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裴妄也意識到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過于近,他一貫平穩(wěn)的呼吸忽然有些亂,高挺的鼻梁不經(jīng)意蹭過她柔軟的發(fā)絲,那雙墨色的瞳仁翻涌著溫遙看不懂的暗流。
忽然,他像是被燙到一樣轉(zhuǎn)過身子,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側(cè)臉一如既往的冷淡。
溫遙早就習(xí)慣了他這副避自己如蛇蝎的樣子,不由冷哼一聲,心中有些不爽,小聲嘟囔著:“搞什么,裝貨,你以為我想離你這么近,剛剛明明是你自己貼過來的卻把我弄得像細菌一樣……”
溫遙知道裴妄肯定能夠聽得清,但他依舊閉著眼假寐一副完全不受干擾的模樣。
這讓溫遙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她忽然伸出腳,帶著幾分惡意的踩了踩對方的鞋,在裴妄睜開眼的瞬間收回了腳,無辜的眨巴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對不起,我只是想活動下筋骨?!?/p>
裴妄的視線自她臉上劃過,先是貓兒一樣狡黠的眼眸,又劃到她微微翹起的唇角,永遠都是這么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溫遙以為裴妄會給自己一些反應(yīng),但她失望了,裴妄就像是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只是輕飄飄望了自己一眼之后又一次闔眸,纖長濃密的睫毛打在眼瞼。
她不禁有些挫敗感,忽然沒心思繼續(xù)折騰了。
纖細的手指隨意撥弄著自己書包上的小雪人掛飾,溫遙忽然有些好奇,究竟要怎樣才能把裴妄這層無動于衷的外皮給揭下來?
他做什么事情都這副表情嗎?
視線掃過他輕薄漂亮的淡色唇瓣,腦海忽然劃過一個想法:
裴妄在接吻的時候也是這副無動于衷的死人臉嗎?
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越來越歪,溫遙忙揮了揮手,想要將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給甩出去。
溫如謙給裴妄也配備了專門的司機,不過他堅持著每天擠公交的習(xí)慣,婉拒了溫如謙的好意。
這次他怎么會上自己的車?
溫遙沒糾結(jié)太久,畢竟比起謝辰和葉淺淺,裴妄并沒有那么討人厭。
很快,車子駛在了學(xué)校門口,溫遙正要下車忽然聽到旁邊裴妄帶著幾分困惑的聲音:
“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水?”
溫遙抬起手腕放到鼻尖嗅了嗅,只聞到了沐浴露的清淡香味,很淺,沒想到裴妄的鼻子居然這么靈。
“只是沐浴露的香味?!?/p>
裴妄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推開門下了車。
溫遙跟王叔道別之后也下了車。
她所在的京市一中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好學(xué)校,歷史底蘊深厚,招收的學(xué)生皆成績優(yōu)異,不乏豪門權(quán)貴子弟。
距離上課鈴還有十分鐘的時候,溫遙看到葉淺淺心情郁悶的邁進了教室。
至于謝辰,他比葉淺淺還要晚幾分鐘。
聽到周圍同學(xué)的議論,溫遙了解到謝辰今日并不是由私家車送來的。
溫遙微微瞇起眼眸。
這和她預(yù)想的差不多,想來謝辰是將自己的車讓給了葉淺淺,至于他自己估計是打車過來的。謝辰清高愛面子,在和溫遙有娃娃親的情況下當(dāng)然會想方設(shè)法的遮掩他和葉淺淺的關(guān)系,他不會讓自己的好名聲受損。
溫遙捏著手中的中性筆若有所思。
旁邊的座位傳來一聲輕響,是座椅被拉開的聲音。溫遙抬頭看去,只見自己的同桌郁白卡點坐到了屬于他的位置上,黑色的碎發(fā)略微有些凌亂,精致的下巴掛著一滴晶瑩的汗珠。
溫遙聽說過郁白每天凌晨都會在學(xué)校附近的咖啡廳兼職,工作完之后又會急急忙忙的往學(xué)校趕,現(xiàn)在看來傳聞大概率是真的。
或許是出于沒完全消去的愧疚,又或者是其他,溫遙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了過去。
郁白動作一僵,他伸手接過了攥緊,嘴唇微啟:“謝謝?!?/p>
下一秒上課鈴聲響起。
*
中午放學(xué)后溫遙就被盛喬拉去了食堂。
盛喬是體育特長生,對于學(xué)習(xí)并不感興趣,她撇著嘴跟溫遙吐槽了一陣被提問的經(jīng)歷。
說完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幸好遙遙你就坐在我的后面,如果不是有你的提醒我肯定要完蛋了?!?/p>
溫遙笑了笑:“你昨天是不是又熬夜看漫畫了,否則怎么會在課上睡著了?”
盛喬臉頰紅了紅:“是看了一會,不過老蘇講的那些數(shù)學(xué)公式跟天書一樣我怎么看得懂,越看越困……”
兩人很快就排到了前面,溫遙隨意的要了一份可樂雞翅和青菜,端著飯菜和盛喬找了處靠窗的位置。
剛將托盤放到餐桌上,溫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她居然忘記拿勺子了,跟盛喬說了一聲之后又折返去了窗口。
步伐匆忙的她和一人迎面撞上,溫遙穩(wěn)住身體,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手掌已經(jīng)不受控制的揮了出去。
“啪”的一聲,溫遙整個人都傻了。
果然,抬眼就看到了郁白瘦削的身影,他垂著頭,大半張臉藏在陰影下令人看不清表情。
溫遙知道這是自己又被劇情操控了,心中漫起一陣慌亂。
她既不想死在桃花劫也不想死在陰鷙的反派手里。
她悄然攥緊手,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著,聲音一如既往的清甜:“賞你的巴掌……香不香?”
那個在小說里被描述的心狠手辣,陰鷙不近人情的反派緩緩抬起頭,他侵略般的視線在溫遙臉上劃過,看起來有些失神。
她每一次都這樣,明明被打的是自己,但她卻好像是一只受驚的兔子,尤其她現(xiàn)在這副絞盡腦汁的樣子……
“香……”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臉上的表情盡數(shù)收斂,又恢復(fù)到了學(xué)校里小透明一樣的角色,仿佛剛剛的侵略感只是錯覺。
細長的手指輕輕指了指自己臉頰的另一側(cè):
“這邊……也要?!?/p>
溫遙愣住了,她仔細打量著郁白的表情,確認了對方并不是在說謊。
事情仿佛朝一個奇怪的方向發(fā)展了。
她伸出手掌輕輕拍了下他另一側(cè)臉頰,說是“拍”倒不如說是撫摸:
“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