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啞然的看著四張苦大仇深的臉,總算是明白,這四個人怎么來的那么早。
他一邊打開行李箱,一邊朝衣柜里掛衣服。
“你們怎么知道掛科的?我也好去查一查。”
“掛科的學生,輔導員會挨個打電話!”
陳軒咬著圓珠筆,眼珠子都崩出血絲,怨念深重。
“以后我們寢室禁止小豬佩奇,以及和它有關的任何周邊!”
劉平云淡風輕的推了一下眼鏡框。
“怪我咯?”
陳軒憤憤的瞅他一眼,嘴里嘮嘮叨叨,還夾雜他的口頭禪。
“不怪你怪誰,誰他媽考試前一天還在寢室里放小豬佩奇!要不是這樣,我們會被吸引注意力去看?”
“我家里有四套房哎,有錢!你是不知道過年有多開心!”
“結果開心到一半,說我掛科了,要回校補考,當天就被我爸用皮帶抽了十幾下,屁股現在都還疼。”
趙振過來,拍了拍他肩膀。
“還好只是你爸用皮帶抽你的屁股疼,要是在錦城回來屁股疼,你就麻煩了。”
陳軒瞪了瞪眼,下意識的捂了一下屁股,隨后,趕緊轉移話題。
“這個年你們過的怎么樣?”
每次返校最大的節目,就是宿舍六個人從家里帶上新素材,滋其他人一臉。
這么重要的活動,基本沒人中途退出。
“還能怎么過,當然騎摩托啊!”
趙振早就急不可耐了,靠著床鋪的鐵梯,目光深邃:“那種寒風吹起焦黃的頭發,聽著機車在風里咆哮的聲浪,還有妹子摟著我的腰,發出悅耳的尖叫,那種感覺,你們是無法體會的。”
“然后一車兩命?”劉平中途插了一句,他翻著手機查資料:“老趙,希望別在快抖視頻里看到你的新聞。”
“切~~凡人的認知!”
趙振斜了他一眼,隨后問道:“義父,你這年過的怎么樣?像你們這樣的富二代,過年肯定很爽吧?”
他這句話被秦牧給接了過去,后者從椅子上側過身。
“顧哥的生活那別人羨慕不來的,新年第一天從幾百平的大床上醒過來,穿著女仆裝的女仆們排著隊,挨個服侍他穿衣穿鞋,衣柜里的衣服全都編著號碼和日期,過時的就會被取走丟進家里的焚化爐……”
正給床鋪掃灰的顧言聽的嘴角抽搐,忍無可忍的打斷他。
“誰家里會安裝焚化爐?沒事燒人玩?!”
“老秦,你過年回家看了什么小說?怎么那么熟悉?”陳軒放下手機,也從書桌轉過來,卻見大伙的話又停了下來,各忙各的,他表情都有些急了。
“喂喂,怎么都不問我啊!?”
秦牧忍不住笑道:“好吧,那你呢?過年過的怎么樣?天天跟你的烏魚子網聊?關系進展怎么樣?”
聽到問他,陳軒閉上眼睛心滿意足的深吸了一口氣。
“還是老秦好,一問就問到點子上了。”
他一臉嘚瑟:“我正要說這一個月,烏魚子都快被我拿下了,說好開學之后,就跟我見面。”
“沒打過視頻?”顧言鋪好床單,一邊更換被套,一邊隨口問道。
“沒,但經常語音聊天,有一次還被我爸媽聽到了,問我是不是大學談女朋友了,要不要暑假的時候帶回去給他們二老看看,跟你們說,那種在父母面前炫耀女朋友的感覺,你們是想都想不到的美。”
陳軒握著手機,一提到在春節期間讓父母知道他女朋友時露出的表情,充滿了優越感。
“哎喲,都回來了啊?!”
黑大個兒陳慶背著一個大包,提著一床棉絮走進宿舍,開口就是:“新年過的咋樣?大家都有,我帶了土特產。”
“還行,走了兩天親戚,初三家里來客,讓江柔來家里幫忙。”顧言下床從陳慶手里接過一袋子大棚水果。
他這話一出口,秦牧、劉平、趙振愣愣的看向他,就連陳慶也僵在原地,眼里露出不可思議。
門口床位的陳軒因為還在說話,沒聽清楚,只聽到江柔,他就將話鋒一轉。
“老顧啊,你還沒拿下江柔嗎?跟你說了,對女孩子一定要主動出擊,你們是不是還停留在牽手上面?”
“你這樣是不對的。不像我,這次我速戰速決拿下烏魚子,然后暑假的時候帶回去見父母,以后就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四套房呢,由她隨便選一套,我倆就在南江上班下班,晚上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想想就美滋滋。”
宿舍其他人一臉同情的看著仰臉閉眼幻想的陳軒。
秦牧忍不住開口:“老陳,我顧哥都他媽帶女生上高速了,你還在這巴卡瑪卡。”
“???”
陳軒睜開眼看向其他人,臉上寫滿了迷茫。
劉平此時做了他平日最喜歡的事,湊到陳軒耳邊一字一頓:“我顧哥都帶江柔回去見父母了。”
話音落下,陳軒臉色瞬間一變,腦子里還嗡嗡的。
“不是……你怎么能這么快?你怎么能帶江柔回去見父母了?”
“水到渠成,帶回去見父母不是很正常嗎?”秦牧有些不解的看他。
“神他媽帶回去見父母正常,我們才大一!大一你懂嗎?!”
陳軒咬著牙,一副看見兄弟開路虎的表情,“老顧,你告訴我,你是吹牛的是不是?”
“她和我媽一起洗的碗。”顧言想了想,補充一句。
“……”
陳軒微微張著嘴,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完了,僅剩的一點優越感也沒有了。
“老顧,你這人生也太順暢了吧,能不能告訴我,你受苦最多是什么時候,讓我開心一下?”
這會兒顧言已經躺在床上,正拿上手機跟江柔聊天,聽到陳軒的話,他想了一下。
小時候家里窮,很多東西都缺,但他沒覺得苦,上學放學,跟村里小伙伴捉泥鰍螃蟹,拿著長桿打李子,唯一痛苦的就是蚊蟲多,睡覺的時候在耳邊嗡嗡的煩心不說,冷不丁還叮你一下。
“小時候住農村,蚊子多。”
受苦最多是什么?
蚊子多?!
陳軒瞬間感覺快要窒息了,合著富二代的人生吃苦最多的時候,是被蚊子叮咬?!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睡覺前都不再跟顧言說一個字,太他媽打擊人了。
收拾一下心情,陳軒開始背書,可心里靜不下來,仿佛有蚊子在他耳邊‘嗡嗡’的飛,索性書一扣,拿起手機找烏魚子聊天。
很好!很好!以后再被他滋一臉,我就是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