娜笑道:“但是你的選擇害了所有人,你想沒想過,如果你當時就和小達米安一樣去死,那么這件事情就結束了,其他奴隸之中就不會又有人被殺。”
陸燼沉默一秒才開口:“你他媽在說什么屁話?!”
貝娜沒說什么,也沒做什么,只是聽著。
“連坐是這條艦船上的法令,我奮起反抗結果成了我害了所有人?”
“是的,我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是等死那他們都能活下來,但重來一遍我的選擇也不會是等死!”
“我會盡可能宰更多的人,讓他們的靈魂為我和其他人陪葬!”
貝娜聽完陸燼所說全部話語,面露沉思之態。
但直覺告訴陸燼貝娜不是在思考自己說的對不對,而像是在進行什么測驗。
“那你覺得維持這種法令是有錯的?我們其他人都脫不了干系?”
貝娜開口問道。
“那你覺得我該死嗎?我救了你,救了奴隸們,你的仇人也被你殺光了,之前那個蠢貨被你一斧頭甩死我說什么了嗎?”
“這艘船上從來沒有反叛,但不是沒有人像你一樣反抗過。”
“只是沒有人真的去執行連坐法令,其他人倒還沒有歐米那么古怪,他們還知道在一艘艦船上人力是寶貴的,不會動不動就殺人?!?/p>
“他們跟這個炮組的前一任監督者一樣,是個正常人,那這些人也都該死?”
聞言,陸燼當便要辯駁。
“如果你和歐米一樣連一個小孩都不放過,那你就該死,先前那把重斧就會落在你……”
貝娜突然捂住陸燼的嘴:“行了你不要再說了?!?/p>
星際戰士俯視貝娜:“藥劑師已經檢測了這個凡人的血液樣本,他的體質很強但仍然是凡人,可傷口恢復速度驚人,這才多長時間過去,他就能照常行走了?!?/p>
貝娜抬頭。
“你覺得他會不會是被腐蝕了?”星際戰士問。
“那他做儀式材料不更好嗎?”貝娜說,“他的性格,體質……都很符合那幫人的要求,我為了做這個交易奔走了好幾個星系,所有被我挑選的人里就他最合適當儀式材料,最符合要求。”
星際戰士沉默不語,但眼神中盡是對審判官想法的否定。
貝娜接著說:“性格我也驗證過了……少廢話,那場合作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p>
星際戰士默默點頭。
貝娜起身便走。
星際戰士用一條鋼鎖鏈捆住陸燼雙手雙腳,再把陸燼腦后貼的控制芯片摘下來,揣進陸燼兜里。
控制芯片離線,陸燼肩膀上那小達米安造的裝置便癱瘓了。
“留著吧。”星際戰士拍拍陸燼胸口,轉身揚長而去。
……
艦船航行了數周。
陸燼雙手被綁只能躺在宿舍里。
沒有人來給陸燼送食物,因為貝娜下達了命令禁止他進食。
但每到夜晚,其他人還是會趁著夜深人靜溜過來,偷偷給陸燼喂食一些白天藏起來的食物。
陸燼以為這些人已經不敢接觸他,或者恨他。
但其中一人在給他喂食時悄悄說:“我覺得那天換成我們之中的其他人,你也一樣會為我們其他人站出來?!?/p>
陸燼沒有餓死。
在被綁住無法行動期間,陸燼就思考著自己的力量解悶。
自己的力量無疑是奇特的。
殺死一個人后取得對方的一絲力量據為己有,然后還能恢復傷口和體力。
只是這種力量來源于何處,其作用原理為何,陸燼暫時還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甚至這份力量中可以增長力量的部分,究竟能增長多少力量,也是沒有數據展現在陸燼面前的。
不過他擅長具象化和數據化,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在他腦海中是具象的,準確的,哪怕其本身并沒有什么具象表現,陸燼也一定要將它們具象和量化。
一個凡人,其力量在被量化后是1以下。
凡人的極限就是1了。
但陸燼判斷一下自己的力量后,覺得自己的力量是2,而星際戰士則最低為10。
他甚至將自己每殺死一個對手后所能取得的一絲力量也量化了。
殺死一個凡人所能取得的那一絲力量是0.01。
甚至更低。
而殺死一個星際戰士所能取得的力量則能多幾倍。
陸燼甚至還將自己熟知的戰錘宇宙里那些強大戰士量化,比如有名有姓的星際戰士,其力量是15甚至更高。
這些強行具象化和量化的東西,讓陸燼覺得自己像在七龍珠里用目鏡觀察戰斗力。
不管怎么說,陸燼覺得自己琢磨出的這些東西至少能作為一個參考,告訴自己要達到何種力量需要消滅多少對手。
在夜晚睡眠時。
陸燼會夢到自己將整個艦船上的士兵盡數消滅,無論他是否仇恨那些士兵,無論那些士兵是否對他做過什么……殺與不殺的標準是對方是否為掌握武力的非弱者。
然后在夢境中,他得到了某種概念性的力量,這讓他更加強大。
一個聲音告訴他,只要他做出類似的行為就能得到更強的力量,只要他的所作所為符合具有概念性的行為。
陸燼會在夢中驚醒。
他猜測過自己這份力量恐怕跟某個亞空間神明有關,而重復多次的夢境則讓他心中那個關于力量來源的猜測越發只有一個答案——恐虐。
這種夢境的終結,是在艦船停止行駛之后。
“把他帶下去?!?/p>
貝娜一行人來到炮位甲板。
在審判官下達命令后,星際戰士上前將陸燼拎起來,放在一個小推車上。
隨后一個光頭男人走來。
當這人接近到宿舍附近時,所有奴隸們都面露厭惡憎恨之色,捏住鼻子紛紛遠離,仿佛聞到了什么惡臭。
星際戰士也在光頭接近后面露厭惡。
唯有陸燼不覺得有什么感覺。
他意識到那光頭是個無魂者——無魂者可以遏制亞空間力量,而這力量會讓其他人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厭惡。
此時覺得自己的力量來源于亞空間血神恐虐的陸燼立刻閉眼感受。
他沒覺得自己身體在被無魂者接近后有什么不適,也沒有缺少力量。
陸燼覺得奇怪,因為如果自己的力量是恐虐賜福,那他就必然感到不適,并且力量會被無魂者壓制。
“屠戮整個艦船的士兵……”
夢境中聽到的聲音突然回響在陸燼耳邊。
在陸燼錯愕的東張西望時,無魂者推著推車運送陸燼去機庫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