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沈悅揉著肚子起來,她昨天沒吃晚飯,半夜餓得不行,折騰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著,醒過來,胃里就不太舒服。
剛出門,就聽到大家在議論昨天李虎沒送吃的事情。
本來人就不舒服。
聽著大家的話,心情更差了。
她在心里暗罵李虎,害得她如此難堪。
早上喝的是粥。
吃的還是窩窩頭,還是二合面的。
拉嗓子。
難下咽。
李雯邊吃邊說道:“大家抓點緊,昨天雪停了,今天大隊會安排了很多工作?!?/p>
“吃好后,咱們就去大隊。”
陳衛安咳嗽。
“衛安同志,你身體不舒服嗎?”
“有一點?!?/p>
“那要不讓李……”沈悅說到這里,突然停下,之前陳衛安不舒服,沈悅會讓李虎幫忙做工,工分會算到陳衛安頭上。
但現在……難道讓她主動去找李虎?
陳衛安接過話茬,說道:“我沒事,可以出工?!?/p>
沈悅“哦”了一聲,低頭啃窩窩頭。
太難吃了。
得虧餓了一晚上,不然她真吃不下去。
她想吃雞蛋。
之前她每天都是有雞蛋吃的。
即便是沒雞蛋,也會有白面饅頭,那可比這好吃多了。
勉強吃了半個窩窩頭。
沈悅暗自想著,等會干活的時候,只要李虎給她好好認錯道歉,和之前一樣送來東西,那她可以勉為其難的不計較。
但她依然不會給李虎好臉色。
更不要說在一起。
李虎粗俗,木訥,沒文化,連陳衛安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等她回城里,找一個體面的工作。
到時候,李虎一個山溝溝里的鄉巴佬,連看她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
早上。
兄弟倆爬起來。
洗漱。
吃早飯。
窩窩頭,粥,咸菜,一個雞蛋。
沒什么油水,但早飯嘛,吃飽就行。
李龍幾次欲言又止,他其實還是擔心李虎又變成之前那樣。
“哥,干活我就不去了?!?/p>
“真不去?”
之前每次隊里組織干活,李虎都是最積極的,因為隊里組織干活,村里人每戶只需要派一個人來就行,但知青是人人都要來的。
除非,有人愿意替工。
比如李虎之前,幾乎每次干活,都會幫著干活,這次他就可以趁機多看沈悅幾眼,和沈悅說幾句話。
“對,昨天不說好的嘛,我去山上看看能不能弄到柴火?!?/p>
“我先去找?!?/p>
“要是有發現,我就回來喊你,到時候咱哥倆一起去把柴火弄回家?!?/p>
李龍想說點什么,但發現李虎已經安排的很好。
弟弟真不傻,腦袋變靈光了。
而且。
人真變了,不再迷戀沈悅。
這可把他高興壞了。
臨出門,還是擔心,又交代了幾句。
哥倆出門,在路口分開。
李龍剛到就被大家圍住。
是張鐵柱顯擺昨天張燕拿兔子和凍蘑回家,他直接就給燉了,吃的那叫一個得勁,還夸李虎長本事了。
李龍聽人夸李龍,心里也高興。
村民們聽了不嫉妒,人家張鐵柱是用煤換的。
村里人用煤,那都是有定量的。
自家還不夠用,那舍得送給別人。
這些靠山屯的村民看到知青們來,說的更加起勁,說李虎可算是腦子清醒,沒有再干肉包子打狗的糊涂事。
這知青女孩有什么好的。
干活不會干。
還好吃懶做的。
哪有他們這邊的姑娘好。
除了打扮的洋氣點,簡直是一無是處,也就李虎傻,才會被耍的團團轉。
之前李虎百般討好沈悅,沈悅還一口一個鄉巴佬,把李虎貶低的一無是處,別說李龍當哥的,村里人也看不順眼。
他們是鄉巴佬沒錯。
但也是有尊嚴的。
哪能讓人肆意糟踐。
還好李虎清醒了,不再犯傻。
李龍嘆口氣:“要真和你們說的那樣就好了?!?/p>
“就怕他啊?!?/p>
“堅持不了幾天,又變成之前那樣。”
“這不,我今天沒讓他來大隊,就怕碰上。”
張鐵柱忽然想到什么,臉色一緊:“昨天我聽燕子說虎子要上山弄柴火,你不會真讓他去了吧?”
李龍點點頭:“讓他去了?!?/p>
“我看他那架勢,我不讓,他也會偷偷跑去?!?/p>
“都十八了,是大人咯。”
“我也不能處處管著他。”
大家微微點頭。
這倒是。
張鐵柱皺眉:“那一個人上山也危險啊。”
李龍說道:“他答應我就在外圍轉轉?!?/p>
“要弄不到就回來?!?/p>
張鐵柱搖搖頭:“瞎折騰?!?/p>
“山里路難走,雪還那么厚,想找枯木可不容易?!?/p>
“每年咱們上山弄柴火,都是去林場伐木的區域?!?/p>
林場完成一片區域的伐木后,留下大量的樹枝、樹梢、樹根、灌木等“剩余物”,村里會組織人手去處理。
好的柴火可以賣錢,增加集體收入,一部分可以當柴火直接拉回家燒,也是他們貓冬獲取柴火的主要來源之一。
李龍也沒指望李虎能弄回來柴火,退一萬步,瞎折騰也比之前上趕著干活,把工分給別人要強啊。
知青們小聲議論,傻大個又上山了?
“他還真以為自己有本事啊?!?/p>
“不就是走了狗屎運?!?/p>
“就是?!?/p>
“沒準他今天就會栽跟頭……”
靠山屯不大,也就幾十戶,是一個生產隊,大隊長張援朝過來安排任務,其實也沒什么,最重要的是搶收地里的秋菜,其他就是收拾棚圈,清掃村里的道路,還有為接下來上山弄柴火做準備。
張援朝一一安排。
勞力就干重活,婦女就干輕活。
最后到陳衛安,張援朝頓了頓:“你能行嗎?”
“要是身體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p>
陳衛安咬咬牙;“能行?!?/p>
這沒有李虎幫著干活,他休息是可以休息,但也沒工分,那他在這屯子里吃什么喝什么,難道指望沈悅嗎?
她自身都難保。
陳衛安在這方面還是拎得清的。
唉。
沈悅和李虎鬧掰,沒想到是苦了他。
昨天沒吃成肉,只能啃窩窩頭,今天還得出來干活。
陳衛安面露苦色,他想著,要不勸勸沈悅對李虎先虛以為蛇,好歹先哄著李虎把這個難熬的冬天過去再說。
不然讓他跟著副業隊上山弄柴火,他怕是會死在山上。